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初见——漂洋过海的麻烦
我没有被你改写一生怎配有心事，我没有被你害过恨过写成情史变废纸。春秋只转载要事，如果爱你欠意义，这眼泪无处安置。
——《春秋》
爱你是我自传中惊天动地的大戏，却是你人生里默默无闻的小插曲。
——顾若晨
顾若晨十六岁念完高中就踏上了去美利坚合众国的路上，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他从小就懂得自己要走的路——他要继承自己父亲的衣钵，为全人类做贡献。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考大学、读研究生，进研究所，成为心理学领域一股势不可挡的新锐力量......近三十年的人生他一直顺风顺水，心无旁骛，披荆斩棘。
直到发小那个越洋电话打来......
顾若晨瞥了一眼坐在梳妆台前一言不发的女人，郁闷得想要撞墙。
他不喜欢麻烦，可佘禹那个王八蛋偏偏给他准备了一个大麻烦。
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她正因为难产进行手术。其实，她要来，他很早就知道。只不过这些年来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她不来找他，他是断然不会去自找麻烦的。
谁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笨蛋。
根本没有暂住证的她，要不是及时联系上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顾若晨是一个理智的人，在他看来，这个女人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一到美国就联系他，然后顺利生下孩子，他再帮助她找到工作，然后告诉佘禹他已经圆满完成任务，她可以自食其力，最后请她滚蛋。
按照他的剧本来，这应该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但现在却变得无比复杂。
顾若晨皱了皱眉，嗯，他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原本想要叫她去吃饭的，可看她这模样也不会去吃，所以顾若晨放下准备敲门的手，转身想要出去。
这个女人有严重的抑郁症，他是心理医生，却第一次不想救死扶伤。
因为......他不喜欢自作聪明的笨蛋。
“喂。”
身后传来纤弱的女声，顾若晨身子一愣，刚刚在心里默默骂过人家这让他有些心虚，他摸了摸鼻子转身：“有事吗？”
“能帮我想一个英文名字吗？”
“啊哈？”
这还真是一个笨蛋啊，顾若晨挠了挠头发：“嗯，Mandy吧。”
这笨蛋的中文名字叫陆曼，和民国时期那个红颜祸水陆小曼只差了一个字，不过长相应该是没差的。
顾若晨并不否认这个女人长得漂亮，大眼鹅蛋脸，高鼻梁，肤如凝脂，是在人群中出类拔萃的那种漂亮。
隔壁的园艺师经常送玫瑰给她，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不过，这在顾若晨心里侧面印证了这个女人就是一个花瓶。毕竟，长得漂亮的女人多半都没有脑子。
“好。”女人站了起来，今天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一直没有打理的头发已经很长了。白衣黑发，顾若晨承认在她走向自己的那一刻，心里是有那么一丝悸动的。
但赏心悦目归赏心悦目，心里还是很讨厌这个自作聪明的麻烦笨蛋。
“是叫我去吃饭吗？”
自从把她从医院接到自己家里，顾若晨还是第一次见她有生存下去的欲望，不由地有些惊讶，失态地愣了一下之后狂点头：“嗯，很好吃的牛排。”
第一次见她主动进食，顾若晨像看奇迹一样，一边吃饭一边观察着她。
妈呀，顾若晨看着她面无表情一口接着一口地把牛排塞进嘴里，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进食的机器，而不能称之为吃饭，因为，因为她没有付诸人类的情感......对，人类的情感。
出于职业的敏感，顾若晨倒是很快就察觉到她情绪的反常，多嘴问了句：“出什么事了吗？”
这真的只是职业病啊！
顾若晨看着眼眶瞬间通红，眼泪立马砸下来的女人除了瞠目结舌之外还有些无奈，早知道自己就不问了。
他，他其实也不是很爱管闲事的。
“你别哭，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商量，你是佘禹的朋友，我也会尽力帮忙的。”
顾若晨扯了纸巾递给她，一半是出于人道主义，还有一半是他知道，自己此刻付出什么，佘禹定会补偿什么，所以他不亏。
通过之前的相处，顾若晨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不会轻易敞开心扉的人，所以也没想着她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心里已经开始酝酿着要怎么把话从她的嘴里掏出来，她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刚刚医院打电话，说阳阳很可能是自闭症！”
哇，这女人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专门和他作对——这是顾若晨的第一反应。在他把自己准备的那些富有技巧的问话咽下去的同时，忽然间get到了她话里的重点。
“自闭症？已经确诊了吗？”
这个叫阳阳的孩子就是她怀胎九月生下的儿子，嗯，因为营养不良，所以只怀了九个月。换而言之，就是说他是一个早产儿。
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体重不及格，一直在保温箱里待着。前两天准备接他出院，结果肺炎又给返厂，哦不，再次住院了。
顾若晨对小孩子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那个叫阳阳的孩子长得还挺好看，基本继承了这个女人的优良基因。
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个女人的优良基因也只剩下长得好看了。
他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因为她只叫这个孩子阳阳。是的，阳阳，有名字没有姓氏。
一个女人怀着孩子来美国，想必一定是有惊心动魄的故事。
可惜他一心只想着尼采，想着弗洛伊德，想着卡耐基，对被人的私生活并不是很感兴趣，除非她是他的患者。
顾若晨在自己脑海中思忖着和儿童先天性自闭症有关的信息，最后他捏着下巴得出一个可以给对面女人致命一击的结论：“你怀孕的时候就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孩子有自闭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面女人眼泪婆娑地看着他，瞬间止住的眼泪却再两秒之后卷土重来，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顾若晨皱着眉头，委屈地补充着：“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没有在吓你，我是专业的心理医生。”
这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出了他的诊所，不在专业状态的话，情商就处在几乎为零的状态，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后来顾若晨自己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当时的操作简直辣眼睛，人家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流落海外，孩子是她所有，他简直就是在摧毁她的人生。
苦恼的顾若晨带着哭哭啼啼的女人去了医院。
孩子住院的那个医院和他的研究所在心理医学领域有长期的合作，所以他一进去就和阳阳的主治医生取得了联系。
主治医生是一个叫做Bob的德国人，他充满歉意地对顾若晨说：：“顾博士，这是我们的失误，在没有确诊的情况下，的确不应该过早通知家属。”
“没关系，我可以看看孩子吗？”
顾若晨并不是这方面的精英，他只给大人看病，小孩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外星生物。
刚出生的孩子见风长，小半个月不见，顾若晨险些认不出他来。好看依旧好看，只是这眉眼怎么越长越像其他人？
微微愣愣神，顾若晨拍了一下婴儿床，小家伙的眼神立马就找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又试了几次，发现每一次小家伙都能迅速地找到声音发出来的位置。
这是自闭症？在顾若晨的心里，搭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好。
不过这毕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一个字也没有和Bob说，礼貌地退了回去。
在门外焦急等待的女人一见到他就犹如饿狼扑食，顾若晨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拍着胸脯保证：“这孩子应该不是自闭症，就算是自闭症，也是一个天才自闭症。”
他以为这个女人会对自己说声谢谢，哪里想到，下一秒，她就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
顾若晨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从地上捞起来，跑着送去急症室。此刻，他脑海中只要一个念头，只想要和佘禹决斗。
而自己怀中这个漂洋过海来的麻烦....咦？怎么这么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