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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到最后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关上了虞瑞的电脑,又是怎么躺到了那张他们曾同床共枕的小床上失声痛哭,虞瑞为她付出的太多,对她的感情也太重太浓,以至于她无法原谅从没有真正爱过他的自己,更无法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现在的幸福。

直到手机铃声从包包里传出来,谭惜哭到半天喘不过气,缓了又缓才起身接起了电话。

“喂?”

“惜惜,你怎么了?”只一个音节,陆离就敏锐听出了谭惜声音里的不对劲,她的鼻音很重,尾音拖得很低,她一定是哭过了。

谭惜将自己蒙到被子里,也不顾几个月来没有清洗的床单上是否有灰尘。

“陆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欠虞瑞的太多了,我到底要怎么才能还一些给他。”谭惜流着泪,“我读了虞瑞之前写给我的信……他原来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他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他的房子车子,他的公司,全都是留给我,还有染染,他是那么地喜欢染染啊……”

电话那头的陆离短暂沉默,片刻后才轻缓着声音:“惜惜,你在哪里?你在净月区的那处房子吗?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你不要过来。”谭惜像是突然被什么刺激了一下,立刻警觉,忍着哽咽,“陆离你不要过来,算我求求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里曾经是我和虞瑞的家,如今你要过来,我到底要怎么和他交代啊?”

已经不是第一次,谭惜拒绝他踏进她和虞瑞的那个小家。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陆离才低沉着声音开口:“那好,我不过去,只是你一个人在那边我实在不放心,我叫代驾过去接你好吗?”

这次谭惜没有拒绝,她已经哭得没了力气,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的难受。

一个小时后,代驾没有到,赶到这里的人竟是顾之韵。

“上车吧,载你回家。”顾之韵看着眼睛红肿的谭惜,眼里满是讥诮笑意,“虽然那里并不是你的家,不过既然阿离拜托了我,那我自然就要做到答应他的事情。”

“是他让你来的?”谭惜早拭干了眼泪,此时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不然还能是谁呢?”顾之韵扯起嘴角冷笑,“怎么,不相信?不敢上我的车吗?”

谭惜静静地拉开后排的车门,直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她才回了她一个未达眼底的笑容,“据我所知,这车也不是你的车。”

顾之韵没有生气,反倒坐在主驾驶的位置笑得怡然自得。

“不是我的车,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现在不是正在开着它吗?只要它现在是被我操控着,供我用着,那究竟是谁的车又有什么关系呢?”

谭惜此刻的脑子里很乱,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能再扳回一局的话,索性就靠着车后座闭了眼,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她。

“刚才的那栋房子,是你和虞瑞的家么?”顾之韵从后视镜里望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

谭惜皱了皱眉,她很反感“虞瑞”这个名字从顾之韵这样的人嘴里说出。

“你说你当初攀谁不好,偏偏攀了个短命鬼,不过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虞瑞连卡伊那么大的企业都给你了,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丫头,居然也当上总裁了。”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顾之韵的话说得很难听,尾音也扬得阴阳怪气,令人听了便觉气愤伤心。

“你能不能安静些?”谭惜忍不住睁开眼,目光凌厉望着她。

“怎么,被踩到尾巴了?”顾之韵笑得讥嘲,“既然你心里还装着虞瑞,那你又为什么还回头攀上陆离?你现在资产无数,还要靠攀豪门来获得荣华富贵吗?”

谭惜忍无可忍地抬高了声音:“你不要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贪婪自私,或许在你这种人眼里,别人的感情就只是想贪图荣华富贵那么简单,从前的你是因为什么失去了陆离的心?还不就是因为你眼里看到的就只有那些荣华富贵!”

顾之韵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捏紧,她紧紧咬了牙,眼睛里的神色像是恨不能将车撞到路边护栏上与谭惜同归于尽。

“你现在最好不要惹我,你别忘了你还在我的车上!”

“你尽管随意好了,反正我的孩子陆离会好好照顾,我的父母也将会拿到我的资产,我没什么好害怕的,不如我们就一起死!”

盛怒着的顾之韵忽然就冷静下来,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放了松,甚至唇边还重新绽了一个笑,“你想和我一起死?你想太多了,我们活着的时候是仇人,死了之后我可不要再遇到你。”

一时间没有想到顾之韵会这样说,谭惜有些发怔。

“你知道我得了癌症,没有多久的活头了,所以你可千万不能死,要好好活着,最好再多活个几十年,我不想我死后还要在地府里看到你,你是我这辈子最讨厌最仇恨的人!”

听着她的话,谭惜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了。

这个女人,因为仇视自己讨厌自己,所以竟希望她多活些年月,只为了不在地府里相见吗?

心底像是打翻了一只五味瓶,种种情绪接踵而来。

一直到车子开到陆家的门外,两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到了陆家门口,刘婶出了门来迎接,在看到顾之韵后并没什么好脸色,显然,她也对这个陆家曾经的少奶奶不存在什么好感可言。

“大少奶奶,您回来了?”刘婶当着顾之韵的面如此称呼谭惜。

懒得再应对一旁脸色阴沉的顾之韵,谭惜一边跟着刘婶进门,一边随口问:“陆离呢?他今早出门后有回来吗?”

“没有,大少爷没有回过家,太太也在上午就带着等等出去逛街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刘婶摇头。

谭惜应一声,瞥了一眼顾之韵,心里隐约猜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她猜得没错,那么事情应该就是陆离打电话到家里来,想让陆母安排家里的司机去净月区接她,只是好巧不巧地,电话被顾之韵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