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诺顿终于可以如释重负地将自己一直欣赏的剧本介绍给西奥罗德,于是两人一直煲电话粥煲到回到家纳特尔开始做饭都没停。原本西奥罗德准备今天自己准备晚餐,结果看来这个准备泡了汤,而玛姬也暂时离不开电视,所以做饭的工作就落到帮忙买完菜就应该回家的纳特尔身上。
纳特尔自然不会拒绝能用美食继续诱惑西奥罗德的机会,他巴不得能住在玛姬家,此刻甚至不用西奥罗德说些什么,他就主动走进厨房,处理食材。
简单来说,诺顿准备拍一部轻喜剧,献给自己因癌症在1997年就离世的母亲,因为她生前最爱的就是这种爱情喜剧,为此他筹备了两年,现在终于积攒了一定名气,可以试着拍摄一部处女作——要知道今年第七十一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提名人之一就有他的身影,当时引起的轰动可不必西奥罗德当初获得最佳男配角提名时的小,不过今年这届奥斯卡没有西奥罗德什么事,没能参加的他只是通过电话祝福了诺顿几句。
言归正传,这部爱情喜剧定名为《一如既往》,讲述了一个老生常谈的三角恋,不过这其中的两位男士一位是天主教的神父,一位是犹太教的教父,神父无法结婚,教父又无法和非犹太教,这就为这段狗血的三角恋增添了几分让人耳目一新的色彩。
然而早已是老油条的西奥罗德也知道,任何电影一旦涉及宗教,想要成功就不再那么容易,更何况这一部电影不仅仅只涉及天主教,还有一个与之对应并且很长一段时间都与之势同水火的犹太教,这两个宗教放在一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引起一堆争执与摩擦。
要想将电影拍得双方都满意可不容易,并且还得拍得不那么说教,努力与喜剧靠拢,就更加不容易了,处理不好很容易引上一身腥。
一般情况下资深导演不太喜欢将宗教与喜剧挂钩也是这个原因,而现在勇于突破世俗狭隘眼光叛逆尝新的导演还是一位刚刚在好莱坞打出名声站稳脚跟的演员,并且对方之前就连一部生活dv都没有拍过。若是普通演员,就算自己和对方的关系不错,此刻也会歉意地委婉拒绝,毕竟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就算拒绝了也并不会影响双方友谊,倒是点了头,如果电影失败,那就得不偿失。
但是,西奥罗德可不是一般人,前途?谁在乎呢?他早就看着那些别人做梦都拿不到一个的小金人看得厌烦了,现在嘛,自己开心就好。
见西奥罗德在听完他具体阐述后依然同意出演,诺顿高兴得说了好几句“我爱你”,显然他高兴极了,他本来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他以为西奥罗德对爱情喜剧片始终没有多大热情,他的真爱是酷劲十足的剧情片——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同意了,还同意得如此理所当然。
“嗯,我也爱你。”在对方第四次向西奥罗德欢快地吐露“心声”时,早已经满脸笑意的他温柔地回应了一句,紧接着,只听见“咚”的一声从厨房里传来,西奥罗德微微探头,率先印入眼帘的是一把插/在砧板上的明晃晃的砍骨刀,然后才是站在炉子前漫不经心忙活着的纳特尔的背影。
虽然,西奥罗德早已明了纳特尔的心思,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家伙的醋劲其实挺厉害的。瞧他刚才那甩刀的架势,直接将围着他打转眼巴巴瞅着他期待他弄点什么美食的两只幼犬吓了一跳,夹着尾巴飞快地跑向西奥罗德的脚边,那只小杜宾还跳起来往西奥罗德腿上扑。
它可怜巴巴的模样让西奥罗德哭笑不得,他只好对另一边的诺顿说:“我的诺顿导演,我现在突然想到,导演略过经纪人直接找上演员商谈片约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我想接下来你应该去找马歇尔谈谈心了。不过我建议你,你找他的时候别像这次一样支支吾吾一连打好几次电话才说明来意,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好了,我的纳缇正在和我撒娇呢,我得好好捋一捋它的毛揉一揉它的肚子,其他事情我们可以有时间接着聊,下个星期我会去纽约,记得吗?”
呆在厨房的纳特尔身子一僵,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刚才西奥罗德叫“纳缇”时的语气中的调侃仿佛略有深意另有所指。
诺顿可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他笑着建议西奥罗德应该像他一样养一只猫,这样它每次撒娇时他就会觉得如蒙圣恩而不是无可奈何,便挂断电话。
西奥罗德将手机丢到一旁,蹲下身揉了揉纳缇的狗头,纳缇顺势一躺,露出了自己柔软的肚皮。站在它身边的赫梯见小伙伴说躺就躺,也聪明地往地上一倒,学着纳缇一副摔倒了要主人亲亲揉肚皮才肯起来的架势。
谁知,它们家主人就这样二话不说地站起来,跨过它们的身体,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厨房。
“汪qaq?”两只幼犬打了个滚又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纳特尔正熟练地炖着肉末茄汁,西奥罗德之前很少见纳特尔亲自下厨,也好少吃过纳特尔亲自做的菜,为数不多的一次还是他二十一岁生日前夕两人在那别墅里小聚时,不过那时候纳特尔早就做好了大部分菜。
不知为何想到那次经历的西奥罗德摇摇头,很快将那段记忆继续尘封在脑海里。他走上前,瞥了眼纳特尔头上些许凌乱的头发,很自然地伸出手……捋了捋他的头发,并且十分自然地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纳特尔夸张地后退一大步,瞪大眼盯着西奥罗德——果然!果然你之前说的捋毛是说的他!谁他妈和你撒娇了!你当谁都是你家蠢狗吗!
两只并排坐在一边的蠢狗同时歪了歪头——所以它们家主人不揉它们肚子是因为他还要去顺另一只的毛呀。
“怎么了?”偏偏始作俑者西奥罗德还挺无辜地眨了眨眼装傻充愣,“顺便,注意你的锅,茄汁的汤水差不多快被煮干了。”
“……不准摸我的头……”纳特尔有些泄气地嘟囔着,迅速关上炉火。他怎么记得他似乎早就和西奥罗德说过这种类似的话呢……算了摸就摸吧,往好处想起码之前的西奥罗德可不会这么对他,这说明还是有变化的。
想到这里,纳特尔的心情又愉快了不少。接下来,他和西奥罗德一起准备好了晚餐,才叫上玛姬一起吃饭。在餐桌上玛姬还兴致盎然地给西奥罗德和纳特尔说着《威尔与格蕾丝》的最新一集剧情。
作为一部情景喜剧,《威尔与格蕾丝》最为标新立异的是它的主角之一威尔是一名同性恋,在九十年代末的美国人们对同性恋的认知和第一印象并不算好,但这时候偏偏有那么一部电视剧,敢于突破世俗陈规,将一部讲述同性恋的情景喜剧,第一次搬上全美大屏幕。
当初西奥罗德知道这部剧时还有些惊讶,因为放在他那个世界,就算到了二十一世纪,都极少有同性恋题材的影视作品出炉,就算有反响也不是很好。不过想到这个世界人们对同性恋者的态度缓和许多,他也就释然了。
然而他没想到,玛姬竟然还能说出那种话——“西奥,看完这部电视剧,我总算明白同性恋群体也并不是让人避之不及的瘟疫,他们都是普通人,就像我们。你看看你,自从进了好莱坞就没有交过女朋友,老实说,如果你某天决定和男性出柜,我都不会在意的,奶奶永远支持你。”
“滋啦——”西奥罗德惊得正在切鱼排的鱼刀用力划上盘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噗咳咳……”纳特尔也吓得直接被蘑菇汤呛到。
“你们这是什么反应?难道你们是恐同份子吗?还是说你们俩要一起出柜?”玛姬说到最后已经是开玩笑的语气,但纳特尔却发现自己手心里已经紧张得出现一层细汗,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坐在玛姬身边,垂着眼慢条斯理处理鱼排的西奥罗德,他的神情动作太过自然,仿佛之前发出那种精神污染似的噪音的人不是他。
“不,怎么会?”西奥罗德无奈道,“亲爱的奶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让我找个女朋友,但是,你得明白,我现在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我可以炒点绯闻,但绝不能确立关系。再说,我每天这么忙,陪你的时间都不够,我怎么舍得再从陪你的时间里挤出另外时间去陪女朋友呢。”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没空,但我总得尝试一下不是吗,我还想趁我有机会的时候看见重孙呢。这几年啊,你的嘴巴越来越甜,我都说不过你了。”玛姬妥协地叹了口气。
西奥罗德却因为“重孙”这个词,彻底没了声。
餐后,在西奥罗德洗碗时,纳特尔来到他身边,拿着一块干抹布,和西奥罗德一起,一个洗碗,一个擦干碗放进碗柜。沉默一会儿,纳特尔轻声道:“其实你不必太过在意玛姬的那句话,你知道她是爱你的,比起重孙,她更在乎的是你的快乐和幸福。”
“……我知道,然而……”这也是上一世玛姬在离世前最想看到的,她想看到他能幸福地和爱人步入婚姻殿堂,结婚生子,结果他一个都没有做到,无论是精神上的幸福,还是生理上的孩子。他和表演结了婚,他的孩子是他的电影。
“……据说那群闲着没事干的科学家正在研究同性生子技术,所以说不定……嗯。”纳特尔想到了之前不知什么时候看到的消息。
虽然纳特尔确实是在安慰,但不知为何西奥罗德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他想了想,决定将这个问题放在脑后。
一个星期后,西奥罗德飞往纽约,和许久不见的诺顿以及芬奇一起录制《每日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