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熟悉的沉磁嗓音贴在她的耳根后面,阴仄仄质问:“逛得还愉快吗?”
还能是谁?
某只幼稚鬼竟然从庄园里跑出来了?
阮舒讶然转身,就见傅令元戴着帽子和口罩,弄成和她一般见不得人的打扮。
她眉心深深蹙起:“你怎么来了?”
傅令元冷冷一哼:“我不来,你要让我白白等多久?嗯?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
他的措辞令阮舒心里不太舒、服:“哪里有逍遥快活?!”
而不等她进一步反应,傅令元便气势汹汹拽着她往外走。
周围都是人,阮舒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推推搡搡,因此未加反抗,只是四下里张望着寻找荣一和庄家家奴的踪迹。
不过马上想起进电梯前约好的是直接在停车场汇合——褚翘还真是傅令元好帮手!
两人很快出了商场。
傅令元拉着她直奔路边的一辆车,打开副驾的位置就把她塞进去,没忘记给她系好安全带。
“你要干什么?”阮舒捉住他的手。
傅令元掀眼皮子看她。
帽檐挡住一部分光线,使得他眼睛的部位特别地暗,衬得他的眸子越发黑沉。
阮舒怵了一瞬。
傅令元在这一瞬捋开她的手,嘭地重重甩上她这一侧的车门。
然后他自己绕过去,上了驾驶座。
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猛地冲出去。
即便系着安全带,阮舒的身体仍不可避免地狠狠掼了一掼,再重重地摔回椅座里。
明明马路上人很多,他竟然也能开得飞快,就像一支飞梭的箭。
约莫因为毕竟是傅家的老家之所在,他对这里的路俨然非常熟悉,拐到另外一条道上之后,车辆和行人均变得稀少,他便将车子飙得愈发厉害。
车内的气氛压抑。
他的情绪状况明显不佳。
阮舒也就没有去主动招惹他。
虽然车速超过她以往的经历,有点令她心慌,但她依旧竭力维持镇定,一只手紧紧握住把手,另外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衣兜里摸手机——手机在震动。
震动有一会儿了。
不用猜都知道是荣一。
她这可是突然失踪!
然,才掏出来。
傅令元骤然伸过手来,二话不说夺过她的手机,便丢到后座里去。
阮舒的火气一下子被他挑得老高:“你发什么神经?!”
傅令元倏地就打转方向盘,急刹车靠边。
停稳的刹那,他猛然侧身倾过来,颇有些粗鲁地扯掉她脸上的口罩,同时也扯掉了他自己的口罩,头低下一分,嘴唇便落势凶猛地碾压上来。
这种状况,这种情绪,阮舒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当即挣扎。
傅令元抓住她的两只手腕。
阮舒便抬脚踢他。
傅令元的两条腿比她的有力,缠上她的小腿便桎梏住。
阮舒整个人都要凌乱了,因为连牙齿都被他技巧性地抵住,没有给她机会咬他。
所幸,由于她始终处于反抗的状态,他的手也没能送开她的手进行进一步的侵犯,只能在唇舌上与她展开拉锯战。
顷刻,傅令元松开她的唇,倒是不再如方才那般暴烈,开始移向她的耳朵。
阮舒总算得到空隙,像以前那样,杵上他的脖子就张口。
傅令元也像以前那样,丁点儿没感觉到疼似的,专心含着她的耳珠细细地吮。
阮舒落得一个满嘴血腥味儿又吃力不讨好的下场,咬累就干脆不咬,调整着呼吸,嗓音清冽而冰冷:“发完神经就告诉我,我得回去,后面跟着一屁股的人会疯的,我也不会好交代的。”
耳珠上应声传来疼痛。
是傅令元咬了她。
“你有病!”阮舒忍不住咒骂,光火到不行,“我有我的人身自由!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报备么?!我又不是不回去!不是都让你在房间里等我了?!”
傅令元蹭地钳住她的两只肩膀,用力地掐着,坐正些身体,同样光火:“你不是只是处理事情?!不是处理完事情就回来?!结果呢?!逛商场比和我在一起还要重要?!你是让我等你,还是故意晾我?!”
阮舒一哂:“就算我故意晾你又怎样?难道我们要二十四小时像连体婴儿一样粘在一起么?!”
“是!就是要二十四小时像连体婴儿!”傅令元应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又强硬霸道,“我们相处的时间有多宝贵你不知道么?!你却浪费在去和褚翘逛街!不是告诉过你要少和她一起?!你的时间是属于我的!”
话落,松开她的腕,铁铸似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
他的脸埋入了她的脖颈间,呼吸灼烫,嗓音沉闷:“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
前一秒还怒火中烧,下一秒又莫名其妙来这一句,阮舒有点儿懵,下意识便脱口:“你要我的手机号码做什么?”
傅令元注视着她,瞳眸里盛满幽光,字眼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全世界就我不知道你的号码。你招呼不打一声就离开酒店,我连地方都没处儿找你!”
“现在不是找到我了?”阮舒颦眉。
颇为轻描淡写的回应,令傅令元的心口堵了一堵,火气又有被撩起的趋势。
阮舒则再颦眉:“而且你拿我的号码做什么?又不能直接联系?”
即便还在海城的那会儿,都不能轻易打他的电话。印象中,有需要的时候,几乎都是通过栗青专门准备的一个号码来沟通。
那种明明存着他的号码,却不能想打就打,只能盯着,等他传消息过来,约她偷偷见面的感觉,着实痛苦。
另外,从现实来讲,她和他确实也没有必要保持联系,偶尔有机会做交易就可以了。
当然,最后这一句话,她没有直接当着傅令元的面讲出来,捺在了心里头。
傅令元明显也记起一些旧事,刹那安静。
顷刻,他重新抱住她。
又是一阵安静后,他出声,语音裹满愧疚:“对不起。遥遥无期等一个人的滋味儿,太难受了……”
阮舒怔了一怔。
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虚虚望向车窗外,抬起手,回抱住了他。
思绪轻荡。
他的醋意十足,他对他在她心中的重要性的紧张,他的贪恋……全部,都令她深深感觉,她被他需要着。
她非常地被他需要。
她的心脏仿若被氢气填充,满满的,微微发涨,又轻飘飘的,好像马上就能飞起来……
圈在他腰上的手臂收紧一分,阮舒举重若轻地启唇:“给你买了礼物,要不要?”
傅令元几乎一瞬间松开她,眼神里谙着将信将疑:“在哪儿?”
是的,就是将信将疑。
阮舒有点小郁闷——看来她此举之于他而言,是真的过于破天荒了……
当然,他语音语调里的惊喜完全难以遮掩。
先前两人间的不愉快,也因着这份惊喜而消弭无踪。
傅令元的眼睛也尖,马上就盯准她带上车的那两只购物袋,作势就伸手过来。
“坐回去,我来拿。”阮舒喝止了他,将购物袋藏到自己的身后。
傅令元笑了笑,遵循她的指示,眼珠子则始终黏在她的手上。
那眼神,像极了垂涎着骨头的小狗。
阮舒就是在这样的眼神中,将护手霜从袋子里取出来,递到他跟前。
傅令元接过,眉梢稍抬。
他的反应比她预料的要平淡,阮舒捏着护手霜的一头,没有松手:“不喜欢?”
傅令元的手特别快,眨眼的功夫便握住她的整只手,拉她入怀,叼住了她的唇,语焉不详道:“给你的答谢……”
阮舒被他锁着,又一通胡吻,唇舌迅速又麻起来——讲真,这两天,她的嘴巴大多数时候和他的嘴巴是粘在一起的,接吻的次数和时间加起来,都快赶上以往相加的总和吧?
根本没休息够,就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啃咬,也不晓得再下去会不会肿……
晕晕乎乎间,她被傅令元放开了。
而她的面前递上来一套衣服,耳朵里传入傅令元若有深意的含笑语音:“这是什么?”
阮舒凝睛,登时扭头看自己身后的另外一只购物袋。
空空如也。
不用说,就是刚刚他故意吻她的时候,偷偷拿的。
再转回身,她迅速去夺,眉眼飞扬出恼意:“谁允许你擅自动我的东西?!”
傅令元抓着校服的那只手往侧边舒展,避开她的争抢,另外一只手臂则按在她的肩膀上,不让她从座椅里起身。
“这才是你真正要送我的礼物。”他笑得荡漾而颇为得意,口吻甚至是极其确信肯定的。
阮舒冷脸:“少自作多情!这是褚翘买的,是褚翘的东西,只是刚刚帮她拿购物袋,在电梯里时她太着急推我出来,忘记带走。”
傅令元笑意不改,眼神洞若明火,根本没听进她的辩解,将校服往她身上比划:“看着就合你的尺码。”
阮舒一把揪过校服。
傅令元的手没松,而就势靠近她,沉磁的嗓音随着讲话声,往她的耳蜗里呼气:“阮阮,穿给我看。”
“不是我的衣服。”阮舒别开脸,避开他的气息,耳蜗里的烘烘热气却是怎么都甩不掉。
同样甩不掉的,还有傅令元的重复话语:“阮阮,穿给我看。”
阮舒把衣服往购物袋里塞,不予理会,整理完后,准备要往后座去找她先前被丢的手机。
却见傅令元不知何时已捡了回来,此时此刻就掂在手里。
阮舒脸一拉,朝他伸出手:“还我。太久了,荣一他们找不到我会坏事的。”
傅令元唇际一挑:“你太小看荣一和庄爻的能力了,他们肯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傅令元!我没和你开玩笑!”阮舒有点生气。
大概是仗着现在她被他困在车上,傅令元铁了心要和她无赖到底:“你不穿给我看,今天我们就不要回庄园了。”
阮舒呵呵冷笑:“你这算什么?威胁我?”
“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谁还能威胁你……”傅令元眼里的落寞,说填充就填充上了,伸出手臂搭在她的腰上,苦笑,“光着身体等了你好几个小时,等得我连打几个喷嚏,都快感冒了……”
她的手机还在震动,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明显。
阮舒眉心蹙起,心中其实是在犹豫的。
是,虽然是被褚翘怂恿的,但既然最后她买了这身校服,作用原本就只有一种而已……总不是丢在那儿挂在衣柜里……
只不过,她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被他先给翻出来了,脸面有点挂不住……
傅令元将她的神色瞧得分明,搂上她的腰,嘴唇又来贴她的脸颊:“一次,哪怕再穿给我看一次,我死也无憾了……”
阮舒颇为不满他的措辞,瞪他一眼。
傅令元光是笑着:“嗯……?”
“先回去庄园。回去庄园的酒店再穿也一样。”阮舒撇开眼,其实已是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