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猪很值钱(1 / 1)

好不容易见到宋先生,孟揽月自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自己研制的防身的毒针,她一一从腰带中抽取出来,给宋先生看。

捏着银针,宋先生的脸虽是苍老,头也和胡须也都是白色的,但是那手却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纪。若是单单看他的手,定会以为他只不过中年而已。

把银针放到鼻下,宋先生嗅了嗅,然后点头,“若是用来防身,那么就必定要用剧毒之物,一举成功,否则你反而危险了。早年间,老夫有个师妹,她是个性情中人,看见不平事总是要出头管一管。但是,她也没学过功夫,最开始时管闲事反倒被打的满街跑。后来,她研究出一种银针,中间是空的。那么细的银针,却能把中间通开,想想她也是有能耐。若是她能把这刻苦钻研的劲儿用在医术上,相信今日她定会天下扬名。后来她就离开了,临走时把几根银针送给老夫作为纪念,如今老夫就把它送给你。你看看这银针是如何制作出来的,也可以效仿。在里面添上毒物,一击毙命。”说着,宋先生从衣服里摸出一个旧旧的丝绢,丝绢折叠的四四方方。

他恍若能看见一般,一下一下的展开,里面是一个手工缝制的还没有巴掌大的卷镇。他直接把那卷镇递给孟揽月,打眼一看就是那卷镇也有些年头了,边角已经磨得破损了。

接过,孟揽月展开,卷镇里的银针各个小巧,与寻常用的银针没有什么区别。

取出一根,孟揽月这才发现它的不同,与寻常的银针不是一样的重量,这个明显很轻,拿在手中恍若一根头发丝。

既然是中空的,孟揽月自然要查看一下,如此细小的东西,是怎样做到中空的。

一看之下这银针的确是中空的,但是顶端却不是。顶端上有一小节与下面是明显有区别的,以指甲弹了一下,那顶端竟倏地陷进了下端的中空之处。

立即了解其中玄妙,其实这银针与那个世界的注射器很像,只是这个更小更精致,做工及其的复杂。

“真是厉害,这是怎么研究出来的?”一个女子,就是因为抱不平时总是技不如人,所以就钻研出来这种东西专门用来鸣不平,真是个不寻常的女子。

“只要想做,就没有不成的事儿。老夫这个师妹就是这么一个较真的人,能成功的做出这种银针也不足为奇。就是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是否已经不在人世了。此生没能再见面,却是一件憾事。这银针就送你了,用以自保更霸道。”宋先生把那丝绢又折叠好,重新放回了怀中,看样子那也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谢谢先生。”把卷镇也放进背包,孟揽月打算回去研究研究。若是研究不明白,就让白无夜帮忙瞧瞧。

又像宋先生请教了些她当下觉得疑难的事情,他一一给出了解答,也让孟揽月豁然开朗。

医术无止境,有时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懂得还是太少了。

与宋先生在车内相谈,一谈就过了晌午,孟揽月从来都没觉得时间会过得这么快。

宋先生又交代了她一些事,孟揽月才背上背包从马车里出来,太阳当空,照的这风烟坡也几分闷热。

两方兵马仍旧还在远处,不过比之一早可都放松了许多,本来各自紧张戒备,心里做着随时开战的可能。但晌午都过去了,依旧安然,看来这次大家都信守承诺,没有做小人。

下了马车,孟揽月环视一圈,白无夜和高斐居然都不在,这俩人、、、跑哪儿去了。

“孟大夫,先过来等等吧,王爷与高小王爷在别处谈事。”韩修从马上下来,走至孟揽月身边。

“谈事?谈了多久了?”这一上午都过去了,俩人不会一直都在谈吧。

“孟大夫进入这马车之后,他们二人便去那边了。”说着,韩修给指了一下方向。

看过去,树木茂密,根本见不着人影。

几分想不到,孟揽月连连摇头,想不出这俩人有什么好谈的,居然还一谈就是一上午。

“咱们再等等吧。”韩修也不知他们在谈什么,距离太远,也可能是他们俩刻意的不想让其他人听到,所以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点点头,孟揽月随着韩修走回西疆的兵马集结处,站在白无夜的马旁边,她抓着马儿的缰绳,等着白无夜回来。

对面,南周那驾车的兵士跳上车辕,驾着马车下了风烟坡。宋先生有脾气,事情谈完了自是离开,若是要他在这儿等着高斐,估计他得气的立即给高斐一针让他尝尝厉害。

不过,南周的兵士还在,他们矗立在那里,亦是不可小觑。

“孟大夫,这解药可是有眉目了?”韩修自是焦急,他十分担心大周在近期有动作,若是用那毒,他们将毫无抵抗之力。

“嗯,韩将军放心吧,回营之后我就开始着手配药。到时给每个将士都分到,大周那毒,不必惧怕。”孟揽月点点头,表示不用再担心了。

韩修长叹口气,这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

“多谢孟大夫。”韩修拱手,诚心诚意的向孟揽月鞠了一躬。

“韩将军,你太客气了,身为大夫,这是我应该做的。”孟揽月实没想到韩修会忽然给她作揖,着实惊着了她。

韩修却满面笑容,他真心实意,并非做戏。

看着韩将军,孟揽月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成就感,钻研这些其实是她的兴趣,她也从未想过要人来感谢她。

陈明姝那是第一次,她觉得好人有好报;而这次,她觉得自己的刻苦努力同时给他人也带来了希望和安心,怪不得许多人都想争第一,若是这般,她也想做个第一。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那边白无夜与高斐才回来。两人间距两米多,在外人看来是很明显的一副不想靠近对方的姿态,恍若对方身上有疾病。若不是他们俩是共同从那边走回来,还当真以为这俩人不认识。

回来了,俩人没再说话,白无夜径直的走过来,从他的脸色上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不知他们这一上午都谈了些什么。

那边,高斐欲上马,不过却忽然间的想起了些什么,蓦地转过身来看着这边,扬声笑道:“对了,揽月,有东西要送你,险些忘了。来人,把东西送过去。”

闻言,孟揽月微微歪头越过白无夜看向对面,高斐正在朝着她笑,那眼睛里都带着星星,灿烂的很。

他身后,一个兵士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径直的走到孟揽月面前。

伸手接过,还挺重,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这是食盒,想必里面是吃的东西。

“今日太过匆忙也无法与你细谈,到时有机会,咱们再叙。”高斐跳上马,那笑挂满了脸庞,想必心情不好的时候瞧见他,那些坏心情都会一扫而空。

“好。”也不禁看着他笑,这小孩儿就是有这本领,让人毫无缘由的跟着他笑。

朝着孟揽月挥挥手,高斐拽着缰绳便策马下了山。南周的兵将也随之下山,一眨眼间就只剩下个影子。

看着他们走远,孟揽月才收回视线,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冷冷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眨了眨眼睛,孟揽月运力的提起食盒,“五哥也想尝尝?”

“本王担心会中毒而死,自己留着吧。”眸子没什么温度,语气也一样,凉飕飕。

挑了挑眉,孟揽月转身把食盒递给护卫,她坐在白无夜的马上,要是还拎着食盒,估计他得把食盒连她一块扔出去。

护卫倒是没推脱,直接帮忙提上。

上马,离开,队伍浩荡的离开了风烟坡。

“解药已经有了,回到大营之后我就开始配制,若是五哥不放心,到时可以用小动物做个实验。若是没有问题,五哥你又批准了,那我就开始大批量的配制了,毕竟越快越好越多越好。”走在最前头,孟揽月瞧着前头的风景,心下已不似来时那般焦急。

“回去把需要的东西列出来,本王会派人尽快备齐。的确需要很多解药,越多越好。”白无夜没有不放心,孟揽月这股子劲头他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不放心。

她那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连续几天了还没消下去,可见她有多努力。

“不过,你和高斐钻进小树林一个上午,你们都说什么了?”好奇,孟揽月猜测他们俩是不是在谈合作的事情,毕竟现在高卫太过嚣张。

“担心本王欺负他?”脑后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你欺负他?在我看来五哥你未必说得过他。”不是她贬低白无夜,高斐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公然的贬低本王,你觉得会怎样?”冷飕飕,白无夜直视前方,脸色却是不怎么好。

“这不是贬低,而是实话实说。高斐那个小孩儿,其实挺神奇的,至少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小孩儿。年纪轻轻,思想老成,但是老成的不讨人厌。”实话实说,这就是孟揽月对高斐的印象。

“小孩儿?”孟揽月的用词,倒是让白无夜有些稀奇。

“难道不是么?以前不是五哥一口一个黄齿小儿么?”这会儿他倒是有了疑问。

“连孩子也不放过,孟大夫果然如传言中的一样。”垂眸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前的人,白无夜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些。

闻言,孟揽月翻了翻眼皮,“没错,我就是传言中的那般,别把我想的太好,会失望的。”

“本王已经很失望了,还要如何失望?”漆黑的眸子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不知他的失望是怎么界定的。

哼了哼,“姜冲,把食盒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好吃的。我饿了,要吃东西。”

后面,给拎着食盒的护卫姜冲立即动手把食盒的盖子打开,“孟大夫,这里面都是水果,还很新鲜。”说着,姜冲驾马过来,给孟揽月看。

看过去,果然都是水果,怪不得那么沉,装的满满当当的。

白无夜也扫了一眼,随后道:“行路时不准吃东西,马闻见了味道会发狂的。”

“五哥,你觉得我是脑子还是耳朵有问题?我吃个水果马会发狂!算了,不吃了,回营之后再吃。这么多,够我吃一阵子了。”不就是不让她吃么,用这么可笑的理由。

“不思进取只知道吃,你说这不是脑子有问题么?你自己就是大夫,不如给自己看看,若是到时无药可医,本王就把你扔到荒山野岭自生自灭。”那声音顺着耳朵根飘进耳朵,冷冰冰的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孟揽月回头看了他一眼,很是无语,不过他没让护卫把那盒水果扔了,已是很大方了。

回了大营,孟揽月拎着食盒往医帐走,这才发觉她根本都没问出来白无夜和高斐到底说什么了。

这厮若是不想说的,会很快的打岔给打过去,一个字都不透露。

到底合作不合作,孟揽月是一点都不清楚,她认为合作是有必要的。但依据白无夜那不可一世的模样,让他和别人合作,可是不容易。

回到医帐,孟揽月就把需要的药材单子列了出来,吩咐小学徒给白无夜的护卫送去,随后她便着手开始配药。

因为之前对这解药已经有了初步的配制方法,这回改良的是在其中再加入一味药,尽管有些难找,但这是边关,山峦连绵茂盛,什么珍稀的物种都能找得到。

将医帐里仅存的那味药加入,精心配制,在第二天的时候,解药就出炉了。

自然要先在小动物的身上做实验,小学徒抓来的野兔子还有几只,便直接用在了它们的身上。

李军医还有两个小学徒都守在旁边,这解药如何他们自是想亲眼见识见识。

先服解药,野兔依然蹦跳着,很有精神气。

随后,李军医拿出毒血,以玉尺沾了一点,洒在了野兔的脊背上。

若是以前,这毒血沾身,毫无抵抗力的小动物会立即抽搐起来。

而这次野兔却是没什么反应,反而因为感觉到有东西淋到脊背上而有些受惊,立即跳开了。

“管用。”李军医笑了,这几日满医帐的小动物都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终于有一个不受影响的了。

“太好了,咱们俩可没白白的在山里奔波,尽管现在这大营附近鸟兽绝迹,但也值了。”小学徒也很是高兴,抓野鼠野兔,可把他们俩累坏了。

“解药是对的,但眼下就是有一味药材缺的太多,不知王爷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希望能尽快的把药材送回来,咱们加班加点。但想来今天是甭想了,你们俩也好好休息休息,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站直身体,孟揽月不禁晃了晃脖子,这两天也把她累的够呛,需要好好睡一觉然后再战斗。

两个小学徒点点头,然后一前一后的跑出医帐,他们俩是巴不得赶紧去睡一大觉。

“李军医,你也去休息吧,待得药材回来了,有的咱们忙碌的。”把乱跑的野兔子抓回笼子里,它们还是活蹦乱跳的。

“相信王爷会很快把药材送过来,这几日孟大夫十分忙碌,不过忙碌也是有回报的,军中无不在说孟大夫的好。”李军医边说边点头,为孟揽月的今天高兴。她初来大营之时李军医自是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他也都听过。如今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都来自于孟揽月不懈的努力。

闻言,孟揽月也不禁笑,“还真是啊,这就是回报,还是很值得高兴的。但是也得谢谢李军医和杜先生才是,杜先生是我的贵人,李军医也一直在帮助我。”

“孟大夫客气了,咱们同是大夫,做的就是治病救人的活儿。那些闲言碎语,本就没空理会。我年岁大了,不敢说见过太多人太多事,但有一点深知,谣言如虎,不可尽信。”这便是年岁大的优点,因为见过太多,所以不会轻信。

“李军医说的是。”孟揽月深以为然,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的糊涂虫,所以有些人才在这世上活的这么艰难。

好好休息了一夜,孟揽月身上的疲乏也一扫而空,用过早饭赶到医帐,果然,护卫把需要的药材都送来了。

共六车,而且还有六车正在路上,是从大营运过来的。

“你们的速度可够快的,居然连炼药炉都运来了,真的准备让我扎根深山啊。”炼药炉也是从大营运过来的,就是她惯用的那顶。

“其实这六车药材昨晚就到了。”护卫回话,其实他们的速度比孟揽月想象的要快。

“那为什么昨晚没送过来?”她在医帐一直待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才回去。

“王爷吩咐今早再把这些药材送来。”护卫回答,并非是他们刻意拖延。

闻言,孟揽月缓缓眨眼,不太相信白无夜会这么好心。特意要护卫今早再把药材送来,就是为了他们几个在医帐里忙碌的团团转的人好好休息一晚?

把药材搬进医帐,两个小学徒开始着手处理,护卫将炼药炉摆放在医帐后方的空地上,又把炼药需要的木柴搬来,这才离开。

开始炼药,这几日都是用医帐里那小药炉,小小的一个,一次只能出两粒药。

不止费时间,而且还费力,因为火候不好掌握。

如今这顺手的药炉送来了,孟揽月高兴不已,总算不用蹲在那小药炉前盯得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

很快的,第一炉解药便出来了,小学徒将药装好,然后便快快的给白无夜送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事情太巧,这第一炉药出来后,白无夜便将药命人分配给了在外巡逻的巡逻小队。

就在把解药分配给他们的第二天,一股巡逻小队就在山中与大周的一个巡逻队碰上了。

碰上了自然不会和平共处,当即便大打出手。大周的巡逻队中有几人背着箭袋长弓,他们挽弓射箭,虽然己方的兵士没有被那弓箭伤到,但是随着箭飞过,有什么液体喷溅到了脸上。

眼见箭射出,大周的巡逻队靠拢在一起,然后便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可哪知被液体喷溅到了的西疆兵士毫无反应,趁此时机挥剑而上,那等着看笑话的大周巡逻兵全部毙命。

他们把大周巡逻兵背着的箭袋取下,在箭袋底部找到了一些浑浊的液体,没什么味道,可这东西就是那毒,如同瘟疫,没有防备的话,染上便会瞬间失去战斗力。

与此同时,南周的解药也出来了,据探子回报,大周与南周的两队人马再次碰上抢占山头。大周故技重施,哪知南周兵将毫无影响,势如破竹般,将那座山抢了过去。

听到这些,孟揽月不禁笑出声来,估计这次高卫会气死。兴许,他也没法把重心全部放在草流城,说不准儿会赶回来,与白无夜还有高斐一较高下,来个你死我活。

如此一来,草流城就能松口气了。尤其胡桑,眼下正为铃儿姑娘的事焦急,汪诩又开始下黑手,再加上高卫,他那小身板估计挺不了多久。

尽管只是远远地见过高卫那么一次,但一想到他因此气急败坏,孟揽月就不禁眉眼弯起。有句话叫做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她现在了解了,与人斗,也是其乐无穷。

药材不断的从大营送来,炼药炉亦是没有休息过半刻,烟飘四处,整个营地都飘着淡淡的清香之气。

解药已经大规模的发了出去,这营地不下两万兵士,还有散落在山中的巡逻兵,探子,等等等等。

接连半个月,孟揽月和李军医还有两个小学徒都没停止过忙碌。这种忙碌不比千里行军轻松多少,总之两个小学徒累的坐在地上都能睡得着。

最后一炉药出炉,孟揽月彻底松了一口气,后续的事情两个小学徒会搞定,她看了一圈,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她需要睡一觉,时间越长越好,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她。

返回帐篷,她便直接砸在了床上,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

脑袋沾到了枕头上便睡了过去,连梦都没有,睡得深沉。

也不知过去多久,总之在她还没睡够的时候,感觉一直有人在戳她的头。

睁开眼,视线从迷蒙到清晰,面前的那张脸也逐渐清楚,居然是白无夜。

“拿开你的手,我要睡觉,看在我为五哥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份儿上,别打扰我。”话落,她闭上眼睛,仍旧通身无力,疲累感遍布全身。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送饭的小兵连续两天没有听到你的回话,以为你死了。”白无夜收回手负在身后,垂眸看着瘫在床上的人,他一边淡淡道。

“能不能盼我点好,我只是太累了。”她都睡了两天了?那这两天的时间也太短了,她感觉根本没过去多久似得。

“太累了也得吃饭才行,起来用饭,然后再睡。”她说她疲累白无夜是信的,从她的脸上就看得出,明显瘦了很多。

“我疲累,没有力气,再睡一觉,我肯定起来吃饭。告诉送饭的小兵把饭菜放在门口就行,记得盖盖子免得虫子爬进去。”闭着眼睛,她无力道。

“你没力气是因为饿的,吃饭。”白无夜几不可微的摇头,随后俯身,抓住孟揽月的肩膀就把她直接拎了下来。

“成成成,我吃我吃,放开我,这肩膀要碎了。”站稳,孟揽月这才发现她居然连靴子都没脱,可把她累坏了。

看着她站稳了,白无夜才放开手,然后侧开身体往桌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去吃吧。”

帐篷里燃了四支蜡烛,这光线也比以往要明亮许多,桌子上摆放着饭菜,还有一盘切好的水果。

看见了饭菜,孟揽月这才惊觉自己有多饥饿,刚刚白无夜说她没力气是因为饿的,事实的确如此,她就是饿的。

快步走过去,拿起筷子坐下,然后开吃。

缓步走到对面,白无夜旋身坐下,瞧着对面人的吃相,他唇角动了动,“没人与你抢,没必要吃的像猪一样。”

“说的好像你见过猪吃食似得。”看了他一眼,孟揽月觉得他是不知饿滋味。

“见你就知道猪吃食是什么模样了。”漆黑的眸子浮起淡淡的笑意,白无夜看着他一边道。

没好话,孟揽月也没时间和他斗嘴,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这几日边关情况如何?大周有没有再冒头?”没那么饥饿了,孟揽月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高斐捡了大便宜,连续抢下了大周的五座山。”看着她,白无夜低声道。

“你呢?你就没有趁这个时机占便宜?”若说他只看着别人捡便宜,那孟揽月是不信的。

“自然有收获。”又怎么可能干看着高斐掠地。

“所以五哥心情好,才特地来瞧我死了没。”送饭的小兵自然不敢贸然进来,而这营地又没有其他女人,所以最后才报告到了白无夜那里。

“你若死了,本王还到哪里去看猪。”身子向后,白无夜靠在椅背上,淡然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心情好亦或是心情不好,说话都难听。”她劳累至此,这咸蛋却一句鼓励的话都没有,也不知他那些忠心耿耿的将士都是因何而对他如此忠心的。

填饱了肚子,孟揽月将切好的水果盘子拉到自己面前。这前线大营可没有水果,她来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前些日子高斐送给她的那些,都被她吃光了。眼下这些,不知是从哪儿弄来的。

“根据宋先生的推测,高卫那里应该还有很多很多毒,是之前那个毒王研制的。若是这样的话,我担心高卫会故技重施,但是却把毒换成别的,这样一来,我们就又回到解放前了。所以,当下,最好是有些万能的避毒药,虽然未必会强大到及时把毒解了,但能起到救急拖延的程度就好。五哥,你说呢。”吃着水果,孟揽月一边看向他,烛火幽幽,他的脸看起来也几分朦胧。大概是因为这朦胧,所以使得他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不再那般冷冰冰的了。

“需要什么列出详单,本王派人去找。”他自是同意,高卫的毒,他早就见识过了。

“五哥现在可真是大气,作为给你卖命的劳工,表示很欣慰。若是五哥能再豪迈那么一丝丝,譬如给我点奖励什么的,最起码在精神上给我很大的鼓舞,我兴许会更加卖命。”想她从来到这个世界行医开始,就没得到过一分钱的酬劳。唯独那次上官仲勃送给她一个玉枪,还被他一副瞧不起的语气讽刺不值钱。她可谓是一穷二白,口袋比脸都干净。

入鬓的眉扬起,白无夜看着她,“军中对于有功之人的奖励就是赏赐军妓春宵一度,孟大夫也想要么?”

闻言,孟揽月一哽,猛地咳嗽了两声,“其实我和五哥一样,都是有心无力,所以赏赐军妓什么的就算了。”

对面的眸色变冷,孟揽月弯了弯唇角,一提这事儿他必保冷脸不爽,奈何她看他那样心情就好。

“咱们一直在山中,也不知草流城的情况如何?老胡有没有再来信?”草流城的近况,还有铃儿姑娘,也不知都怎么样了。

“草流城又一富商暴毙身亡,也在草流城外发现了汪诩的死士,目前城内的富商人人自危。”看着她,白无夜倒是没有隐藏,如实道。

“还真是够狠,若是这样,那三王爷的钱财支援不得断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单不说别的,就是养那么多兵马,就需要很多钱。草流城才多大,可不必上西疆,白天齐不靠另外的钱财支援,根本无法养活那些军队。

“这么多年的经营,若是只因两个富商暴毙就功亏一篑,那回帝都的路也别想再走下去了。”虽对白天齐那里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但白无夜却很清楚,白天齐自有他的法子。

“那倒是。”点点头,白无夜说的有道理。若是仅因为这点事儿就乱了阵脚,那也根本别想斗过汪诩,更别提夺龙椅了。

“快吃吧。”看她那样子,不够操心的。

挑了挑眉,继续把水果往嘴里送,蓦地,她忽然想起什么事儿,起身快步奔到床边,把背包拿了起来。

走过来,她一边把背包打开,那背包沉重,自回来后她就没整理过。

瞧着她的动作,白无夜没有言语,倒是很想看看她能从背包里翻出什么来。

“这个,你看看。”把宋先生送给她的那个小卷镇递给白无夜,孟揽月又转到对面坐下,继续吃水果。

看着那卷镇,手工缝制而且有些陈旧,白无夜上下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对面正在盯着自己的人,“谁送你的?。”

“宋先生啊,你以为是谁?哪个野男人?”回答完才发觉他这问题以及眼神儿不对,心头浮上一股气,和他说话肯定和气不过三分钟。

听到了答案,白无夜收回视线,然后展开手里的卷镇。

里面是银针,白无夜又扫了孟揽月一眼,不知她给他看银针做什么?

两指捏住银针拿出来,白无夜这才发现银针的特别之处。

“这是宋先生送给我防身用的,里面中空的能把毒嵌进去,比我那银针要好用的多。可是只有这几根,用没了也就没了。我研究了一番,也没研究明白这是怎么制作出来的。所以,还得烦请五哥,能不能找到能人,多做一些出来,我认为这个特别实用。”她是想请白无夜帮忙,否则凭她,是做不出来的。

“的确好用,一击毙命。”在这里面嵌上毒,无论扎到哪个部位,都效果惊人。

“唯一有一点不尽如人意,这东西,对五哥没用。就算扎到你身上,也只是如蚊子咬了一口罢了。”谁让这咸蛋不惧毒呢。

“还在计算着如何杀了本王?你也只能想想了。”把卷镇收起来,他会找人制作的。

“人得做梦,不做梦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但是,这件事儿也的确是只能想想罢了。

“你觉得咸鱼和猪哪个更值钱?”站起身,白无夜看着她低声道。

“当然是猪了。”看着他,回答完之后才发觉这咸蛋是在骂她呢。

“所以,你不会成为咸鱼,因为你更值钱。”漆黑的眸子氤氲着笑意,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哼了哼,孟揽月继续低头吃水果,水果新鲜而且还很甜。算白无夜有良心,不枉她辛苦了这么多天,累的跟狗一样。

连续睡了两天,又填饱了肚子,待得天明时,孟揽月也终于走出了帐篷。

一早的空气格外清新,让人闻着就觉得心情大好,转身朝着医帐走,路遇的兵士无不跟她打招呼。

如今孟大夫的大名在军中是人人皆知,她是白无夜的王妃这事儿,提的人倒是少了。

而她以前的那些谣言,也没人再说。

高卫的毒,的确让人十分担忧,这次他的毒被解了,难保他不会再用别的毒,因为谁也不知道他手里到底有多少毒。

孟揽月想着手开始研制一些万能的避毒药,虽说未必会适用所有的毒,但起码能起到拖延的作用就成。

李军医也认为十分有必要,现在这边关不只是打仗以命相搏,还有层出不穷的诡计,着实让人担心。

研制出避毒的药,人手一颗,这起码不会让他们军医自乱阵脚,留出充裕的时间来解毒。

“若是杜先生在就好了,这方面,杜先生很了解。当年他与那大周的毒王较量,各种千奇百怪的毒他都见识过。”李军医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也无法提供给孟揽月什么有价值的建议。

“说起杜先生我倒是想起件事儿,他给我来信说待得事情做完,就带我去柯城他师弟的药房坐诊。唉,我想把手头上这些事情做完,估摸着得一个月。”遥遥无期啊,她真是想见识见识民间的药房是什么模样。

“每年新年过后,只要边关无战事,杜先生都会去柯城。有一年我也跟随杜先生去天仁药房坐诊,那城里的老弱妇孺较多,病症也是各种各样。”李军医捋着胡须,一边回忆道。

“所以我就更想去看看了,在这军营里待着,似乎都忘了怎么给普通人看病了。”在这里,他们只要一忙碌起来就是血粼粼。

“身在军营,心都硬了。”似乎只要没有断胳膊断腿儿,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闻言,孟揽月不禁笑,李军医是骨科的专家,对于他来说,民间那些普通的伤病,的确不算什么大事儿。

研究配药,自从入了这门,又经过杜先生和宋先生的点拨,她进步愈发的快。

药性药理熟记心中,相生相克之物也是众多,只要对的上,就有门儿。

如此一忙便过去了三五天,身在医帐不出去,不过却是听到了不少新晋消息。

高斐此番可是大丰收,大周的毒对他们没用,军队势如破竹,抢占下的地皮可以在地图上都画出一大块来。

而白无夜,听小学徒说他两天前出营了,因为何事她不知道,但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否则这个时候他是不会走的,毕竟这种占便宜的事儿他不可能只看着高斐一个人做,他也得分一杯羹才是。

看着炼药炉的火,孟揽月双臂环胸,几分悠闲。

蓦地,她这眼皮忽然一跳,跳的剧烈,整个眼皮都跟着颤动了下。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孟揽月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这几日她休息的还不错,这眼皮怎么莫名其妙的跳上了。

心头莫名一慌,她也不禁正了脸色,莫不是要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