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嬛道：“我从未想过融入谁的世界。”

孙雨意道：“你与苏羡云泥之别。我知道他是一个知恩念旧的人，你儿时对他多有照拂，所以他处处记着你的好。

“但你若想着站到他的身边去，那你就想错了，你永远不可能配站在他身边。你真站在他身边，也只会是对他的拖累和辱没。”

霍嬛兀自往前走着，谁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孙雨意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又道：“往后能与他并肩的人，那必然是对他有所帮助，能助他锦上添花之人，而不是磨灭他光芒像个影子一样只能依附于他、让他黯然失色的人。”

要不是孙雨意提起，霍嬛从未想过这些。

一开始她就没抱有过妄想。

所以即便是眼下孙雨意明明白白地说了，对她也是不痛不痒。

霍嬛问道：“那能配站在阿羡身边的人，是小姐你吗？”

孙雨意莫名又有种被她的话给扎了一下的感觉。

后孙雨意冷冷道：“我与他也算是相识于年少，我们的事，与你没有关系，也永远轮不到你来问。”

走出那片竹林，脚下还有一段青石板铺就的路。

再走不远，前面便是一道分岔路口。

一条路依然是青石路，对孙雨意而眼还算好走，可另一条路便是泥路。

霍嬛走在前面，显然要带她往那条泥路上走。

化雪过后，这路上满是稀泥，还留有先前村里人走过了的泥脚印。

不仅容易脏了衣鞋，还很容易打滑摔跤。

孙雨意看了一眼另一条比较干净的路，道：“走那条路不行吗？”

霍嬛道：“不行。”

孙雨意道：“我看也是上山的。”

诚然，那条路也是上山的。而这条路两边都是庄稼地，村里人干活喜欢往这条路走，还比较近。

霍嬛悠悠道：“那小姐就往那去吧，还要我带什么路。”

孙雨意看见她一脚一个泥印，不由得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很不稳当。

还没走多远呢，要不是她的随从搀扶着，她都不知道要摔几回跤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裙角和绣鞋上，全是稀泥，有些恼火。

霍嬛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孙雨意，道：“是要歇歇吗？前面还有许长的路。”

孙雨意看了看前面是上坡，泥坡比眼下还要陡一些，她怎能上得去。再往前走，衣鞋还会脏得更厉害。

她脸色冷若冰霜，她还从没来过这等肮脏之地。

霍嬛道：“若小姐觉得路不好走的话，我可以去找根木棍来供小姐杵着走。”

乡下就是乡下，若不是想来看看苏羡曾停留过的地方，她也万不屑踏足于此。

孙雨意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反正该见到的人她已经见到了，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

霍嬛诧异道：“不去看看阿羡奶奶了吗？”

孙雨意冷声道：“今日衣着多有不便，改日天晴再来祭拜。”说罢就蹙着秀眉命令随从，“带我回去。”

霍嬛看了一会儿她那清丽的背影，莫名低笑了一声。

孙雨意听来分外刺耳，问：“你笑什么？”

霍嬛道：“没笑什么。”

她又没啥好勉强的，便也跟着走回头路了。

两人又原路穿过那片竹林，回到村里的坝子上。

霍嬛去背自己的背篓。

村里的小伙子们看见她俩回来，疑惑道：“小姐这么快就去祭拜完了吗？”

孙雨意面容冷淡，不多说什么，而且她也没法说她连后山都没能上得去便半途而废折返回来了吧。

她没说，霍嬛自也没拆穿她。

只是孙雨意离开的时候，村里的姑娘们看着她的背影，小声惋惜道：“小姐那漂亮的裙子和鞋子打脏了，早知道还是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