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柏啊……”吴氏叹了口气,“咱们也不贪图白家的钱,所以,娘说的话,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我知道。”白川柏始终低着头,声音嘶哑的道,“我就是在想,同样都是儿子,为啥差别那么大……”
“孩子多了,难免这样。”吴氏有些怔忪的道,“第一个孩子疼,最后一个孩子也疼,中间的孩子,难免就照顾不到了。”
白川柏低垂的头颅微微抬起了些,“是这样么……娘疼大哥,也疼四弟……可是,我们疼微儿,疼芍儿,也疼云实啊。”
“人和人是不一样,不一样的。”吴氏没了话,只能反复低声安慰白川柏。
白微白芍几个孩子就蹲在一旁,将已经熄灭了的火堆用水浇透,并扫到了角落里。
等做完了这一切,回来的时候,白川柏的情绪似乎稍稍好了一些。
“孩子们,今天晚上,我们吃的不好,连口热汤都没有,但是你们放心,明天爹就去出云镇上买锅碗瓢盆,我不会让我的孩子们饿到,我不会如此过分,也不会如此偏心,都是我的孩子,我都疼……”
“爹,其实今天晚上的馒头片真的很香。”一直沉默寡言的白云实抬起头,罕见的安慰起了白川柏。
白川柏欣慰的笑着,伸出手,摸了摸白云实的头顶。
这一顿饭,是他们吃过最狼狈的一顿,也将永远的停留在他们的记忆中,成为一段不可磨灭的回忆。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五口人就坐着骡车去赶集了。
吴氏本来是想留在偏屋里的,被白芍给劝住了。
“娘,咱家啥都没有,早饭都没得吃,我们爷四个在外面吃了,你在家里吃啥?”
如此,吴氏便也跟着出来了。
她自从回到了十里铺,被刘氏死死的管着,是很少能有机会出门的,如今出来瞧一瞧,倒也不错。
等下了骡车,一家五口直奔卖早点的地方,买了几个韭菜盒子,几碗豆浆,先吃了一顿饱饭。
吃饱喝足之后,白芍心底惦记着自己的小吃摊子,便直奔了侯家的打铁铺子。
“侯二叔,侯二叔。”白芍一边喊,一边冲进了铺子里。
“哎,是小芍儿。”侯常远大笑着,看着白芍小小的身躯,一高兴,弯腰将她给抱了起来。
“二叔,我东西打好了么?”白芍不以为意,只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问侯常远。
“打好了,前儿就打好了,我正想着你们要是不来,我就给你们送过去呢。”侯常远一边笑着,一边抱着白芍去了后面的院子里。
侯家在这里有个大院子,前面是打铁铺子,后面就是一个两进的院子,住着侯家一众人等。
“侯二叔,你这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白芍瞧着有些意动,便特意问了一句。
“最开始是租的,后来攒够了钱,就买下来了。”侯常远声音洪亮的笑道。
白芍就认真的点了点头,将这一切记在了心里。
等进了侯家的院子之后,侯常远就抱着白芍直奔到了那放小吃摊子的地方,“你瞧一瞧,我是按照你画的图纸给打出来的,有些地方实在是没法弄,能做的我都给做出来了。”
白芍从侯常远的怀里跳下来,将那精铁做的架子上下打量了一下。
虽然和自己画的图纸上有细微的差异,不过大致上都没有差距,做吃食的地方,以及砌火炉的地方,都留的十分好,正是她想要的样子。
“侯二叔,你真棒。”白芍回过头,毫不吝啬的对着侯常远竖起了大拇指。
要知道,这可是现代的工艺啊,侯常远能够只在一张不算精细的图纸下打出来,其打铁手艺之深厚,不言而喻。
“这个手势……”侯常远一愣,片刻后,爆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只要小芍儿满意就行,不枉我花了十几天的功夫打他。”
“二叔辛苦了。”白芍笑眯了眼睛,“二叔,这个多少钱,再把平车的钱也给我算上,到之后直接把这个放在平车上。”
“就我跟你爹这关系,小芍儿你把东西拿去用就是。”侯常远笑着道。
一旁的白川柏就赶忙摆手,“哪能,生意是生意,我还能让你吃了亏不成。”
“就是就是,侯二叔收下钱,以后芍儿有了想要的东西,也好再来找二叔打啊。”白芍也在一旁笑眯眯的道。
侯常远见状,便在心内计算了个数字,说道,“我稀罕芍儿这孩子,就只收你们个成本费十七两,其他的都不跟你们要,你们也别给我,我是稀罕芍儿,给芍儿的面子呐。”
白芍在一旁笑的不见眼睛只见牙,“那谢谢侯二叔了,侯二叔人最好了。”
“芍儿乖。”侯常远看白芍的模样实在喜欢,干脆又是一弯腰,把白芍给抱了起来,“平车也给你们准备好了,我现在给你们把铁架子放上去。”
在白川柏和侯常远二人的合力下,总算是将个铁架子放在了平车上。
因为早就和侯常远说过要把东西放在平车上,所以侯常远就是照着平车的尺寸打的架子,如今放下去,卡的刚刚好。
白芍爱不释手的围绕着平车摸了一圈,最后指着那铁架子的下面一块空隙,大声的道,“爹,你能帮我砌个火炉子不?底下一层要是铁的,不然会烧坏平车……”
这个铁架子,下面一部分是放食物的,另外一部分则是放炉子的。
这个年代没有煤气灶,也没有那种可以提动的炉子,只能像建造地锅那样,在平车上面建造一个小些的地锅。
这些,也没啥难度,所以白川柏全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芍儿,你是想干啥?”侯常远在一旁看了好奇,忍不住问道。
“是准备做吃食呐二叔。”白芍指着那架子详细的解释道,“这里放火,这上面一块平的铁块就相当于咱们的锅,到时候在上面做些吃食,又方便,关键是很大,比一个锅要做得多。要是卖东西,一次就可以做很多,不用一碗一碗的做,太慢。”
“还真是蕙质兰心的孩子。”侯常远呆愣了片刻,忍不住赞叹道,“这个孩子好,三哥,你要不把这闺女给我吧,我真的太喜欢了。”
白川柏就在一旁笑,侯常远这样说,只是表达他是真的喜欢白芍而已。
“侯二叔啊,还有个事情要麻烦你。”白芍说着,小脸忽然有些发红。
“啥事儿你说。”侯常远很是爽朗的道。
“就是,这东西实在太笨重了,我们要是每次拖着回十里铺,我爹一定会累坏的,能不能每天晚上把东西寄在侯二叔这里。”白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这有啥难处,简单得很,你们把东西放在院子里,需要的时候来拉走就是。”侯常远一拍大腿,就这么应了下来。
白芍再次笑的不见眼睛只见牙。
又在侯家铁铺子里停留了一会,买了一些需要的锅和锅铲等铁具。白芍想着还有东西要买,就辞别了侯常远,离开了侯家铁铺子。
至于那笨重的小吃车,也被放到了侯家的院子里。
在付给了侯常远十七两银子之后,白芍手里还有二十三两银子,买些家用的东西绰绰有余。
那些锅碗之类,侯常远没有跟他们要钱,只说送给他们,就当是分家贺礼了。
对此,白川柏沉默了片刻,收了下来。
“爹,咱能在侯二叔那买锅铲啥的,但是碗却是买不了的。”白芍见白川柏情绪有些低沉,便故意拉着他的手叽叽喳喳,“爹,芍儿可以买个头绳不?蔻儿姐姐的头绳真好看呐,我也想要一个。”
“哎,买,钱都在你手里了,你说了算。”白川柏低头望着小女儿,宠溺的道。
不知是不是形成了一种默认,在拿到那十两银子的分家钱之后,白川柏竟然不是递给吴氏,而是给了白芍。
白芍自然是欣喜不已的接过了钱,和自己那些银子放在一起,然后发誓,一定要用这些钱,去赚更多的钱,带着家人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
关于用小吃车做些什么吃食,白芍一直没想好。
她前世在海边城市见过一些炒凉粉,也见过炒土豆块等等很鲜香的东西,但是这个年代,土豆好像还没有广泛种植,至少十里铺这里是没有的。
炒凉粉的话需要绿豆淀粉,这个季节绿豆还没成熟,白家也没有栽种绿豆,而大量的去买绿豆做淀粉的话,前期投入成本太大,白芍没有那么多钱去投资。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豆腐了。
豆腐是个很便宜的物什,在出云镇集上的摊子里,一文钱就能买两块豆腐,回家切点猪肉炖一炖,就是很好吃的菜,也是很多人家经常吃的物品。
如果做铁板豆腐,周围百姓很便宜就能买得一份,味道又好吃,只是配料复杂了一些罢了。
这么想着,白芍就拉着白川柏的手,去了香料铺子,买了足足一两银子的配料,将一旁的吴氏和白微心疼的够呛。
可是没办法,没有配料,东西就不香。东西不香,就卖不出去。
白芍可是打定了注意从小吃摊上赚得第一桶金,自然是要全心全意的捯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