保镖很酷地丢出两个字,“凉拌。”
“什么意思?”一群人面面相觑。
“就字面上的意思。”保镖像尊菩萨一样地站着。
顾亦恒笑道,“纪总,真心地觉得,你的这些手下,心理素养可真是不一般。这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现在开着飞机的不是我的人,而是你的人。”
纪君阳笑而不语,只是用眼睛冷冷地斜睨着他。
两个人早已离开座位,整个机舱的动静一收眼底。那些懦弱的勇敢的沉默的脸,一一晃过。
阿南提着枪就站在顾亦恒的后面随时保护着纪君阳,但顾亦恒依旧嚣张地说,“给你们三十秒的时间考虑,想清楚了站好队伍。我可以根据你们站队的速度快慢来决定对你们处置的轻重。”
人群一片惊惧,各自相望却也不敢冒然行动,离得远的,悄声问身边的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没有人轻易回答得了这个问题,除了胆小如鼠杜其旺之辈,很快抱上了顾亦恒的大腿,谄媚着笑,“大哥,我听您的”
阿南提枪上膛,对准顾亦恒的太阳穴,“你好像忘了我手里这把枪。”
杜其旺吓得又是一滚,跳开了好几步远。
顾亦恒不以为意,“你能带着这把消音手枪躲过安检,也算是你有本事,可就算你毙得了我又如何,你的子弹终究有限,飞机很快落地,大把的子弹在等着给你穿肠过肚。”
阿南那张一直紧绷着的冰山脸,忽然妖娆地笑了一声,“你确定,这架飞机真的不是飞往江城?”
趴在地上的歹徒挣扎了一下,唑了一口,放肆叫道,“难道你还幻想着有蜘蛛侠来解救你们不成?”
一阵诡异的笑声就在这个时候自头顶响起,那声音,通过扩音喇叭回旋在众人的耳朵里,越来越清晰。
紧接着,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五花大绑地被摔了出来,滚到顾亦恒的面前。
顾亦恒定睛一看,面色大骇,这几个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驾驶舱,他亦是收到了他们得手的消息才开始行动的,可是现在,他们却一个一个鼻青脸肿地被踢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得逞的传音只是个烟雾弹?
那些人的嘴巴都被胶布封堵着,只能挣扎着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亦恒蹲下撕了其中一人嘴上的胶布,“怎么会这样?”
那人喘了一口气道,“白无邪。”
仅是三个字,就让顾亦恒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心里陡地沉了一下。
扩音器里白无邪冷笑道,“顾亦恒,做杀手这么多年,你从未失败过,这种不断的成功带给你的不仅仅是财富和名望,更多的,却是骄傲和自负。这份见面礼,还请笑纳。”
“你”顾亦恒脸色铁青却发作不出来,此时有如背腹受敌,情势逆转急下,他慢慢站起来,转身对纪君阳道,“我早应该想到,你能这么冷静,必定有所倚仗,原来传言你与白无邪有交易合作并不假。”
扩音器白无邪道,“你错了,好兄弟之间,不叫交易,也不能说是单纯地合作,而应该叫做相互扶持,不离不弃,这哪是你们这种冷血动物体会的境界。”
顾亦恒嗤笑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说透了,你们还不是一个走白道,一个走黑道,相互掩护,勾结得利。”
白无邪笑,“黑又如何?现在这世界,黑白并不是那么分明,我杀人只杀恶贯满盈者,不欺妇孺不欺弱小,不走私贩毒,不逼人为娼,而你们呢?因为欲望,有钱就可以出卖灵魂,助纣为虐,伤及无辜,毫无人性,今儿个,我就替天行道,收拾你们这群败类。”
“但是你们别忘了,纪君阳如花似玉的妻子和乖巧可爱的女儿还在我的人手上,另外,忘了告诉你们,在她们的身上,我已经叫人绑上了定时炸弹,大不了,同归于尽。”虽然已经处于下风,但顾亦恒依旧有恃无恐,手里忽然多了一个摇控器。
乘客惊恐地大声叫唤着,有的抱作一团,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有保镖试图靠近顾亦恒,抢走他手中的摇控器,却是以失败告终。
顾亦恒能排上东南亚第一、世界第三的位置,身手自然了得。阿南的手刚碰上他的肩,就被他如同泥鳅一样敏捷地躲闪开来。
没有人敢再冒然地接近。
“纪总,你敢赌你爱妻和爱女的性命吗?”即使深知难逃全军覆灭的可能,顾亦恒依旧嚣张地挑衅着。
纪君阳淡淡地回复他,“不敢。”
“你也有怕的时候,哈哈哈哈”张狂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机舱里。
就在这笑声里,忽然一声清脆稚嫩的叹息,穿过混乱的人声,抵达每个人的耳朵之中,“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做白日梦,妈咪,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敲醒一下。”
站在过道里的人,自动地让出路来。
一双双的眼睛,明亮而惊喜地望着从天而降般的几个人,有如救世的菩萨。
顾亦恒诧异地望着灰头土脸的女同伴。
那漂亮的空姐一脸沮丧,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一个小P孩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全身湿漉漉地像从水窖里捞出来,还被五花大绑着,嘴不能言被胶条封着。
怪只能怪顾亦恒运气不到家,跟同伙在洗手间里拆解拐杖的时候,一时大意,没有注意到格子间里还有个因为上飞机前贪吃正在闹肚子的小男孩。
这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与安安在游乐场争夺攀岩比赛的沈星辰。
沈星辰这娃儿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有着天才般的脑子,自小接受特殊训练为作沈家接班人做准备,在同龄孩子中间显得老成。这孩子眼界奇高,安安却是甚合他的口味,多年以后,及至青春发育期,他才明白,那便是一见钟情。
他从顾亦恒与同伙的只言片语里很快意识到,一场绑架威胁恐吓即将针对纪君阳一家,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温安宁,自投罗网省了他们不少力气。
温安宁这个名字对沈星辰来说并不陌生,他眼光虽高,不喜欢跟普通的孩子一起玩,可是对于自己感兴趣的,却是调查得一清二楚,乍一从这些歹徒的口中听到要对这个他合眼的女孩儿不利,心里不免一惊。
虽然这个时候他还想不明白为何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女孩有特别的感觉,但是沈家男人的霸气让他极为愤怒,他看中的女孩儿,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欺负。
所以,等那些人离开洗手间后,他也没有急着去通知纪君阳,而是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女洗手间。
他的父亲曾跟他说过,纪君阳是一头比狼更厉害的雄狮,表面沉睡,其实是深藏不露,这个男人是他父亲佩服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沈家与纪氏既没有生意上的来往,也没有任何过节,彼此不相干的两家,但是他的父亲提醒他,若是日后相识,要么恭敬以待,要么避舍三分。
许是孩子的逆反心理,他偏偏觉得招惹这个男人的宝贝女儿是件挺有趣的事。第一次在游乐场遇见,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印象倒是很好,和他的父亲一样对妻子很宠,对孩子很有爱。
他并不担心纪君阳应付不了即将发生的凶险状况,能被他父亲推崇的人,如果这点突发事件都应付不了,那也真的有点浪费他父亲的眼光。现在他只挂念着他的傻小妞儿是否安好,他的女孩儿,谁敢欺负他就敢灭了谁。
所以,当他看见那冒牌空姐往他的小女孩身上捆绑炸药的时候,怒了。
那冒牌空姐也是大意,又许是沈星辰的个子还不够高,竟然没有发觉到身后有个小孩的悄然靠近。
沈星辰用他的小手卯足了劲力往她的后劲砍了一掌,冒牌空姐被这么一击,虽不致于一掌劈昏,却也有种眼冒金睛的感觉,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沈星辰又迅速地补上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沈星辰早就瞄上了旁边一根还未用到千寻身上的绳索,一个筋斗翻过去抢先拿到手,又一个跟斗翻回来,准确无误地套上了冒牌空姐的脖子。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仅仅几秒钟。冒牌空姐被一股强大的后力勒得两眼翻白,双手还来不及触及颈项的绳圈,就已经被绑缚起来。
沈星辰牢记着父亲的一句话,当你不能跟对手较量耐力的时候,就一定要快准狠,速战速决。
他一个小孩,比起持久力,自然不如大人,所以分秒必争。
冒牌空姐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P孩袭击,而且一袭就倒,竟然还被绑得无还手之力,那简直就是一种奇耻大辱。
“你从哪冒出来的?”
“你身后啊,只是你有眼无珠没看到而已。”沈星辰将绳索系了个死结,确定她无法挣脱方才满意。
“小破孩,你赶紧放了我,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冒牌空姐使劲挣扎,嘴里一边骂着。
“威胁人也不看对象,本少爷是你威胁得了的吗?”沈星辰毫不客气地拿胶布封了她叽歪的嘴。
冒牌空姐鼓着圆瞪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那凶狠的眼神仿佛在说,臭小子,你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