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景一这几天啊,身体不错,只是一个人待在病房里,看起来很孤独,他现在这个年龄,实在不适合一个人闷着,我怕他会脑子里会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还是个孩子。”
我沉默,咬着手指甲。
景一是我从孤儿院接过来的,所以从小就没有父母,他虽说比平常孩子懂事,可是性格上的沉着难免会带着一些孤单,外加上他又有病,关鸿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他需要接触一些除开医院之外的环境,可是,他的身体根本不允许。
关鸿提议:“景一现在六岁了,我有个想法,让他上学。”
我诧异:“这不行!景一跟普通孩子不一样,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伤着他,怎么办?”
关鸿:“难道让他永远都待在医院,像只被你保护的金丝雀一样?”
我愣了愣。
“这件事我们拿不了主意,我们得去问问景一,沈青,比起身体,精神上要是出点什么事,那会更可怕的,你不是不知道。”
他沉沉的看着我,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是个前车之鉴。
终于,我点点头:“好。”
中午,我和关鸿就去了趟医院,我跟景一说了这件事,景一的反应很惊喜,眼睛里闪着亮光,我知道,他一个人太久了,他想要出去看看。
我让关鸿和景一先聊聊,然后一个人去问严医生。
我跟他说了这件事,严医生说这是好事,景一毕竟还小,让他一直待在这个让人窒息和恐惧的医院,对病情发展也不利,可以让他多接触人,交几个朋友,没准心情会便得好,这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可他的病……”
严医生打断我:“现在暂时还没找到适合的心脏,但是趁这段时间让他多出去接触接触,心情上的治愈往往能起到很好的治疗效果,你不用担心,景一的情况还没那么脆弱。”
有严医生这段话,我也算是松了口气,严医生给开了一些药后,我和关鸿就带着景一出院了。
在路上,我把这事告诉了丁菲,丁菲很惊讶,问了景一的病情,我把严医生说的告诉她了,她才放下心来,然后问我:“那景一出院住哪儿?”
我怔住,这我倒没想过。
景一一出了院后,整个人显得很兴奋,坐在后座,眉眼弯弯,我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关鸿说:“我和丁菲原先住的房子退了,景一就暂时住你那儿成吗?”
关鸿回答的干净里利落:“行!”
我和丁菲聊了几句后,就挂断电话,然后转过头温柔的问景一:“景一,妈妈先让你住关叔叔家好不好?妈妈这段时间有事,所以不能照顾你,听话好吗?”
景一一直都很乖巧,点点头:“好的,妈妈。”
我很欣慰,有这么懂事的儿子。
“还有在学校里不能喊我妈妈,要叫我沈老师,要和同学们和谐相处,最重要的一点,千万千万要记住,不能打架,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马上通知上课的老师,不能逞能,知道了吗?”
景一双手撑在座位上,笑着的看着我:“好,妈妈,我知道了!”
我笑了笑,但隐隐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景一上学,我因为是老师,所以还是会时时刻刻在他身边,这么一想,他还是在我视线范围里行动,也就打消了那股莫名的不安。
今天景一先休息,明天才正式入学,我给景一收拾完后,就准备从关鸿家离开,毕竟时间快一点了,答应路钧言的午餐我还没来得及做,可不能惹了那位祖宗不开心。
走到门口,我亲了一下景一的脸:“儿子,不要给关叔叔添乱,照顾好自己,明天学校见。”
景一踮起脚尖,搂住我的脖子,然后也吻一下我的脸颊:“妈妈,路上小心。”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跟关鸿道别后,就立马打车前往别墅。
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带好保温瓶,然后投机取巧在路边给他买了一盒快餐,把菜都到进去,摆好后,才进入启言的大门。
我一打开门,路钧言脸色就极其不佳,咬牙切齿的说:“你的时间观念是喂狗了吗?”
我诧异这句话会从他嘴里蹦出来,看样子是真的气着了。
我露出讨好的笑容走过去,把菜依次拿出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路钧言脸色阴沉,看都不看我一眼,然后拿起碗筷。
我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专门等我的午饭吧?”
他突然猛地剧烈咳嗽起来,我吓了一跳,然后立马把水递过去,拍拍他的背。
“你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路钧言喝了一口水,然后冷冷的剜了我一眼,找了一个冠名堂皇的理由说:“家里有个免费的,我为什么不吃?”
我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那我上次精心给你做的,你还不是给扔了?”
路钧言不说话,只是吃了几口后就不动筷子了,还把嘴里包着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我愣了愣,然后大声说:“怎么,又想给扔了?”
路钧言表情冷漠,一双眸子漆黑,沉沉的看着我:“这饭谁做的?”
我心一惊,不会是看出来了吧?
我佯装淡定:“怎么,不好吃啊?”
我买的时候,也没来得及尝味道,我有些心虚,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然后说:“这不挺好的吗!”
路钧言静静的看着我,那双眼睛像是要洞悉我所有的心思一般,我下意识的避开,然后不动神色的往后挪了一步。
“沈青,这就是你所谓的真心?”
我有些害怕,这不会是真吃出来了?
但我还在狡辩着说:“你什么意思?”
他突然就恼了,手臂一挥,饭菜全摔在地上了,噼里啪啦,盘子声清脆利落,我当下就僵在了原地。
“你如果是拿这种态度扬言说喜欢我,追我,那我劝你,滚!因为我不会喜欢上你的,永远不会!”
我感叹路钧言味觉的同时也焦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完了完了,要功亏一篑了!
他的怒气源源涌上心头,这个时候再怎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不行,我觉得我得做些什么。
目光瞟到地上的一抹亮光,我咬了咬牙,然后走到路钧言面前,抓住他的衣袖,着急着说:“那个,你听我解释!”
路钧言的举动和我想象的一样,蓦地站起身,猛地一甩,我整个人重心不稳,找好时机,然后向那一地锋利的碎片倒去。
我看见路钧言眼色一凛,大步一跨,伸手拉我。
但一切,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