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能将你怎么样？会将你怎么样？”
公玉卿觉得自己已经是十足的委婉退让了，九方离仍是绷着脸，原本潋滟的凤眸中结了厚厚一层寒冰。
盯在人眼上，让人的心也跟着冷的发颤。
公玉卿垂眼叹息，“我从没觉得你会将我怎么样，只是……”
“只是我不能再放任着你了！”
九方离莫明其妙的话令公玉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风很大、雪很大，两人却都没有用真气去护着自己，漫天风雪对她的视线造成了阻碍，令近在咫尺的他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也或许，是因为她的心太迷茫，他便也跟着模糊了。
她似乎更不懂他了。
他到底觉得自己放任她什么了？
“我一直想着不要让你感觉到压力与束缚，想等着你主动走出一步。”
“你想让我去哪？”
九方离的话令公玉卿更迷惑了。
“你是怪我没去妖界看你么？那是因为我最近有些事要忙，还有我知道你很忙，想等着你忙完了之后，大家都有时间的时候再去。”
她忽的想起自己曾对他的承诺，类似于两人永远都是朋友，她有空会去看他，也欢迎他来看她之类的话。
再说两人刚分开不久，上一次去找他还差一点被九方梓给害死。
这还没有第二次呢，九方梓已经找上门来了，她本身还有些事要忙的。
而她迷惑的模样，显然另九方离更气了，气的一指戳到了她心口上，咬牙切齿的说道：“公玉卿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对你的要求已经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我只是要你走出一步，只是一步，哪怕是很小的一步……”
“你闭嘴，不准再问我去哪！”
公玉卿嘴唇微微一动，九方离便是一声大喝。
于是公玉卿便老老实实闭了嘴，眨着黑白分明又充满了迷惑的眼睛盯上了九方离的眼，等着暴怒的妖王大人的训示。
看看他到底想让她那一步走到哪去。
“我对你的心从不掩饰，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至少你应该看得到我的情意。”
九方离却不再说‘一步’的话题了。
公玉卿嘴唇动了动，把涌到喉咙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知为什么，面对九方离时，她总觉得有很多实话不适合吐露。
比如说他所说的情意。
她便不敢说自己其实根本就看不懂他的情意。
两人初遇时并不美好。
他连她名字都不知道便百般调戏，后来又干脆困住了她，屈辱与恼恨就是她对他最初的感觉。
之后他救了她，她感激，大度的将两人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再之后，她开始因为别人看他时邪恶的眼神而对他心生怜惜，他的性子令她颇有些又爱又恨的味道。
再再之后，就是妖界之事了。
在妖界，她对他的怜惜之情升到了极致，丝毫没被他的过往所影响。
他生的那么好看，气质那么不凡，她觉得没哪个女人会在看了他之后心头不乱的。
她也乱过，然后……
他就像风一样的飘走了。
是了，她之所以没对他动情，就是因为他每一次稍微拨动了她的心弦之后，就像风一样飘走了。
他是妖王，他有很多事要忙，来去匆匆都是很正常的事。
也就是因为如此，她对他的感觉总是差了一点。
就像他说她不曾迎上来的那一小步，他也始终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让她没办法走出那一小步。
她终于想明白了那一小步是什么意思，也想明白了两人之间为什么总有一丝生涩的感觉挥之不去了。
原来她早就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明白自己没办法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时刻跟在他的身边，用自己的光明去温暖他，永远依偎在他的羽翼之下，成为别人眼中的神仙眷恋，结伴双宿双飞！
想清楚了，便也不纠结了。
只是不知道该不该与九方离说清楚，也不知他能不能理解。
公玉卿在深思的时候，九方离也停止了说话，盯着她微颤的长睫，心里也莫明的轻颤起来。
好似……有丝不安。
而公玉卿垂着眼思量了一阵后，抬头淡淡道：“你想听我的心里话么？”
九方离微微皱眉，心内挣扎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我觉得我不会走出那一步了。”
公玉卿眼带抱歉，声音温柔而坚定。
“你不必急着反驳，先听我把话说完。”
九方离未说出口的话便被温柔的堵了回去。
公玉卿浅浅笑了笑，微微偏了头，眼中带着一丝怀念，温声道：“因为我父母的关系，我一直觉得相爱是一件很美好，很自然，不需要顾忌，也不会让人觉得害怕的事。”
爱是两情相悦，爱是水到渠成，爱是不离不弃，爱是相濡以沫，受是同甘共苦……
爱是不经意间的对视，各自给对方欢喜一笑。
爱是想到他（她）的时候便觉得温暖而安稳。
爱是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或他变成什么模样，便是隔了世失了忆也能凭本能找到她，陪伴她……
“对不起……”
公玉卿郑重的向九方离道歉。
她父母对她的影响太深，令她不去期盼轰轰烈烈，路上充满波折和不安定的爱情。
她要安稳的、平淡的，令人心安又甜蜜的感情。
“你说的可是律浮生？”
九方离的飞舞的发与漫天的雪遮挡了他的面容，声音似乎也被呼啸的风掩去了情绪，以至于冷静到令人诧异的地步。
公玉卿摇头，“不关他的事。”
律浮生可是从来没调戏过她没勾引过她，为什么要提到他？
九方离声音微冷，“若今日对你说这番话的人是律浮生，你也会如此答他么？”
公玉卿下意识便道：“当然……”
话一出口，公玉卿便醒悟到自己不会对律浮生说同样的话。
如果今天要让她认清自己内心向她表白的人是律浮生，她只会觉得律浮生疯了，而后落荒而逃而已。
可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律浮生根本就不喜欢她。
她也想像不到他喜欢上任何人的样子。
他……懂得男女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