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殊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小芍儿,怎么了?你怎么不理我?”
白芍抬起头,有些冷淡的看了他两眼,随后又垂下了头,默不作声的。
燕殊着急了,拉开白云实,一把抓住了白芍的袖子,急声问道,“小芍儿,你……你是不是因为我打断你,所以你生气了?你……你是不是喜欢顾青帆?是不是?”
原本,白芍心底的确是有些不高兴的,但不是因为燕殊所以为的什么打断不打断,而是因为之前在锦色绣庄门口,他为了不被二皇子算计其中,竟然真的不出现了。
这一行为,虽然是白芍心底所期望的,也是最正确的,可等燕殊真的那样做了,她的心就有些别扭,也有些难受了。
无关乎理智,就是小女生矫情的难受。
可白芍也说不出来埋怨燕殊的话,只好扭过头,不去看他。
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误会了,这顿时让白芍哭笑不得了起来。
“你……你瞎想些什么。”她低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你为什么不理我了?”燕殊急道,“小芍儿……你明显就是不开心了嘛,我记得以前在斜阳县,你奶一去食为天,你的脸色就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就是不高兴了。”
“观察的倒是仔细。”白芍轻轻的剜了他一眼,从他掌中抽出自己的袖子,扭头闷闷的道,“我没有生气,我就是想问你,你知道锦色绣庄门口发生的事情吗?”
“啊,这个,知道啊。”燕殊听她说没生气,顿时又高兴地笑了。
“知道……”谁知道女人的脸就像七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说着不生气的白芍,这会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
他知道,他知道她的家里人在受苦,他却仍旧能按捺得住,他甚至还有可能就躲在角落里看着那一切……
一想到这些,白芍就无法接受,所以她下意识的想要跑出顾青帆的屋子,想要躲避眼前的这一切。
“等一等。”瞧出了这其内究竟的顾青帆拉住了白芍的手,有些无奈的道,“我想你需要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去锦色绣庄,是他拜托我去的。”
“什么?”刚刚还满腹怨气的白芍一听到这话顿时愣在了原地,许久后才结结巴巴的道,“哥你是……你是被他拜托去的?”
“对。”顾青帆含笑点了点头,“现在还生气吗?他并没有任由二皇子算计你,只是他实在是不方便出面,以免激得二皇子愈发对你下毒手,所以才拜托了我去救你。”
“不……不气了。”万万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被哥哥知道了,白芍顿时燥的脸蛋通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而这时,一直嫉妒的瞧着顾青帆拉着白芍胳膊的那条手的燕殊,也一脸惊愕的站在了原地,“哥……哥?”
到底是皇子,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惊愕不过刹那间闪过,他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上又恢复了镇定,只有眼底闪烁着惊喜的神采,“青帆,难道芍儿就是你那要找的妹妹?你是什么时候找到的?她……”
没有人能理会这一刻燕殊的惊喜。
之前他还在为白芍的身份而发愁,如今不过是一天的功夫,白芍就拥有了和他相当的身份。
顾小将军的亲妹——即便是在燕京,也算得上前几号的贵女了。
“大概两年多以前就找到了。”顾青帆松开妹妹的手,淡淡的道。
“那你不早点告诉我……你知不知道……”燕殊敛起眉眼,望着自己的多年老友,突然生出一股打他一顿的心。
顾青帆挑了挑眉,明明他早在救了白微,看到那瓶金疮药的时候就知道了,可他偏偏不说,只是淡淡的道,“也是最近才确定的。”
一句话,说的燕殊熄了火,转而冲着他骚包的笑了起来。
开玩笑,这可是小芍儿的亲哥哥啊,以后自己和小芍儿都还要仰仗他……
顾青帆没有理会没有正形的燕殊,转而对着白芍嘱咐了一番,“七月初有个荷花会,是大公主举办的,名义上是欣赏第一批盛开的荷花,其实是变相的相亲会,到时我会带着你出现在那里,这几日你要好好的去做些合适的衣裳,再置办些首饰,莫要怕花钱,你兄长这点钱还是有的。”
这话说的,白芍一阵感动。
从在这个时代醒过来开始,一直以来都是她为了白家人绞尽脑汁的赚钱,是她告诉白家人放心花钱,给他们买东西,头一次有个男人对她说,放心花,我给你,这让白芍如何不感动。
“哥……”谢谢的话说出来似乎太过矫情了,白芍只能哽咽的点着头,“我会好好表现的。”
顾青帆浅浅的笑着,再次揉了揉白芍头上的两个小啾啾。
他是个有些淡漠的人,尤其是在经过了顾家巨变之后,更是冷到了骨子里。
好在面对亲妹妹时,他还能找到一点淡淡的温暖,“放心,我会安排人教你的。”
白芍哽咽着点了点头。
其实现在已经是六月底了,距离顾青帆所说的日子不过七八日,这也意味着白芍将经历十分艰辛的蜕变。
一个农家女,到尊贵的燕京贵女的蜕变。
关于这方面,燕殊很高兴的毛遂自荐,将自己从幼时就刻入骨子里的,关于燕京各种礼仪姿态交给了白芍,并咬牙狠心的训练她,让她从原本轻快的大步伐改成了细碎的小步伐,且能顶着一盆水走半天不能洒。
衣裳这方面,原本吴氏是想做的,可她身子有些不适,锦色也没有那么多人手来七八日做出一件繁复的衣裳,便只能花钱去了燕京最大的绣庄——冰心阁,在一百五十个绣娘日夜不停的制作下,总算是在六天后绣出了两身衣裳——一身正装,一身备用。
首饰就更简单了,虽然大部分大家贵女的首饰都是自己出珠宝,让师傅去制作出独一无二的样式,但白芍这里显然没有足够时间,还好燕京够大,卖首饰的铺子也有足够多的镇店之宝,所以顾青帆就花了大价钱,将燕京老字号的首饰铺子里的最新出的一样镇店之宝给买走了。
在这方面,燕殊不肯落人之后,只是他不好出面,便拜托了自己的堂妹挑了一套绝不次于顾青帆那套的首饰,送给了白芍。
一套红石榴宝石的,一套蓝宝石的,刚好跟白芍的两身衣裳配套,到时候无论她穿哪一套衣裳,总有相配的首饰。
有道是时光匆匆转眼即逝,七八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即将去赴荷花宴会的前一天,顾青帆将白芍悄悄地带到了镇国公府。
是那种让她装扮成丫鬟的悄悄——没有惊动镇国公府的任何人,只是去白芍的亲母阮氏的窗前站了站,看了一会。
那是白芍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生身母亲。
她模样秀美,皮肤白皙,五官看得出来和白芍十分相似。
且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不太好的缘故,她一直坐在床沿,柳眉微蹙,手中执着一本不知什么书,正在入神的观看。
片刻之后,她伸出纤弱的五指,轻轻地按住了胸口,压着声音咳嗽了两声。
顾青帆忍不住推门走了进去,抽出阮氏手中的册子,有些不愉的道,“娘,不是说了,不让你再操心福景堂的事情了么。”
“青帆啊。”阮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勉强的压下了那阵咳嗽后,才柔声道,“不能不管啊,福景堂是我的心血,是我用来寻找卿卿的唯一途径,我不能放着不闻不问的,我还要靠它给我找到卿卿呢。”
站在门外,一身小丫鬟装扮的白芍听到这句话,顿时如雷劈一般,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