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 章 他真做不了主(1 / 1)

“族长伯,先别急着自责了,还是先想想国立他们去参加大串联的事吧!”

“是呀!其实出去见见世面也挺好的!毕竟现在全国都在推崇,相信也差不到哪去!而且,报纸上不是说了,这一路上的吃住行全部免费?又不花钱,又能出去看看,长长见识,挺好的,我觉得。”

“你真这么觉得?”老族长看向三靳全,眼里带着质疑。

三靳全暗自揉了揉被三梓晴踢疼的小脚,“族长爷爷,报纸上是这么说,我的其他同事也是这么说,就是市里的年轻人,都是这般认为,我想,应当是差不了。”

“你去吗?”

“我是有一点点想去看看天安门,想去看看那些先驱者,但是,我去不了!但是,我听说有些中学老师会带队去,如果国立想要去,应该是跟着他们学校老师的!”

“晴子,你觉得能去不能去?”

“我觉得不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们的决心!如果他们决定要去,除非我们把他们的手脚捆绑起来,不然,他们多的是办法。

我就只觉得堵不如疏,他们现在能好好和家人商量,最起码是希望得到家人支持的。”总好过光着身子跑出去的好。

虽然说免费,但是参加大串联的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每个人的吃住行都免费,那得花多少钱?

就是处于鼎盛阶段的华国,都不一定能顶住这次消耗支出,更何况是这个时候的华国。

没有钱,那些个孩子出去只能是受大罪。

……

不管怎么说,最后,老族长他们还是同意三国立他们出去了,只是怕孩子们在外面受大罪,都为其准备了厚厚的行囊,强忍着离别之苦把他们送上了火车。

等三国立他们再回来时,一个个都消瘦了许多,显然这一趟出门,都受了不少罪。

不过,身体受罪了,精神才比往日更加溢彩,那一双双眼眸明亮如星。

孩子们的变化如何能瞒得了家人,心疼之余的同时,也为他们感到骄傲和自豪。

当然,也对外界的混乱升起了浓浓的担忧,担心这一场黑暗风波波及席卷到溪山大队,深受其害。

三国立他们参加完大串联回来,溪山大队就迎来了第一批狼狈的外来之客。

对于这些人的处理,五位主事佬都很头疼。

若是寻常时候,他们指定夹道欢迎,热情招待,可是,如今,这混乱局势,他们的到来无异于打破了溪山大队的安宁,成为了那些红小兵们的盯梢对象。

“大魁,我们如果不接收呢?”大队长沙哑声询问道。

已经是公社书记的三大魁无可奈何的摇头,“这事是上面安排的,我也没有办法!”

他也知道这是极为烫手的红碳,一不留神就能把所有给烧了,但他人微言轻,真做不了主。

“红荔大队那边,其他大队那边都不能塞吗?为啥非得往我们这鼓捣!”三简章满脸不悦道。

“简章叔,上面的想法我也不能懂,总之,人是只能在溪山大队劳动改造,除非上面来了文件,否则,他们一辈子都不能踏出溪山大队半步!”

“他娘的!一个个都吃饱了撑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闹什么革命!”三简章爆骂。

“简章,慎言!”老族长喝斥。

“族长……”三简章不高兴。

“老哥,你可长点心吧!”三简练提醒。

“族长,简章叔,还有几位叔叔,这些话,真的不能再说了,不管是什么时候,对谁!”三大魁苦笑道。

“什么意思?”

“我今儿个从县里回来,看到了个不太乐观的现象。咱宾川县的一个老教师,因为看不惯那些个小年轻太过不知所谓,愤懑地抱怨了两声,让邻居给举报了,直接连累了家人,儿女断亲,老伴气死,他人,也受不了屈辱和打击,撞柱明志,死了。”

“……”

三大魁的话在五人心里掀起了滔天骇浪,可却无力改变。

顷刻间,室内安静如鸡,只有忽明忽暗的火星闪烁。

不知过了多久,老族长语气哀痛道:“大家以后,都谨言慎行些吧!特别是你简章,祸从口出!我们这把老骨头,活是活够了,可千万不能连累了孩子!”

“是!”三简章一脸灰败之色。

“大魁,你根叔呢?还在山上?”大队长敲了敲老烟杆,幽幽道。

“没有,根叔已经出门好几个月了,都还没回来。”三大魁摇头。

他知道三荣松的意思,是想让阿根叔去做一做安排,把溪山大队保下来不参与那些是是非非里,但是,对于现在的局面,他有预感,即使阿根叔,也无法控制。

“晴子知道吗?”

“我问过了,晴子也不知道根叔去哪了!”三大魁摇头,“晴子说了,目前的局势,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这是什么意思?”三简练蹙眉,他从这句话里,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简练叔,运动是全国性质的,主席脚下都未能幸免,我们这犄角嘎达又何来的能力控制?”

“你也说了,咱们这穷乡僻壤,鸟都不见得在这停一停,上面又如何看到这里?!”三海茂困惑不已。

“政权争夺,波及甚广,总不可能都用花生米解决,就是牢房,也不见得能住下几人。

那穷乡僻壤,就是极好的选择!”老族长幽幽诉说。

流放之后,这些人是死是活可就全在他们的一念之差了。

即使将来能侥幸洗脱冤屈回去,可肉就那么多,别人都吃进嘴里了,还能甘心吐出来吗?

“对!老族长说的在理,我也有此感觉。我们这里,恐怕也成了宁古塔这类的流放地。”三大魁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一番剖析,所有人再次沉默了。

任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不会好受!

“那人怎么安排?”都领回来了,总不能一直扔在大队部吧!

虽然现在天气不冷,凑合凑合也能过,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而且,他们住在大队部,红小兵又执意让他们吃苦,大队部可不就成了批斗的场所了……

“那些个小年轻不是说了,他们是过来吃苦改造的,不是享福的,只有和猪狗为伍才是他们的归宿吗?”

“你是说,这不太好吧!那里怎么能住人!冬天一来,冻都要冻死了。”

“不然怎么办?送你家去?”这燎泡的红碳,谁敢接!!

“重新盖两间吧,就在鸡舍和猪棚之间,也不用多好,能遮风挡雨就成,但一定得牢固,可别一场雪就给压没了。”老族长叹气道。

“是!”面面相觑过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答应了此事。

商定之后的第五天,距离猪棚不到五米的空地上陡然出现了两间矮小却保暖稳固的土房子。

土房子落成的第二天,精神萎靡的两男一女就住了进去,同时,负责起了猪棚和鸡舍的所有事物,除了捡蛋杀肉。

队里的社员对这突如其来的两男一女并没有过多的感觉,只是井水不犯河水,不亲近,也不去闹腾。

只是心善人家不忍,偶尔让家里的小辈偷偷在他们门口放一把菜或者一捧米,偷偷接济接济。

红小兵过来闹腾时,他们也若有似无地替他们遮挡一二。

窝棚里的三人本来对生活已经绝望了,心存死志,打算找个地方了却灿盛,但是却因为社员们的善意之举给打动了,决定好好活下去,等到沉冤昭雪的那天。

本来有些疏远了关系的三梓晴听闻了社员们所做的事情,笑了,笑得很舒朗。

心里的那点介怀也终是因为此举,烟消云散,彻底放下了。

虽然他们这么做有点冒险,但是,在这乱世中愿意这般行事,也不算无可救药。

……

自从村里来了外人,三梓晴几乎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撕日历本。

这日子一数,就来到了六七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