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都这一护花,就把晓花楼整个闹翻了天。武器只要是在公开场合,都属于禁物,直接动刀动剑,又是在如此张扬的情境下,晓花楼的姑娘和客人都被惊吓的不轻,扒开腿开逃。
刘愈的随行侍卫见此情景,兵器也都出鞘,一股脑涌上楼来。
事情发生的突然,刘愈先往楼下看看,闵少顷和马峰已经不在,可能已随驾回宫。这事闹的有点僵,回头被人奏他怠慢“友邦使节”,肯定会被责难。达都在大顺朝的地面上耍横,他还要笑脸迎着,刘愈感觉很恼火。
“达都王子请息怒。”刘愈笑道,“既然你为柳小姐求情,不如此事就此作罢。”
达都一脸霸气地打量了一眼隋乂问道:“可行?”
隋乂见刘愈都说行,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闷声点了下头。达都这才满意,将马刀收起来,转而笑盈盈对柳媚儿道:“柳姑娘,没事了。”
“多谢王子相救之恩。”本来神情冷淡的柳媚儿,想是被感动,对达都也很热情。
之后事情也就很自然了,柳媚儿感谢达都的相救之恩,居然要跟他一起回国宾馆。这可是自荐枕席的好事,达都双眼冒光答应下来。刘愈越来越看不懂柳媚儿,难道她的目的是接近达都?
达都跟刘愈闹的不愉快,刘愈也不需要送客,眼见达都跟柳媚儿下楼出门而去,隋乂皱眉道:“刘兄台,你不觉得柳媚儿前后态度有些不同?”
刘愈心说早就发现,在他看来,这柳媚儿是刻意接近达都,或者柳媚儿是达都族人,刚才只是做戏。或者是柳媚儿见达都贪恋美色,意图接近行不轨刺杀。
“他的态度你们也看到。”刘愈不屑道,“管他呢。人家抱得美人归,我们当媒人,当做了件好事。”
说完这话刘愈才想起旁边还有司马璇儿在场,会让她以为自己是吃达都的醋。
即将散场各奔东西,刘愈对司马璇儿道:“在下这就叫随从雇顶轿子,送司马小姐回家。我们以后有时间再聚。”
连司马璇儿也没想到,本来今天来认人。结果最后因为一个不速之客闹的不欢而散。看她的样子,还有话要说,但刘愈没给她说出来的机会。司马璇儿微微点头,与刘愈等人一同下楼去,坐着轿子离开。
送走司马璇儿,刘愈与隋乂步行送李糜回驿馆。长安城夜市繁华,几个人走在街上也不会觉得无聊。
刘愈对隋乂提醒道:“藩王朝贺的队伍,明日起会陆续进长安城,你定要把好治安的门,不能让朝中大臣落得口实。再过几天,突厥使节一来,长安城更加热闹。”
隋乂问道:“刘兄台。你说突厥跟我们大顺朝打了这么多年,怎会突然间派使节来?他们有何目的?”
刘愈无奈一笑道:“这叫缓兵之计,突厥内乱尚未解除,突厥自然不希望这时大顺朝与回纥等部联合出兵,还是在我们大顺朝兵锋正盛之时。不过皇上既然有意跟回纥结盟,突厥使节的到来也不会形成影响,仗该打还是会打。”
这半年多来,刘愈在家的事后极少。多半是在军旅中度过,眼看朝廷马上要与突厥开战,这既是先皇的遗愿,也是新皇为彻底解决边患,树立威信的良机。他还不知道,苏彦准备派何人领兵出征。
老朋友三人在长安城街市上散步,等于是信步游玩。送李糜回了驿馆。刘愈和隋乂也要各自归家,刘愈刚到自家门口还没进门,便有侍卫匆忙来报:“回纥使节被人刺杀,性命垂危!”
刘愈先是吸口气。突然心中又有些促狭的笑,其实这一步他不是没预料到。回纥使节出来本该是低调再低调,结果他竟敢在晓花楼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动刀动剑,就算不是柳媚儿对他下手,也会遭来其他势力的打击,比如说突厥人。
“怎么个情况?”刘愈问那侍卫。
“这个……”侍卫看了眼门口正在凑过耳朵偷听的吕楚儿,道,“是这样,回纥使节带了一名姑娘回国驿馆,结果……刚进去不长时间,里面传来打斗声,回纥使节重伤昏迷,而那姑娘也不见踪影。”
还真是柳媚儿干的?刘愈心中一凛,幸好先前没跟柳媚儿有什么纠缠。不过这柳媚儿居然能在国宾馆下手刺杀,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这本事也是超群。
刘愈对吕楚儿道:“回去跟你们将军说声,就说我有要事在身,迟些再回来。”
吕楚儿傻愣愣地点头,目送刘愈带着侍卫离去。
刘愈直接去了国宾馆,之前苏彦安排他负责招待回纥使节,现在回纥使节出了事,他理应来看看,虽然他事后来也不能做什么补偿,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国宾馆门口人声鼎沸,刑部、京兆府连同御林军都派人过来,将国宾馆围的水泄不通。之前刚与刘愈分路回家的隋乂也心急火燎地带人过来,见到刘愈,无奈叹口气道:“真是世事无常!”虽然说的很感慨,但也有些幸灾乐祸,毕竟之前达都对他们出言不逊,随即就发生刺杀之事。
不但刘愈和隋乂闻讯赶来,连袁博朗和闵少顷也一脸急色过来,见到刘愈在门口,袁博朗一脸凶相走过来,质问道:“武义侯,皇上不是吩咐你照看好回纥使节?为何会发生这等事?”
刘愈脸上故作哀思之色,道:“我想袁相您一定是人老耳背,皇上明明是让我负责招待,招待之礼,也完全按达都王子的要求。至于照看?呵呵,他都回了国驿馆,再发生何事那也是侍卫的责任,怨不得我。”
刘愈的意思很简单,我就是个迎笑脸相陪的,护卫的事与我无关,就是他死在我面前我也只能说呵呵。
袁博朗听说达都王子出事,第一反应是刘愈干的,因为达都的事情刘愈跟新皇闹的不愉快,刘愈就想杀人泄愤。但一想不对,刘愈今晚奉命“招待”达都,刘愈为避开嫌疑,要下手也不该是当晚。随即他就想着来质问刘愈的“护卫不力”,准备去皇帝面前告状。
被刘愈这么一说,袁博朗语塞当场,再一想,这责任难不成要他这个负责接待使节的右相抗?
闵少顷急道:“袁相,武义侯,这都什么时候,你们还有心在这里计较是谁的责任,还不赶快进去看看达都王子的伤势如何?要是朝廷不能作出交待,跟回纥结盟的事就要告吹,到底是家国之事重要还是计较谁的过错重要?”
说的好像有理有据有节的,但刘愈听了很不爽,他一个都察院都御史,凭什么指责他一个护国将军和右相,这不是侍宠生骄是什么?
刘愈瞥了眼袁博朗,作出请的手势道:“袁相请进。”
袁博朗冷哼一声,大模大样走在前面,刘愈跟在后面,闵少顷倒是很识相地走在最后。
一进国宾馆的大门,刚进院子,便闻到浓重的血腥气。若真是一般的刺杀,不可能有这么浓烈的味道,这倒让刘愈想起当初在自家别院见过的那场杀戮,那至少也要死伤几十人才能做到。
连袁博朗也发觉事情不太对劲,将国宾馆的侍卫领队抓过来,问道:“不是说只死了个达都?怎会,这个味道?”
侍卫领队一脸担忧,解释道:“达都王子……尚未咽气。只是回纥的使节队伍,上下,只剩达都王子一人还活着。”
不但是袁博朗震惊,连刘愈也很惊诧。他做过御林军统领,知道国宾馆作为一国招待外国使节的要地,历来也是御林军护卫的重中之重,尤其还是在有回纥使节入住的情况下,如果单只是一个柳媚儿,怎会有这般实力杀死这么多回纥的好手?
刘愈走上前厉声问道:“侍卫方面,死伤多少?”
如果单是袁博朗相问,那侍卫领队还没多恐惧,一见到刘愈,这侍卫领队直接跪在地上告罪道:“刘将军赎罪,赎罪。”
“恕什么罪,问你话!”刘愈喝道。
那侍卫领队支吾道:“我们的侍卫……并无死伤。”
刘愈再吸一口气,也怪不得这侍卫领队紧张。感情来了刺客,把回纥使节团都给灭了,大顺朝负责戍卫的御林军侍卫却是毫发无损。这保护不力的责任,他怎么也要担着。
袁博朗一脸不解,喃喃道:“怎会如此?”
侍卫领队跪在地上答道:“回刘将军和袁相的话,回纥使节对我们有成见,不许侍卫们靠近他们的居所,只让我们在外围守护。没想到今天达都王子回来便带了个女人来,属下跟达都王子解释,这不合规矩,却被他们暴打一顿,现在属下脸上还有伤。不是属下不想管,实在是达都王子太骄横,属下不敢管。随后,里面传出来一声女人的惨叫,我们想进去,却被回纥的侍卫拦下,他们自尽进去查探过,一个都没出来,随后我们进去,发现他们都死了。”
“之后没有打斗声?”刘愈问道。
“没有。”侍卫领队言之凿凿。
刘愈进来便发现这侍卫领队脸上有伤,还以为是拼死杀刺客弄出来的,没想到竟然是被达都打的。那达都,说话也挺客气的,做事也不是太鲁莽,只是在女人面前变的有点变态。
虽然事情很蹊跷,但刘愈语气恢复平静,问道:“达都王子现下伤势如何?”
“贯体刀伤。怕是,怕是……熬不过今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