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艳阳高照,可转眼间,乌云霸占了整个天空,大雨倾盆而至。
下了公交车,乐子衿咬咬牙,将书包顶在头顶,冲进大雨里。
一辆红色跑车从她身边驶过,溅飞了一地的污水,落在她白色的校裙上,她来不及抱怨,因为雨越下越大了,她的校裙已经湿透了。
待红色跑车驶进别墅后,她也跟着进去了,当她踏进别墅客厅的大门时,却被一声粗暴的声音喝住:“乐子衿!”
乐子衿头发衣服全部湿透了,带着雨水的发梢伏贴在她清秀的脸庞上,她有些拘束,将书包抱在怀里,“婶婶。”
“别做出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婶婶白梅正穿着黑色晚礼服,脸上描着精致的妆容,保养得当的双手抱在胸口,不悦的朝乐子衿吼着。
乐子衿有些紧张,赶紧用手抹着脸上的雨水,试图将遮住眼睛的头发捋开。
“哎哟——”白梅夸张的声音在诺大的客厅里回响:“还不快滚出去!”她突然爆跳如雷,那细细的高跟鞋重重的踏在地毯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乐子衿紧张起来,左右打量自己,知道自己全身湿透了,可是却不知道婶婶为什么如此生气:“婶婶——”
白梅走上前去,一把推在乐子衿的胸口,她打了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却不想根本站不稳,还是摔到了地上。
“哎哟,我新买的羊毛地毯!”白梅在乐子衿刚才站过的地方气急败坏的说着。
乐子衿站起来,发现自己刚才站的地方,那典雅豪华的羊毛地毯,已经被水渍弄湿了一大片,慌乱中,她又发现自己的校裙与书包正滴着水滴。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白梅心火上来,顾不得形象,几步上前,伸出手想要扇乐子衿耳光。
乐子衿一怯,本能的伸手一挡。
“哎哟!”白梅的手被她这样一挡,精心描饰过的小指甲却被生生的折断了,她更是怒火胸口烧:“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竟然敢还手——”她将乐子衿一推,然后伸手使劲掐着她的胳膊。
“妈!”一声娇喝传来,接着一个火红聘婷的身影走了过来,这样的场面,这么多年,她已经见怪不见了,她只是气母亲,明明是个贵妇人,却无法保持贵妇的仪态,易怒又火爆。
“欣妍?”白梅见女儿回来了,火爆脾气稍稍减了一点,“快上楼去换衣服,待会你周伯伯他们就要过来了。”
乐欣妍美丽的双眸不带一丝感情的俯视着乐子衿,然后挽着白梅的胳膊,不无埋怨的说:“你也知道周伯伯快到了?那你还不去厨房准备准备?”
“晚餐早已经准备好了。”白梅对女儿一向是极宠溺的,她推着女儿:“下午店里送来了最新款式的晚礼服,都在你房间,快去选。”
乐欣妍漂亮的脸庞带着丝丝骄傲:“妈,我要你帮我选。”
白梅之前的爆怒消失了,眉眼间皆是慈爱:“好好好,妈帮你选。”却在拉着乐欣妍上楼时,回头狠狠瞪着乐子衿:“忤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地毯收拾干净,待会儿客人来了,还没弄干净的话,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乐子衿双眸微垂,隐忍住自己所有的情绪,赶紧去拿毛巾,试图将毛毯上的水拭去,可是,再怎么弄,那儿仍旧是污渍一片,她擦着擦着,鼻翼一酸,眼泪混着发丝间的雨水一起往下落。
……
从浴室出来,乐子衿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头发,刚刚沐浴之后的她,脸色有些苍白。
门外隐隐传来音乐声与谈笑声,乐子衿紧闭双唇,是的,今晚是乐家大宴宾客的时侯。而她,不过是乐家的一个边缘人而已。
十年前,她的父母死于一场空难,留下九岁的她和刚满六岁的弟弟乐子墨,她的叔叔乐志远成了她们姐弟俩的监护人。一想到叔叔,乐子衿就觉得温暖,可是,婶婶的脾气她却不敢恭维。
子墨是乐家唯一的男丁,平时,就连势利的婶婶白梅对他也是另眼看待,虽说不是十分疼爱,可是却也从不找茬责骂。或许是婶婶已经有两个女儿的缘故吧,对子衿,几乎没有过好脾气,怎么看都不顺眼,不过,这么些年了,她已经习惯了婶婶如此对她,只要,他们对子墨好,那么,她就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将头发擦干之后,乐子衿穿着宽大的廉价T恤、五分裤坐在书桌前,她已经上高三,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现在,是学习最最要紧的时候。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失,而门外那个喧闹的世界,似乎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的眼眸清澈,思绪集中,认真的翻看着笔记。
“咕咕……”
不知过了多久,当肚子传出抗议声时,乐子衿才惊觉时间的流失,已经快深夜十二点了,她放下书,仔细的听着门外,嘈杂声似乎小了许多,宴会,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她的房间在一楼的储物间旁,大约十平方米左右,离客厅有些远,她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不多会儿,隔着柱子看着灯火辉煌的客厅,那里是宴过过后杯盘狼藉的模样,好几个佣人在收拾着东西,也不见叔叔乐志远,婶婶白梅他们的身影,乐子衿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准备往厨房走去。
却不料一回身,子衿眼前一黑,额角被撞得生生的疼,她揉着隐隐发痛的额角。
“你没事吧!”一个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子衿一惊,抬眸,目光有一瞬间的停滞,这个男人,五官像是雕刻在他的脸上似的,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他高贵成熟的面容,却散发着一股莫明的诱人的气息,让她无法移开眼。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却是相当的冰冷,触及他的眼眸,子衿突然耳根一红,慌乱的摇摇头,匆匆越过他,往厨房走去,可是,她的心却像小鹿一样慌乱的跳起来,砰砰砰的,似乎有些掩饰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