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卫生,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劲。污水横流,随处可见垃圾。这一片之前已经规划了,所以相关的管理,已经是放弃了的,是把这里当成工地来处理了。
罗涛走在前面,我小心地跟在他后面。来到一处拆了半边的民房前面,罗涛走过去敲门,“朱八!朱八在吗?”
敲了半天,没人应声,但门却忽然就打开了。
一个男人站在我们面前,歪着脑袋,看着我们。脸上充满警惕。
“你是朱八?”罗涛问。
那人没有应声,只是看着我们,什么也没说。
“你是朱八吗?”罗涛又问。
“你是哪个?”那人终于出声。
罗涛摸出烟,递了一只过去,那人接过,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问:“
你是哪个?”
这人说话的口音很重,锦城郊区的口音。他看起来很瘦,有些苍白,但眼中的光很凶。头发有些长,又很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邋遢。
据周云驰说,这个朱八当年也是有名老混子,没想到却是这般模样。这应该是一个被社会淘汰的落魄混子。
“我们有事想问你。”罗涛说。
“问哪样?”朱八回答。
“问一些以前的事。”罗涛说。
“以前关于哪个的事?”朱八问。
“关于周云驰的事。”罗涛说着,从包里摸出两百块钱,“买烟抽。”
那人毫不犹豫就接过钱,然后塞进裤包里,“进来讲。”
我却不准备进去。他那样子看上起就让人很不舒服,家里肯定更不舒服。
但他已经进去了,我要想问问题,也不可能在外面问,只好跟着罗涛进去。
如我所料,民房里一股霉味。窗帘破烂得只剩下一半。满地的烟蒂,还夹杂着卫生纸。一台很老的电视,旁边放一台DVD,然后放着一些碟片,碟片上的女子,都没穿衣服。
现今已经是移动互联网时代,竟然还在用DVD看碟片,这本身就说明这生活很落后了。几乎没坐的地方,椅子上放着内裤和没洗的袜子。我有些恶心想吐,想马上离开这里。
“不如,我们到外面聊吧。”罗涛自然也意识到我的不适。
“就在这里说,我不出门的。”朱八说。
也对,看墙角那一堆方便面盒和外卖餐盒,就知道他应该不太出门。
罗涛看了看我,我微微点头。幸亏我带着口罩,所以还基本能忍受这龌龊的环境。
“行,那我们开始问吧。”罗涛看了看我,示意我,他要不要出去回避一下。
我赶紧摇头,我可不要和这个男人单独相处。
“是你问,还是他问?”那个男人看着我,鼻子动了动,“你身上的味道很香,你把口罩摘下来,我看下你长什么样子。”
我自然拒绝,“问题是我问,但我不会摘下口罩,我问你,你认识周云驰吗?”
“你不摘口罩,我就不回答你。”朱八却在坚持。
“那你退钱吧,不说算球了。”罗涛冷声说。
“我塞进包里的钱,那就是我的了。”朱八笑道。
“是吗?所以你心了钱,又不想回答问题?”罗涛说。
“让这娘们把口罩摘下来,我就回答她的问题,不然老子什么也不知道。”朱八说。
“那把钱退了。”罗涛伸出手。
“我说了,在我包里的钱,那就是我的了。你可以走了,这娘们可以留,看这身材不错,身上的味道也香,应该是个漂亮的妞。两百块我可以退给她,只要她和来一发,我就告诉她想要知道的……”
“啪。”
罗涛往他脸上来了一耳光,“狗东西,敢出言不逊。混成这逼#样,还敢耍横?”
朱八手忽然就伸向床上的枕头,但罗涛的动作更快,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把枪,“不要动,不然老子爆了你的狗头。”
“我尼玛,玩枪的?你混哪里的?”朱八不甘心地缩回了手。
“我混大地方的,你在我眼中,屁都不是,老实点回答问题,不然你死在这里烂了都没人知道。”
罗涛说的是实话,这地方三不管,要是这混蛋死在这里,真的恐怕没人知道。
“你狠,你是爷,你问。”朱八从桌上拿起一根劣质香烟,点了吸了起来,屋里本来就气味复杂,这下就更闷了。
“把烟灭了,好好说话。”罗涛示意我上前去问。
“认不认识周云驰?”我问。
朱八哼了一声,“废话,那是我哥们,锦城混的,哪个不认识他?”
罗涛也冷哼一声:“别他妈吹牛逼了,周云驰是你哥们?他开跑车,你他妈连饭都吃不起,他都不管你,这叫哥们?”
朱八的脸上闪过一丝恨意,“人都是会变的,现在的人,不比以前义气了。我草他妈,开跑车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你认识申俊吗?”我问。
朱八抬起头看我,“申老二?你是申老二的什么人?你问他干什么?”
“是我在问你。”我冷声说,“你认识他吗?”
但朱八还是不直接回答,“听说申老二当大老板了?不过他家本来就是有钱人家,他妈靠爹吃饭的杂种。没什么了不起的。”
不管说到周云驰还是申俊,他的态度都是‘没什么了不起’。这恐怕也是他混得差的原因,对于那些比他过得好的,他都认为没有什么了不起,然后自己活成渣。
“也就是说,你认得申俊,是不是?”我又问。
“认识。申老二以前和我们玩过,但他清高,和我们不一样,他家有钱,他又长得好,逗女孩子喜欢,还他妈成绩好,个个喜欢他,像尼玛个宝一样,我草。”他又骂了一句。
“你们有一次,是不是去了观音山?”我问。
朱八忽然站了起来,盯着我。
罗涛示意他坐下,他这才又坐下了来。“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你是哪个?是哪个让你来问我的?”
他的反应太强烈,我都有些惊住。
“那天反生了什么?”我问。
“我不知道,我没有去。”朱八说。
他明显在撒谎,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那天肯定去了,而且他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罗涛当然也看出来了,用枪顶了顶他的头,“老实点,说实话。”
“你崩了我吧,我不知道。”朱八说。
“你宁愿死也不肯说,这他妈又是为什么?你要为谁保守秘密,又保守什么秘密?你都混成这逼#样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老实说了不就完了?”罗涛骂道。
朱八没有说话,却把他油腻的长发往两边忽地一扒,露出了他全部的脸。
我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因为他的脸两旁是平的,竟然没有耳朵。两只耳朵都没有了。明显是被人切了。
罗涛也愣了一下。就在他一愣之间,朱八忽然伸头往罗涛撞去。然后夺门而逃。
罗涛迅速追了过去,但他没有开枪。
当然不能开枪,开枪了,性质就变了,警察就要来了。这里平时是三不管地带,但如果发生了枪案,那警察肯定就要管了。
而且事情没有了解清楚,也不可能直接就把人给弄死了,草菅人命这种事,我也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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