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父子关系
她其实是多少知道言辰和言信然之间的关系定然不会是什么父慈子孝的,只是也没有想过,会这样剑拔弩张。
言辰就这么堵在门口,没有打算让言信然进去的意思,态度似乎表达得很明确,说完就赶紧走,就是这个态度。
他冷着一张脸,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言信然已经六十出头,只是看上去倒不是很出老,眉眼之间多少能看出些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的影子,并且和言辰眉眼之间有着几分相似,尤其是皱着眉头冷着脸的神态,简直如出一辙。
父子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言信然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一下机脚一沾地就马不停蹄地赶到言辰这里来。
而言辰,昨晚拍平面拍到很晚,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十二点了,一早就被言信然的门铃声叫醒,看到门口这个素来和自己就没有多好关系,甚至没有什么太多交流的父亲,所有的情绪就这么瞬间阴郁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对我报过希望了?”
言辰这样问着言信然。
听着自己儿子的这句问话,言信然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自己对他报过希望吗?自然是有的,没有哪个父亲会不对自己儿子报有希望,但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隔阂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言辰从小就是知道父母关系不好的,其实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越是长大,他就越能更加明白地看清楚,自己的父母之间,一直都夹着另一个女人。
而他自己,也从刚开始的希望,到后来变成了对父亲的失望,再到后来,几乎就已经绝望,他甚至不再对自己的父亲报有什么幻想。
自己从小到大所做的一切努力,努力读书所得来的成绩,在言信然的面前,他最多也只能换到言信然的一个点头罢了,多的……什么都没有。
“你对我报有过希望吗?从小到大,我考一百分你是点点头,考六十分你也只是点点头,我的好坏我的死活,在你的眼里,有什么区别吗?”
言辰的语气依旧冰冷,眼神也依旧是那么冷冷淡淡的,感觉让人如同置身冰窖一般。
“我是你的父亲,我当然会对自己的儿子报有希望,你考得好我心里替你高兴,你考得差……难道你希望我打你吗?我们家本来就不是这个教育模式!”言信然对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不是那种全神贯注的关注和投入地照顾,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还是在意的,言辰成绩不好了,他会去联系补课老师,会去联系家教,他不是无动于衷漠不关注的。
“是吗?你有把你自己当成过我的父亲吗?你参加过我哪怕一次家长会吗?你带我去游乐园玩过哪怕一次吗?我的成绩无论好坏,你给过一次的鼓励或者是指导吗?”言辰说到这里,终于是轻轻笑了起来,“你只不过是看到我现在变得商业化,担心我会坏了你的名声,说我是言家败坏门风的儿子吧?”
言家说起来是世代书香,所以其实言辰在之前作为青春文学领军人物的时候,言信然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毕竟还是和文学圈子没脱开关系,所以言辰其实算是说对了的。只是他却没有猜全。
“你以前小打小闹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也就算了,现在呢?你是缺钱用还是怎么的?用得着这么去抛头露面的?你是真的打算当个偶像了吗?”
言辰其实早就已经料到言信然来无非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他也早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想着言信然什么时候会过来而已。
他冷冷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言信然就接下去说了,“但是这些不是我这次过来的主要原因,我这次过来,是听你妈说你身体不舒服去医院做了个小手术,所以我过来看看你。”
言信然的语气有些软了下去,而站在他对面的言辰,眼神有片刻的无措,然后就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我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劳你挂心了。”
“按时吃饭好好休息,少喝点酒,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你也是成年人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有个分寸就好。”言信然这样说了一句,言辰只觉得有些难受,心里头闷闷的,很少听到言信然这样语重心长对自己说话,所以他甚至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季若愚听到砰一声关门声的时候浑身一震,原本如同被关了开关一样定格在原地的身体忽然就有了反应,仿佛是被那声关门声叫醒了一般,她眼睛里瞬间就有了慌张,眼神四处看了一下,最终是迅速躲进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门后面。
听着言信然走过来的脚步声,季若愚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有些微微地颤抖,这是自己的生父,亲生父亲,和自己就只有一门之隔,她甚至有些冲动地想,自己如果现在走出去了,就可以看到他了。
如果现在自己就这么走出去,他会认得出来吗?
季若愚心里头这么想着,但是终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听得那脚步声走到电梯门口,又过了一会儿,她才从安全楼梯的门走了出去,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背心都是凉的,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算是将情绪稳了下来,然后朝着言辰家门走了过去。
按响门铃之后,半天都没有回应,季若愚想着或许言辰以为又是言信然按的门铃所以才不理不睬吧?于是她伸出手去敲门,在厚重的防盗门上拍了几下。
里头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她这才叫了一句,“言辰,开门,我是季若愚。”
她自己也不确定这么厚重的防盗门,自己的声音能不能传到里面去。
而言辰其实就在门口玄关处,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哀伤,其实他从小就特别崇拜自己的父亲,可是却从来都没有从他身上得到过什么温暖的父爱,时间久了,就连自己都忘了父亲的关心应该是什么滋味儿的,所以当听到言信然刚才那些关切的话时,他的心里才这么难受,而他更难受的是。
或者真的是因为时间久了,或者是因为真的太久都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关心和温暖了,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已经忘记了面对这种关心时,应该作何回应了,他忘记了。就这么忘记了。
一颗心如同冰块一样冷,直到听到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