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栗青纳闷,他明明在老大的手机里安装了他自行改良过的高配防窃装置,病毒软件根本轻易进不来,怎么老大会突然说有病毒入侵?
傅令元听言愣了一愣,迅速从栗青手中拿回手机,双眸紧紧摄住屏幕上的小丑。
脑中有一小块记忆浮现,他的眸底即刻一丝冰寒的陡峭稍闪而逝。
栗青见苗头不对,不敢再自以为是地讲俏皮话,只小心翼翼地问傅令元:“老大,我先邦你把小丑给搞掉吧。”
也不知它要笑多久。
确实,如果不搞掉的话,貌似无法Cao作手机。
傅令元秉着张又黑又冷的脸递过手机,须臾,再拿回手机,这才尝试点开文件。
压缩包。
心中有所揣度,他的表情非但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呈现愈发难以形容的铁青之色。
压抑着情绪,他第三次将手机丢给栗青:“把文件导出来。”
栗青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啪啪啪没两下,辨认出是什么,兴奋之下下意识便问:“老大,你从哪里找回来的?”
脱口后他就后悔了,自动闭嘴,继续在电脑上忙活。
随后栗青发现导出文件之前要先输密码,而密码框上俨然写有一句密码提醒:“可以去问她,她知道我的生日。”
哇咔咔!这语气!赤果果的挑衅啊!还是情敌之间的那种!
栗青用脚趾头过一遍就大致猜到是咋回事,吓得小心脏一提,急慌慌地去看自家老大。
见老大没往这边瞧,栗青迅速调整自己身体的角度,以遮掩住电脑屏幕,然后专心地破解密码——这种小问题就不要惊动老大了……他宁愿多费点功夫自行解决……
虽说不至于五秒钟就破解,但也耽误了十分钟而已。
“还没好?”傅令元问。
“容量有点大,快了。”栗青扯谎。
不出两秒,总算成功。
文件的导出在继续,电脑屏幕上却是又跳出一只小丑,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尖利地笑,还传出变了调子的说话声:“欢迎下次再通过她来找我邦忙~”
栗青:“……”
这次他是连遮掩都来不及了。
挑衅之语直接回响在安静的车厢内。
他的脖子完全不敢扭过去看老大的脸色。
不过其实不看也罢,因为他已感觉到周边空气的温度骤降好几度,气氛凛冽得瘆人,反正他的汗毛是竖起来了。
栗青一个字都不出,默默地把小丑搞掉,然后将手机还回去给傅令元。
傅令元垂眸,手指在屏幕上划动,打开和阮舒的消息框之前,先点开二筒的简短汇报,不禁眉峰高耸。
但听栗青告知:“老大,不对,这份文件里还是没搜索出我们需要的东西。”
傅令元顿住手指,抬头,眉间升出一团凌厉的黑气。
栗青记起小丑最后的那句话,恍然明白意思,脑仁发疼——完了,老大怎么可能让阮姐问“S”要东西……“S”摆明了故意在阮姐和老大之间搞事情……
傅令元的手机则在这时进来电话。
来自海叔——“傅先生,你快折回来吧。出大事了!”
…………
出大事,确实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
阮舒在吃面期间顺手浏览财经新闻,看到比特币过山车的涨跌价格一时之间占领所有相关板块。
之前的疯涨行情之下,比特币的价格累计超过一倍多,过万简直小意思,今日凌晨已达到历史最高的两万多人民币。而就在几分钟之前,却暴跌近百分四十。
短时间内如此大的涨跌幅度,实属比特币历史上罕见的一幕,许多资深玩家都惊呼看不懂。
很快新闻就又出来,之所以突然暴跌的原因在于,由米国警方为主导,其余八个国家协助,采取联合行动(来源于真实新闻),关闭了几个大型的暗网平台。
众国的执法人员当然一直以来是非常清楚这些地下黑、市交易网站的存在的。不是不处理,而是很难处理,因为需要加密软件才能登陆,不好追踪和定位。
据新闻所报,此次各国的联合行动布局已久,今次的成功,主要得益于暗网平台一管理人员的疏忽,无意泄露了邮箱地址,因此被追踪,警方获取了信息,才一举得手,将几个平台捣毁、关停。
其中一个被捣毁的交易平台,据说是世界上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黑、市交易网站,拥有超过四万人的非法卖家和超过二十万人的非法买家。
平台上有着一切大家想得到或者想不到的违法东西:枪支、毒-品、贩卖儿童、洗-钱、赏金黑客、各国伪钞、人-体器官、偷窃或伪造的身份文件、违禁药物等等。
阮舒刚得知暗网的那会儿就在想,闻野在暗网里除了做他的軍火生意之外,肯定也购买了很多玩意儿,比如给她吃的那什么药,多半就是上面弄来的。
这次的事件间接影响到了比特币的价格。
阮舒幸灾乐祸,企盼闻野经常活跃的交易平台就在被捣毁的几个里。
还有庄爻不是说闻野还有大量比特币尚在暗网里流通么?这下子闻野该损失惨重了吧?
网络上哀鸿遍野,阮舒则颇有些愉悦,倒减轻了些许沉重。
…………
庄爻看到新闻后去找闻野时,闻野刚听完吕品的汇报,统计的是这次比特币的及时撤出,赚了多少钱。
当然,赚的那些钱,他算作是他个人的投资所得,只让吕品把属于卧佛寺的那份打回卧佛寺的账户。
吕品笑着征询闻野的意见:“Boss,东南亚那块地方,你更喜欢哪个国家?我着手开始邦你看地方,置办房产。”
闻野懒得伤脑筋,大手一挥:“一个地方很容易呆腻的。”
吕品会意,马上附和:“Boss考虑的是,Boss到时的生意肯定是要做遍整片东南亚地区的,各处的风景自然都得游览一遍。”
他正要退出去,便听闻野忽而问:“听说现在流行在东南亚买罂粟田?”
吕品先是皱了一下眉,狐疑着Boss这是从哪听说的?毕竟他们向来做的軍火生意,何曾涉及毒、品了?
出口相询之前,却是及时地灵光一闪。吕品临到嘴边的话以最快的速度换掉了:“是啊,是很流行,Boss的消息真灵通。漫山遍野罂粟花开的景象,听说非常赏心悦目。”
“那就来几块地。”闻野就像在说到市场买几颗大白菜那么简单,丁点儿不心疼钱。
吕品倒是已相当习惯自家Boss的豪气,反正有财力,不怕花钱。并且他已经默默在心中安排清楚,每处房产的置办,Boss的卧室旁边一定要留出一间卧室……
这边吕品离开,庄爻正好进门,并未看到闻野愁云惨淡,便明了闻野没有受影响,本要出口关心的话咽回肚子里。
悠闲翘着二郎腿的闻野反倒出声嘲讽:“引狼入室,说的就是你。蠢货。”
因为闻野的话也算证实了庄爻模模糊糊的猜测:傅令元在背后阴了闻野,派来栗青的目的不仅仅为了保护自身利益,也趁机在几个交易平台上摸了底——时间靠得太近,很难让人觉得是巧合。
所谓的无意间泄露了邮箱地址所以被追踪,多半是栗青故意抖落出去的。
庄爻未反驳,但也回了嘴:“是你先把客户资料盗走,惹到他,他才给你警告的。”
“呵,你现在已经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是公然站他的队了。”闻野继续嘲讽,“他许了你什么好处?难道会把女人让给你?”
一柄小刀“咻”地飞过来。
侧躺在床榻上闻野一个翻身躲过。
“要怎样你才能交出客户资料?”庄爻问。
闻野的小指掏了掏耳朵:“就看你那个姐会怎么做喽。”
庄爻在一瞬的愣怔之后反应过来,顿时沉下脸:“你去胁迫她了?!”
“讲那么难听做什么?难道要白送?我又没B他们,只是给他们互利互惠的机会。”闻野打着呵欠,背对着庄爻挥手,“别打扰我睡午觉。你有闲工夫到我这里窜门,不如去找老秃驴下下棋。”
…………
陆宅的书房里,气氛却是相当不轻松。
傅令元代替陆振华和米国那边的工作人员开会,此次需要做出的决策是要到此为止,还是继续等待比特币的下一轮涨幅。
现在的情势是还在持续下跌,跌得太难看了,投入的本金已赔掉一半。
之前已经打定主意要收盘的,却在临收盘前突然出了岔子。
可投资本就有风险,哪里能料到各国警方联手捣毁暗网的一次行动,就这么影响到了比特币的价格?能怨谁?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投资就和赌博一样,很多人就是在赢钱的时候起了贪Yu,觉得自己能赢更多,输的时候又不甘心,觉得还能再扳回来,所以即便借钱也要继续,最后不仅倾家荡产,还欠了一P股债。
青门自己的场子里是有地下赌场的,陆振华深知其中的道理,心情虽然不好,但未再听交易员的话,也不去管后面比特币的价格是不是还会回升,决定不再玩了。
毕竟加上上一次,这已经是在比特币上摔的第二跤了。第一跤起码保了本,第二跤却……
坚决事不过三。
视频会议结束之后,书房之内许久安静。
傅令元坐在那儿品茗,没有出声安慰。
海叔也一样。
直到陆振华自己开腔,略微嘲弄:“这种新鲜玩意儿,还是玩不来。算了,以后不往这上面投资了,只用来过户就好。”
他口中的过户,就是“洗、钱”的隐晦说法。
傅令元却是一副跃跃Yu试的样子:“我还正打算投资。这些年的积蓄也一直没时间专门去打理,觉得也该活络活络了。”
“你们年轻人去玩吧。”陆振华轻轻叹气,顺口叮嘱:“小心点,别把老婆本都赔进去了。”
傅令元笑笑:“舅舅,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反正损失的那些钱,我们很快就能重新赚回来了。”
陆振华正因喝茶时呛到,咳了好几下。待平复下来,和傅令元细谈起之前提过的要他去把控的那笔交易。
“过两天安排你去我们的其中一处工厂看一看,否则你对我们自己出的货,都没太大的了解。”
说着,陆振华又记起什么:“从陈家收过来的那条线,你看一下怎么弄,把它规整一下,我们自己也能用。”
“好的舅舅,都交给我吧。”傅令元笑笑,准备离开,到门口之际,再被陆振华叫住,“对了,还有,‘S’那边已经联系上了,这次我们就在他那里买点新鲜玩意。”
傅令元挑眉,接口:“主要目的还是要借机打探一下‘S’和陈家是不是真有什么牵扯?”
陆振华略略颔首:“等看看‘S’什么时候有空,说好了最好能一起坐下来喝杯茶,到时候你去。”
“我够分量么?”傅令元倏尔眼神微冷,“舅舅,上一次的交易来的人可不是‘S’,摆明了是瞧不上我。”
海叔出了声:“上回第一次合作,我们青门四海堂的堂主亲自前往,已经很给‘S’面子了,这次要不是我们私底下另有目的,哪里还要劳烦傅先生再辛苦一趟?‘S’要再摆谱,就太不懂事了。”
傅令元勾唇,半是玩笑半是嘲弄的意味儿:“我怎么觉得‘S’一直以来就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三人正说着话,门外有手下叩门。
海叔去应,听了禀告后表情微变,马上进来为难地汇报:“陆爷,璨星又出状况了。”
…………
璨星确实出状况了,但又不止璨星出状况。
事情源自于某省广电总台、总编室主任、采购部主任等多位高层于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被曝光,由此牵涉出多家行、贿的影视公司,名单中就包括了璨星,且璨星占了其中的大头,是最主要的购销阵地之一。
贪、腐现象素来是ZF的重点打击问题,除了电视台要被调查,影视公司为推销电视剧向电视台采购人员行、贿的行为同样必须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电视剧采购行业的乱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次璨星之所以恰好涉案其中,就是因为陆少骢近期在董事会上打了堵,遂,为了提高公司业绩,采取了一些手段。
陆振华和傅令元总算明白陆少骢究竟在做什么了。
海叔收到消息的时候,通知已发到三鑫集团,要求身为璨星总经理的陆少骢和璨星发行部的总监均接受海城公检法的调查。
同时,因为璨星是三鑫集团的子公司,后续多半也要因单位行、贿罪而受到法院传票,若最后只是罚款,那算轻的,否则三鑫集团也得有高层获刑。
陆少骢原本正在楼上自己的房间补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从被窝里拉起来叫到书房里,挨了陆振华一个大耳光。
“混账东西!”
与其说他是在气陆少骢搞这些暗地里的门门道道,不如说是气陆少骢没有办利索连累了三鑫集团。
陆少骢在被打完、被骂完之后,懵懵懂懂地又被陆振华派人送他主动前往警察局。
陆振华和傅令元两人也从陆宅匆匆赶往公司开会。
多事之秋下,怎么都有点兵荒马乱。
…………
江城,五洲国际酒店。
阮舒二十九岁的最后一餐以傅令元送的长寿面结束,三十岁的第一天也以一碗面开始。
是啊,昨晚被提醒过生日时,她光顾着沉浸在与傅令元的甜蜜之中,现在才晃过神来,她一步跨入三十岁的行列之中了。
有了认知之后,便有心理作用,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眼尾貌似多了好几条皱纹,昨晚的没睡好和今天一早的情绪波动,都以憔悴的方式体现在面容上。
如此再一看傅令元在卡片上写下的“小姑娘”,他自己不要脸惯了,还要揪着她一起不要脸装嫩么……
趴在桌上来来回回反复摸了傅令元的字迹无数次,阮舒感觉自己在心里准备得差不多了,才坐直身体,拿起手机,重新翻出闻野发过来的那张图片。
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把视线落回先前看到的地方。
原来她用眼尾余光扫到的那些字,就差不多是纸片第三块拼接处的全部内容了,其余都糊掉,辨认不清楚了。
看来闻野就是通过这两句话判断她成为报废品的。措辞间的确能琢磨出她被放弃的意思。
阮舒长长松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约约有点遗憾。
而这点遗憾迅速地被她强行甩到脑后不去想——没什么可想的,反正她已经是报废品!就算她成为报废品的原因在于庄佩妤,那也是庄佩妤的性格所致无意间造成的!并不是庄佩妤刻意为之!
到此为止!
阮舒清冷着神色,视线挪到第四块内容上。
第四块相较于前三块,受损程度是最轻的,内容虽依旧不连贯,但词句还挺多。
比如“聪明”、“天赋高”、“自私自我”,等等。
紧接着吸引阮舒眼球的是“了解男人,善于利用女人的优势”、“特殊培训”、“测试满分”。
无疑,描述的是孟欢……
阮舒对特殊培训和测试的内容都相当感兴趣,结合前面那句话,和如今孟欢在陆振华身边的受宠程度,隐约能嗅出点意思。
不过,其实,孟欢一直以来给她的印象,都是挺淡的一个女人形象。
如果真如庄爻所说的,孟欢的心很大,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那么孟欢的演技如火纯情。
想想也对,在陆振华这样的男人身边,孟欢可以表现出女强人的形象,却得控制住暴露自己的野心吧?
可转念,阮舒又想到傅令元。傅令元是个拥有很大野心的男人,虽然骨子里还是免不了大男子主义的,但还是选择了她站在他的身边——她不敢说自己有什么野心,也绝对不属于诸如余岚的行列。
思绪转了一圈后收回,阮舒顿觉这样的对比没有意义——任何男人都不够资格和傅令元相提并论。
凝睛回纸片上,“为了自己能出人头地,不顾亲情,抢夺妹妹被领养的机会”一句话映入眼帘。
孟欢有妹妹?
很早之前关于张未末神似孟欢的几句闲话由此浮现脑海,阮舒顿时狭起凤眸。
所以张未末真的是孟欢的妹妹……?
如果这样,那就又牵扯出一些问题了,比如:张未末就在林氏里任职,还被那般提拔,孟欢不可能不知道张未末是在陆振华手底下为陆振华办事的吧?这姐妹俩,私底下有联系么?陆振华知道她们俩的亲属关系么?
一时无人为她解答,阮舒稍一忖,便暂且放下,继续往后看。
没有东西了。
阮舒放大图片仔细搜索一番,确认无疑,纸片上能看的内容都看完了。
所以,闻野手里的这份没有关于三号的记录……?
难怪当时闻野的反应是那样的。
搞了半天只有他们四个人的资料……
阮舒相当失望——她手里的纸片和闻野手里的纸片加起来依旧不完整。
那么孟欢呢?
孟欢如何得知五号替补了四号?
会不会和她与闻野一样,手里握有类似的书面资料?
除了这个,孟欢还知道其他哪些?
有没有关于三号的讯息?
怎么感觉跟玩拼图似的?现在看起来貌似希望全在孟欢了?
闻野既拿到她的纸片,应该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所以不用她再提醒,闻野一定主动去找孟欢的,就是不能确定,闻野从孟欢口中了解了之后,会不会和她分享。
阮舒颦眉——不能光等着闻野了,傅令元那里还是得再试一试,以及,也不能让庄爻闲着。
翻出通讯录,她准备给庄爻打电话。
手机里率先进来一只小丑。
阮舒:“……”
这个闻野,究竟有完没完了?
他的经都念完了闲得发慌么?怎么又来耍她?!
稍微不一样的是,现在这只小丑在蹦跶了约莫三十秒之后自动消失,没有阻碍她Cao作手机。
就像一个提醒似的。
提醒她什么?
呵呵,只有闻野自己晓得了。
捺了一捺心绪,阮舒拨通他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