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月族往事

大齐所有的人，都知道月族是一个禁忌。没有任何人提起，苏柳也只是隐约知道一点，月族原先是大齐的附属国，一个独立的部落。

后来不知触碰到齐威帝那一片逆鳞，落得全族覆灭的下场。并且是全部绞杀。

之后就算偶尔有月族的幸存者，齐威帝也是不留情面的绞杀。

这件事情是一个禁忌，没有人会愿意提及。

苏柳设想过千万次，却不曾想，萧逸牧是月族的。

“太子殿下，似乎很了解。”萧逸牧强而有力的声音传来，苏柳这下子底气更足了。

他信步走来，站到苏柳身前，把人完美的挡在身后，维护的姿态看的分明。

“原来是萧兄。”萧裴浩丝毫没有尴尬，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太子殿下的这一句萧兄，可真是不敢当。”萧逸牧的态度不算好，他对萧裴浩原本就没什么好感，现在发现这人还想去忽悠他的柳柳，自然更没有什么好态度。

“怎会不敢当，萧兄不是一向都，敢作敢当。”萧裴浩言语中的讽刺味道如此明显，苏柳听得分明，萧逸牧同样也是。

“多谢太子殿下对柳柳的关心，改日我们成亲，自然会送上请柬，还请太子殿下过来喝一杯薄酒。”萧逸牧轻描淡写的开口，想快点摆脱纠缠，可萧裴浩却不打算如这两人所愿。

“萧兄，可还记得月族的事情，尸横片野的地方，河水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土地也是一样的，都是红色。不仅是成年人，还有那些老弱妇孺，你该不会全部忘记了吧？”萧裴浩的声音着实有些不太好听。

一字一句的，刺激在萧逸牧身上。

苏柳听了都觉得有些难受，可萧逸牧居然神色丝毫未变，“太子殿下可真是关心在下这么一介平民。”

“不过是奉劝萧兄，做事还是不要锋芒毕露的好。”萧裴浩的声音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咬牙切齿。

这两个人之间，莫非还有什么纠纷不成？

不是，还一起合伙要去敛财了么。

“多谢太子殿下的关心，萧某，心中有数。”萧逸牧拉着苏柳从萧裴浩身边走过，木莲急急忙忙的跟上，深怕被丢下。

萧裴浩恼怒至极，强忍着不发作，对着苏柳的背影道：“柳儿你可知道，景芳等了你多久。”

苏柳听到这句话，就连脚步都没有停顿过，等了她多久，她怎么会知道。

她前世等了萧景芳多久，那个人，可知道？

所以，何必要来和她说这些，徒增伤感罢了。

萧裴浩一直盯着苏柳和萧逸牧的背影，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估计他俩早就被万箭穿心了。

萧逸牧的脚步虽然从容不迫，可苏柳却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并不好，他们在一起许多年，许多的习惯和默契早已融入骨血当中。

虽然，她了解萧逸牧，却仿佛又不是很了解。

越来越看不清。

“萧…”苏柳想开口，却被萧逸牧打断，他转过身，举起食指：“嘘—”然后告诉她，隔墙有耳，苏柳轻轻的点头。

他成功阻止苏柳的追问，却不能阻止自己心中的思绪。

月族早在十年前覆灭，当时的萧裴浩，应该还很小，也不会记得这么多。

如果是要去调查，关于月族的一切，都被齐威帝会的差不多，齐威帝当时是铁了心要灭了月族，有些族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惨死在了屠刀之下。

一开始他们还会反抗，直到最后，那就变成单方面的屠杀。

毫无理由的，屠戮殆尽。

那是一场毫无理由的屠杀，也不知道有多少大臣劝解，上书请命，求情。有些忠臣甚至直言不讳，指责齐威帝任性妄为。

若是灭了月族，无疑是给周边虎视眈眈的小国有了可乘之机。

可是齐威帝依旧一意孤行，非要灭了月族不可，任何人不能为月族求情，否则就视为同党。

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为月族求情，只是和齐威帝分析利弊关系。

可皇帝一意孤行，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萧逸牧亲眼见到那一场屠杀，无论老弱妇孺。

有些甚至是襁褓当中的婴儿，就算有侥幸跑出去的，还是被大齐的官兵，屠杀殆尽。

那是一场不愿意回忆起来的噩梦，他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成为大齐首屈一指的商人，并没有改名换姓。

依旧是姓萧，若齐威帝知道，那便知道，把他一起杀了，也好去见自己的父母。

若是不知道，他便踏踏实实的过着每一天。

可是齐威帝也要有这个机会抓得到他才行。

苏柳望向萧逸牧，她似乎想起，自己从未关注过萧逸牧的身份，就那么一头栽了进去，这人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家庭背景之类的。自己从未关注过。

这个人说，她就信，就算不相信，也努力的说服自己相信。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苏柳坐在轿子里，萧逸牧在饺子外边走着。一路上还是一言不发。

苏柳渐渐开始怀疑起萧逸牧的身份，如果真的是月族，为何他还能活着，月族的幸存者，都是改名换姓的。

萧逸牧顶着这个姓活了这么多年还能这么安然无恙，她以前居然都没有想到这一点，苏柳简直太佩服自己了。

果然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路上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苏柳思考的过程当中，已经到了苏府，萧逸牧还是一言不发。

苏柳等了许久，都没听到这人在说一句话。

“萧逸牧，我有话和你说。”苏柳等了半天萧逸牧还是什么都不说，那就她来说吧。

“柳柳，你要同我说什么？”萧逸牧看着她，满脸的温柔。

“萧逸牧，我想问你是什么人？”苏柳开口，她心中并没有答案，也不清楚萧逸牧愿不愿意如实相告。

“柳柳，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些事，我日后会告诉你，你相信我，好不好？”萧逸牧认真的望向她。

曾几何时，萧逸牧也会这般的和她说话。

相信他，她一直都很相信，可是相信的结果呢。

“是吗？”苏柳有些不愿意相信。

萧逸牧面对苏柳的质疑，他知道，苏柳这是在怀疑他，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月族的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他顶着这个姓氏，就算他不是这个姓氏，要做文章的人，自然也可以做文章。

“柳柳，萧裴浩那是嫉妒。”萧逸牧嬉皮笑脸的说起。

“嫉妒什么？莫非嫉妒你有钱？”苏柳疑惑。

萧逸牧却只是缓缓的摇头，神神秘秘的望着苏柳，“他嫉妒，你愿意嫁给我。”

这般的甜言蜜语，苏柳听后，却直接转身就走，这人又开始不正经了，“是吗？那我也可以去告诉太子殿下，我愿意嫁给他的。”

萧逸牧听到这里，急急忙忙的跑上前，拦在苏柳面前，“柳柳怎可以这般的狠心。”

苏柳不答。

“你放心，等以后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告诉你。”萧逸牧向苏柳保证，她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你我日后是夫妻，我怎会无缘无故瞒着你？”萧逸牧言辞恳切，说的话苏柳都明白，可她的心却依旧开始慌乱。

“柳柳？你不相信我？”萧逸牧敏感的开口。

苏柳轻轻摇头，并不是不相信，只是…只是有些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她还能说什么？

萧逸牧问她为何不相信，难道她要说，以后，在过几年，萧逸牧会爱上别人，就会把她抛弃。

然后她一个人客死他乡。

“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觉得有些不好受罢了。”苏柳轻轻开口。

萧逸牧看着她，缓缓的叹了一口气，那张如玉的脸庞上，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问苏柳，是不是真的想知道，他的事情。

苏柳轻轻的点头，她想知道，她什么都想知道，不愿在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她又开始为自己找到了借口，她要好好的了解萧逸牧，知道他的过去，然后她要好好的弄清楚，萧逸牧为什么不爱她。

“柳柳，我现在告诉你，你仔仔细细的听好。”萧逸牧郑重其事，十分认真，苏柳被他这种认真的样子弄得有些不太习惯。

“你？”苏柳小心开口，萧逸牧却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强迫她看着自己。

苏柳重重点头，有些忐忑的看着萧逸牧，她就要知道了，就要清楚。可是那个答案，是她可以承受的吗？

“我随母姓，我的父亲是大齐人，他们过得并不算好，直到有一天，他亲手杀了我的母亲…”萧逸牧轻轻开口，苏柳却不想再听下去。

“我…对不起。”苏柳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果然她能够想到的，从来都不是事情的真相，她知道萧逸牧父母双亡，却不知道是他的父亲，杀了他的母亲。

萧逸牧的眼里有清晰可见的痛苦，苏柳不太好受。

“我母亲死后，我就离开了家，所以月族被灭，我才侥幸逃过一劫。”萧逸牧轻轻说道。

苏柳没在追问，也没发现萧逸牧就说了这么两句话，还是漏洞百出的那种。

她也就傻傻的相信了，日后在想起来，苏柳只觉得，自己果然是太好骗了。萧逸牧三言两句装个可怜，她就什么都相信。

简直傻得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