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幕后黑手
噗通一声后海面上回归了之前的平静,男人倒栽下码头,黑夜和海面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吞噬了一条生命,——是两条人命。女人勾唇一笑,艳红色的嘴唇宛如沾染了鲜血一般。
圣丁顿医院。
芮斯年昏沉之际听到门外有吵闹声音,依稀可以听到一个女人的哭声,他低低了咳嗽几声,唤了人进来询问,想了想后他蹙眉道:“叫她进来吧。”
保镖一脸为难地道:“郭小姐和南少爷都下了命令,不允许任何外人进来打扰你休息。”芮斯年掩口又咳嗽了几声,冷眼看了他一眼,后者心头一骇,连连点头出去了。
不一会儿,夏柒然便红着眼圈抱着一束淡雅的白百合走了进来,她胳膊上系了格外显眼的孝带,整个人穿得也是很素净,脸上没有化妆的痕迹。
芮斯年自己慢慢地挣坐起来,不经意看到了胳膊上的孝带不禁有些吃惊,惊然问道:“夏大哥他……”夏成峰是他见过的最不像夏家的人,他醉心艺术对家族的生意一窍不通,更是无心继承家业……可就这样无世无争的闲散人却被手足算计,夏老爷子去世后一分遗产没有继承,却要偿还所有的债务。
夏柒然瞬间又湿了眼眶,慢慢地将花搁在在病床边的桌子上,犹豫地坐在了床边的一张椅子上。
“爸爸他知道母亲把他所有的藏品低价拍卖后,大醉一场闯出家后出了车祸……他的葬礼在蓝穆园草草地办了,——小叔,我真是走投无路了,可到处借了一遍后还有五千万的窟窿,而且每天都会有高额的利息,根本还不清。”
夏柒然强忍着眼泪,却是越忍越委屈和痛苦,一回想起在医院掀开那白布单后看到的那张脸,她的眼泪瞬间决堤,在脸上汹涌肆虐。她慌张地用手背抹了一把脸颊,抬头对上芮斯年的视线后又是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等下你去找莫——”芮斯年顿了一瞬,想了想又继续道,“这件事你放心吧,我会让南黎帮你处理好的。”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没想到还真被南黎说中了,帮着买下了夏家的别墅后他家的债务也是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夏柒然连连感激道谢,心里虽然很想笑一笑,但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郭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病房,拉了一把夏柒然的衣袖,半退半拉地将她弄出了病房,在走廊里递过去一张纸巾,叹道:“斯年毕竟还是外人,能解你燃眉之急,可你在那个水深火热的夏家终究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病房中芮斯年因“蓝穆园”那三个字没来由地陷入了莫名的悲伤之中。“鹿笙在那里也已经有快两个月了……”他至从葬礼之后就没有再去蓝穆园,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敢,但不敢的理由却是复杂得解释不清。
他轻轻地攥拳后又松开,手心之中空落落的,可下一秒郭琳就将一枚戒指放了进去,轻声道:“戒指就在阳台上,家里保姆收拾得也很好。”戒指上棱角硌得他掌心刺痛……
“南黎说那司机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有意谋杀你!”郭琳轻声道,声音有些发颤。究竟是什么人要谋杀芮斯年呢?这件事就算是南黎来查一时间也无法查出,芮斯年早些时候行事果决、树敌无数,能有这个目的的人也实在是有很多。
芮斯年闭了闭眼,轻声道:“查,彻彻底底地查一遍,那个保姆也有嫌疑,先扯出条线索来。”
他的眼底逐渐结了一层薄冰,因鹿笙的离世他低沉了一段时间,顾泽大有要和他并头的趋势……“那幅画修复好了吗?”芮斯年突然问道,身边的郭琳一怔,才反应过来,心头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画被火烧的比较严重,专家说至少要四五个月才能修补好,加上不清楚画的颜料成分,所以……”鹿笙的那幅画像是那场火灾侥幸幸存下来的,对于芮斯年执意要修复这画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芮斯年淡淡地嗯了一声,逐渐缩紧了拳头感觉到那枚戒指深陷在掌心之中,心头也终于略有了安定感。再回神发觉郭琳还没有离开,不禁蹙眉问道:“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郭琳原本还在出神,被芮斯年这么一叫瞬间回了神,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你真将颜熙当成妹妹对待了?可她对你却还是——”芮斯年一个眼神扫了过来,郭琳心头一惊,瞬间就哑了声音。她还是感觉颜熙她有些不对劲,若是她看到害自己流了产的仇敌一定不会这么淡然!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过多过问了。”芮斯年的态度坚决,话音未落就已经让郭琳凉透了半边心。她犹豫地转身走出几步,但很快就停下了脚步,轻声道:“我看见鹿笙了。”
B国。
傅清易派去接鹿笙的司机打来电话说她昨晚回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但怎么打电话都不接,闯进门后发现她竟然不在家里。
他低垂了眼眸,手机在手指间不停的翻转。没有监控录像显示她走出过公寓,但她家里却不见她的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刚才这里不可能树敌,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傅清易的手机被他骤然攥在手里,无论如何她失踪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当傅清易赶到HydeParkPenthouse时发现司机正在和一个穿制服的男人争吵。“二少爷……”司机一见到傅清易就立即躬身恭敬地道。
男人一脸不屑转身来看,在意识到自己面前的男人是谁后,瞬间僵硬了全身,喃喃道:“傅二少……”
“住在这里的是我的一位客人,现在她失踪了,我要检查一下这里。”傅清易冷声道,说完看也不看他径直推门进了鹿笙的房间。
茶几上重叠地摆了几张油画,傅清易疾步走去伸手过去拿起来看,一幅一幅看过后发现竟然少了一幅画。
他攥着画框的手指微微一缩,冷然道:“去查是谁卖了苏沐的《太阳》,黑市里的可能性比较大。”
司机一愣之后连忙转身跑了出去,傅清易依旧在客厅走了一圈,接着慢步进了鹿笙的卧室,扫看一圈后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他站在一扇玻璃门前,盯着上面自己的影子。“还是先不要告诉顾泽吧……”
鹿笙因窒息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接着整个人终于能够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眼前朦胧了片刻后逐渐可以分辨得清楚。
墙上大白斑驳,墙皮屈卷着,地上也已经掉了不少的墙皮。头顶是黄的发黑的蚊帐,屋顶是鹿笙熟悉的构造,——很像是跟母亲回老家住的那个平房。
空气中浮动的烟草味道呛得鹿笙忍不住咳嗽起来,她慢慢地挣坐起来,下一瞬就抬手抚在了肚子上,可她却没有丝毫心安的感觉。
头顶的节能灯散着苍白的光,鹿笙看着忽地有些发晕,耳朵却听到了阵阵脚步声,正在困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扇木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你醒啦。”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就像是破风箱呼哧呼哧的。鹿笙抬眼看去,一张布满褶皱的脸从黑暗中慢慢地地浮现出来。
老妇人的眼珠浑浊,转动间很是不自然,一手撑着黝黑的棍子,一手攥着一碗白粥走了过来。
“您……是您救了我?”鹿笙在迷昏之际心里却十分清楚自己被抛进了水里,窒息感一点点地抽离她全部的精神,最终昏迷过去。
老妇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哑着声音道:“我这身子骨怎么可能下海救人,是我孙子正巧捕鱼回来看到你被人抛进海里……”她递过那碗白粥,示意鹿笙吃。
鹿笙用双手捧过,胃里着实饿得发疼,连舀了几口咽了下去,余光却无意瞥见地上散落放着许多沾了血的布块,她下意识小腹一疼,连忙伸手过去心慌得厉害。
“你的孩子没有保住……这孩子胎里就弱,我孙子救你出来后你就已经有了流产的迹象了。”老妇人慢慢地伸手摸到床边,坐下后皱着眉头问道:“孩子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啊,要不要我让我孙子帮你报警啊。”
老人的话鹿笙一个字都没能听清,脑袋里被“你的孩子没了”这六个字充斥着,她这一瞬只觉得天旋地转,天崩地塌一般。
孩子就这么突然来了,又这么意外就没了……鹿笙感觉这一切太戏剧化了,她皮笑肉不笑地笑出了声,手麻木地搁在小腹上,眼底一片昏暗。
“姑娘……”老妇人伸手落在鹿笙的肩膀上,眼里满是担忧,轻叹道,“你还是很幸运的,幸好是我孙子救了你,我也是接了数十年的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保重身体孩子还会再有的。”
鹿笙突然一阵哽咽,孩子还会再有,但她和芮斯年的孩子只有这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