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来的太轻松了。
切突根本没体会到战场的激烈,就算是刘愈口中危险的“前线”,等他们到的时候不过是收拾一下战场,虽然远远能看到一些尸体,但那么几具尸体应不足以构成吐蕃的军队。
“都跑了。”刘愈对切突解释道,“如果真要真刀真枪的打,吐蕃人未必不是我们的对手,但吐蕃人太怯战,不战自溃。”
吐蕃人不同于突厥,吐蕃的战力落后,能应付成这样已经不错。更何况,那还是吐蕃跟西域小国的联军,对于拿着火枪的顺朝军队来说,那只是小菜一碟。
当晚中军在一座废弃的土城外驻扎,切突随着刘愈出了营地查看了周围的营防,切突想搞清楚很多事情,虽然她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顺朝军队真的这么可怕?
“你们在战场上用妖法,就不怕吐蕃人也找来巫师,对你们施展妖法?吐蕃人崇尚的神明,不一定比中原人信仰的神威力小。”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切突也只能用妖术来解释了。
“我们中原人虽然也有很多信鬼神,但信徒中愚昧的人居多,读过书的很少会相信这个。”刘愈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你现在还以为我们是用妖法打仗的?”
切突不说话了。
“算了,你要怎么想不拦你,只是麻烦你想办法通知你们的军队一下,请他们赶紧过来接收你们的城市。我们只管履行承诺帮你们把吐蕃人赶走,可没说要帮你们守城。”
远处一大片的难民营地里。逃难的楼兰人聚集在一起,他们不进城。也不迁徙到大后方更安全的地方,就是要赖着顺朝的军队,要得到顺朝军队的庇护。听说这里有顺朝的军队驻扎,周遭的难民全都聚拢过来,这些人简直将顺朝人当作是天兵天将一样看待。
“他们……应该快来了吧。”
切突不太肯定地说,其实她也不知道现在楼兰国的军队到底在哪,自从她追随顺朝军队出征以来,楼兰的军队就好像蒸发了。
刘愈最后下通牒道:“给你们两天的限期。如果不来,我将宣布这里将纳为顺朝的版图,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说完不顾切突的强烈反对,刘愈已经先行回营地去。
…………
两天过去了,顺朝的中军不进不退,一切都好像大局已定。
但楼兰国的联军还是没有半点踪影,切突让自己的随从去打探过。因为这里距离楼兰城有几百里远,楼兰城那边的具体情况她也不清楚。
日落黄昏,切突紧张起来,她很怕那个不讲理的中原男人耍横,真的将楼兰国的领土归到顺朝的版图。
切突去求见刘愈,可惜刘愈躲在中军大帐里不出来。刘愈好像很忙的样子。
“我要见顺朝的使节,也就是你们的司令。”切突在中军大帐门口向守门的士兵说。
“你找我?”帐篷帘子稍微提起,刘愈从里面露出个头问道。
“没错,我要向你声明……”
刘愈摆摆手阻止了切突把话说下去,他好像很不耐烦。招招手让她进帐篷。切突皱皱眉,她总觉得这次刘愈肯定会得理不让人的。说不定顺朝人真会霸占着楼兰的疆土不肯走。
她准备跟刘愈私下里好好“谈判”一下,但进了帐篷,她才发觉帐篷里并不止刘愈一个人,很热闹。一大堆人聚拢在里面,好像在开会,一个浑身脏兮兮穿着很另类的人,被人捆绑着按在地上,切突打量了一下,这个人满脸的胡子,好像是个吐蕃人。
“喀喀喀……”吐蕃人在那大吼大叫,可惜帐篷里的大小军将,包括主帅刘愈在内都是面面相觑,没人听得懂。
“你听得懂吗?帮忙翻译一下。”刘愈望着切突。
切突突然感觉很气恼,原来这男人让她进来,仅仅是要让她当翻译。这不是看不起人吗?再看那吐蕃男子,前领上有黄色的围巾,在吐蕃军队中,这代表是领兵的人。
“我也不是太懂突厥语,不过大致听他说,他说你们不能侮辱战俘。”
刘愈突然好像很恼火,上去踢了那粗狂的吐蕃人一脚,喝道:“老子就是侮辱你了,你能把老子怎么着?那个谁,你帮忙翻译一下,重点要表现这个‘老子’的语境,表现的我好像对他很不屑,让他知道我很看不起他。”
切突很无语,这不就是告诉她要翻译出骂人的话?
切突是个淑女,因而她没有照做,而以她对吐蕃语的认识,也说不出那么深奥的“语境”。被踹倒在地的吐蕃汉子听到切突的翻译,好像是绝望了,改而用稍微和善一点的语气对她说了几句话。
听完吐蕃汉子的话,切突诧然了。
“他说他是吐蕃的乌鲁将军,如果你们顺朝人把他放了,他愿意拿出土地、女人、财富来作出交换。你们是怎么把他抓到的?”
对于乌鲁将军,楼兰人是太熟悉了,最近十几年来吐蕃人每年都会率兵来劫掠楼兰,每次都是乌鲁牵头,有好几次都是在楼兰人境内屠杀百姓,动辄屠城。楼兰人恨不能生吃了他。这么一个枭雄,好像随随便便就被顺朝人劫了回来。
刘愈稍稍皱眉,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最后一句应该不是翻译,而是切突问出来的。
刘愈撇撇嘴道:“你们的军队又没来,这不需要向你解释。”
说完,刘愈坐在帅案前,想说话,又好像不太明白,问切突道:“乌鲁将军据说是吐蕃这次闹事的领头的。那个谁,你认识吗?”
切突气结,至于乌鲁,名字对她来说是如雷贯耳,但也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于是她很淡然地摇摇头。
“一定是假扮的,敢欺骗本将军,真是……不得好死!”刘愈喝道,“来人,再绑几个吐蕃人过来,让他们认认人!”
十几个脖子上扎着黄围巾的吐蕃人,像是用绳子捆起手脚的蚂蚱一样,鱼贯被人“拎”进了中军大帐。一堆人没刚才“乌鲁将军”那样的气势,一进来便跪在被人扔在地上,他们身体被捆的严实,想屈下身子都不行。
“那个谁……”
“我有名字,不叫那个谁……”切突愤怒地打断刘愈的话。
“抱歉,抱歉,切突小姐,麻烦你帮忙翻译一下,让他们认认这个大胡子,到底是不是乌鲁将军。”
切突很不想翻译,但其实她也很想知道真相,如果真是乌鲁授首,那对楼兰人来说是大快人心的事。把乌鲁的脑袋挂在楼兰城的城头上,以后吐蕃人肯定不敢再来犯境。
切突翻译了一下,其实就是问“谁是乌鲁将军”,话音刚落,所有东倒西歪的吐蕃人都一齐看着那个粗狂的吐蕃大胡子。
刘愈不解问道:“怎么个意思?”
“好像是说他是乌鲁没错吧。”切突解释了一下。
“唉!”刘愈叹口气,“谁知道是真的假的,不如先挂城头上,等明天再审审!就这么吧,本将军有些累了,诸位,也回去休息。”
刘愈好像不太喜欢理会这些事情,切突其实看明白了,他就是个顶着主帅名头的虚职将军。前线打仗也跟他没有关系。切突甚至怀疑现在顺朝在楼兰境内不止一支军队,这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罢了。
“难道我的国人正遭受着危险?”
切突跟其他军将一起出帐篷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也许因为顺朝人的出尔反尔,正分出一路兵马在进攻楼兰城,才使得楼兰的军队分身不暇。切突想到这里好像更加肯定了,一定是这样,不然楼兰人怎会连自己的国土都不在乎?
切突再想进去见刘愈,已经不被允许了。切突拿出武器想硬闯,所有的侍卫都直接用手上火枪的枪口对准她的脑门。
切突只能先回去等,她心中很焦躁不安,也想着离开顺朝人的营地,快马回楼兰城一看究竟。谁知就在她准备要走,营地里好像起了混乱,军营和土城之前好像起了战乱,喊杀声震天,然后是“噼里啪啦”的声响,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
“那边怎么回事,你们过去查看一下!”切突对属下吩咐。
这时顺朝人已经来了,其中一名侍卫对切突说道:“那个楼兰的娘们,俺们司令让你去见他。”
切突看了看天,已经是深更半夜,现在要见她是为了什么?不会是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比如说联络感情之类?切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她感觉也不在乎了,如果顺朝人真的肯为楼兰人夺回家园,就是牺牲自己以身侍狼也无所谓。
切突大义凌然地就进了刘愈的中军大帐。
谁知到了中军大帐她才发现,这里的拥堵程度根本不足以要让她“献身”,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很难挤出来。
刘愈在前面大喝:“后面的都出去,进来干什么?没见过扎辫子的女人?出去!”
一堆士兵从门口出去,这时帐篷里才算是透了点风不至于闷热。在帐篷里,除了那个可恶的男人还有一些顺朝兵将之外,另外还有个有伤扎着很多个小辫的女子,切突一见到这女子第一时间惊呼出声:
“布幕?”
扎小辫的女子闻声转过头,对她淡然一笑。两人已经算是旧交了。
这女子就是吐蕃人有名的外交使节,布幕。她也是上一任赞普的女儿,这一代小赞普的姐姐。她这次应该是代表吐蕃的赞普来出使顺朝的军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