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执意

“请问，你的母亲在吗？”那个陌生的男人问他。

赵立言叫喊着老妈，“妈，有人来找你！”

老妈从厨房出来，解开围裙，问他：“是谁，谁来找我啊？”

“就是他！”他指着门口站着的那个人。

老妈瞅了那个人一眼，愈发的熟悉，突然说：“弟弟！”

“姐姐！”那个男人突然从外面进来了。

他们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大声的哭泣着。

赵立言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就绕过他们，把房门关住了，防止哭叫声打扰了邻居家。

“快来，叫小舅！”老妈对他说。

“小舅？”赵立言诧异的看着那个男人。

“对，就是你小舅，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小舅，也就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老妈说。

赵立言觉得不可思议，他有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亲舅舅，而且从模样来判断，这个人和他们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傻了呀，快叫啊！”老妈说。

那个男人露着渴望的目光，或许他为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等待了很长的时间，他的等待，就是为了换来赵立言这一声“舅舅”。

“舅舅！”赵立言吞吞吐吐的说。

“哎！”那个男人尴尬的笑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两块儿黑黝黝的糖果，伸手递给赵立言，“给，吃糖！”

赵立言盯着那两颗几乎没有了糖纸的糖果，有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你舅舅给你的，你就拿着吧！”老妈说。

赵立言迫于无奈的接过糖果，顿时他的手有一种发粘的感觉。

“还不说谢谢！”老妈又说。

“谢谢！”赵立言尴尬的说。

“唉，你可不要介意啊，他都二十岁了，还是不懂事儿！”老妈说着就请舅舅进来坐。

一身脏兮兮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赵立言家洁白的沙发上，赵立言心想，这次老妈又该辛苦洗沙发罩了。

“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舅舅倒茶！”老妈说。

“嗯，知道知道。”他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渴，我不渴！”舅舅说。

赵立言没有理睬舅舅说出的话，而是执意去倒茶。

冒着热腾腾白烟的茶水放在舅舅的眼前，赵立言的手收回去，就站到了一边。

“怎么来的？”老妈问道。

舅舅回答道：“我是走着来的。”

“走着？那不远嘛，那你走了多长时间？”

“差不多两个小时吧！”

“两个小时？连续不断的走了两个小时？”老妈惊讶着，“那你为什么不坐车来呢？”

“坐车不是还要花钱嘛，我心疼钱，所以能剩下的就剩下了。”

“坐公交车就可以，只要一块钱。”老妈说。

“我知道，可是一块钱也是钱啊，我舍不得花。”舅舅说。

“唉，你说你啊，我不是前几天给你了一些钱嘛，你都干什么了？”老妈问道。

“那些钱都是留给孩子们上学用的。”舅舅回答道。

“可是······”

这时，门又敲响了。

这次从外面进来的人是老爸，赵立言亲自迎接的。当老爸进来后，赵立言悄悄地凑到老爸的耳边，说：“爸，我小舅来了!”

赵立言以为老爸听到这则消息，会震惊一场，但是他没有看到老爸的面容有所改变。

“老爸，我小舅来了！”他又强调了一遍。

“我知道啊，我耳朵又不聋！”老爸说。

“我说的是我无缘无故的冒出一个小舅来，难道你觉得不奇怪吗？”他问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没什么奇怪的，你妈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讲给我听了。”老爸说，“好了，下来再说，我去接待你的小舅舅。”

老爸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放在了衣架上，然后走进客厅，见赵立言的小舅坐在沙发上，就与他笑意逢迎着。

这时，赵立言觉得他是多余的一个，这么大的事，老妈竟然没有提前跟他说，这也未免太意外了，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舅舅，他一时接受不了。

“快来啊立言，来陪你舅舅聊聊！”老妈叫着赵立言。

“哦，知道了！”赵立言在老妈的压力下，走到舅舅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不敢看眼前的这个人，他也没有什么可聊的。

“你多大了啊？”舅舅问他。

“我？今年二十一岁了。”赵立言回答道。

“二十一了，不错，都成大人了！”舅舅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对赵立言说。“姐啊，你有福气啊，有这么好的儿子！”

“有什么福气啊，我这个儿子啊，不知道每天都要为他操碎多少心呢！”老妈说。

赵立言始终低着头，淹没在他们的话语当中。

晚上吃完饭的时候，桌上多了衣服碗筷，那是赵立言小舅舅的餐具。

“立言啊，给你舅舅端去！”老妈递给赵立言一碗粥。

“哦，知道了！”赵立言说完话，就接过来粥，慢慢的走到舅舅的面前，然后把粥稳稳地放在桌子上，“舅，给你的粥。”

“好，谢谢你！”舅舅笑着说。

“不用谢！”这是赵立言第一次从舅舅的嘴中听到谢意。

晚饭开始了，赵立言还没有动筷子，舅舅已经狼吞虎咽起来，他吃饭的姿势极为不雅，看起来就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赵立言干瞪着眼瞧舅舅吃饭，像是在看马戏团的动物在表演节目一样。

“立言啊，你看什么呢，还不快吃饭！”老妈敲了一个赵立言的筷子。

“哦，这就吃！”他说。

老妈由对舅舅说：“别客气啊，多吃点儿，也没什么好吃的，平常的粗茶淡饭，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已经很不错了，比我在家吃的饭强多了！”舅舅憨笑着说。

“无论好赖，吃饱最重要了！”老爸也说，他见舅舅的碗见底了，便对赵立言说：“立言，快去再给舅舅盛一碗饭。”

赵立言成了一个跑腿儿的了，他前前后后给舅舅总共盛了五碗饭，他家的锅都见底了，本来他要抱怨舅舅的，可是却被老妈阻拦了。

老妈放下她手中的筷子，把赵立言叫到厨房。

“立言，不是妈说你的，你是不是对你这个舅舅有什么意见啊？”老妈问道。

“没有啊，我对他没有什么意见，我觉得他人挺好的，挺朴实，挺实在的。”赵立言回答道。

“你真的这样认为？”

“对呀，怎么了？你还不相信你的儿子吗？”赵立言问道。

“不是，既然这样就好，没事了，你出去吃饭吧！”

“哦！”

赵立言被老妈一阵莫名其妙的指责，他虽然有点儿不开心，但是他并不介意，他清楚老妈为什么会这样对他，因为老妈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对亲舅舅不敬。

晚饭过后，舅舅该回家了，在老妈强烈的坚持下，由老爸亲自送他回去，当然不是走着回去，而是坐出租车。赵立言心想，这来回的坐车钱肯定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等舅舅走了之后，赵立言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他对正在厨房洗碗的老妈说：“妈，我怎么还有一个亲舅舅啊？不是我姥姥只有三个孩子吗？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舅，还有一个是我大姨。那这个小舅是从哪里来的？我不懂。”

老妈笑着回答道：“这个嘛，其实你不用多问，我自然有时间会向你解释的。这种事······唉，不说也罢了。”

赵立言听着老妈说话的语气绵绵软软的，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决定依旧问下去，直到解开他心中的疑问为止。

“妈，你就说吧，你如果不说，我就不让你洗碗了啊！”赵立言要挟道。

“那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老妈说。

“嗯，好！”

老妈擦了一下手，就与赵立言去客厅，坐在沙发上慢慢聊。

“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是说起来也很简单”老妈说，“刚才那个人其实不是你姥姥亲生的。”

“啊？不是亲生的？那是什么？”赵立言惊讶道。

“是你姥姥的姐姐的儿子，只因当年种种的原因，才会把他过继给你姥姥的，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太清楚，可是后来我是从你姥姥的嘴里面听来的。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姥姥找了很长时间就是没有找到，直到最近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才把他找到的。”

“哦哦！”

老妈继续说：“可惜的是你姥姥的姐姐已经死了，他家又没有其他的人了，他的日子过得也很苦，家里面有三个孩子，两个小子，一个姑娘，都还没有成年，都还上着学呢，平常就做一个小买卖，挣不了什么打钱，举家艰难度日，日子过得十分清苦。”

“哦哦！”赵立言听得很认真。

“所以，我和你大姨，还有你舅，就商量着帮衬帮衬，这就算是相认了，顺理成章的，他也就成了你的小舅了！”老妈说。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赵立言终于明白了。

老妈说完了，就接着回到厨房，继续洗碗。而赵立言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中变，此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钟了。

赵立言自言自语着：“爸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