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极为古怪的坐在马背上。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终究这桑榆的真实身份是不敢轻易透露的。
蓦地,女子抬头狠狠盯着他,“大齐李家都该死!都该死!云华公主做错了什么?不过是爱错了人罢了,为何要受此折辱,为何连入土为安都不给她?”
“梅园自焚,身化灰尘而去。她本该无忧无虑,本该活得快快乐乐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她是无辜的,她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李朔,你也该死!我只是很奇怪,为何你还活着?沐桑榆还没变成傀儡吗?还是说,你已经杀了她?亲手杀死自己心爱女人的滋味,是不是很痛快?”
李朔笑靥凉薄,“她没死,你失望了吗?”
她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媚骨之毒无人可解,她还是会变成傀儡,早晚会杀了你。”
“是你对她下达指令!”李朔眯了眯危险的眸子。
“是又如何?你以为利州只有你的势力吗?”女子瞧着远处的大漠黄沙,“我会为先帝报仇,为公主报仇,你们这些该死之人都该被千刀万剐。窃国之贼,该死!”
李朔一怔,“你跟傅云华是什么关系?”
“哼,你不是说过吗?我伺候过先帝,我是先帝的女人,自然是要为先帝复仇。”女子绷直了身子,“你以为你现在抓住我了,便是万事大吉吗?我告诉你,我不会帮你救沐桑榆的,她是你的女人,该承受这一切。”
“云华小时候去找过你,但她磕着脑袋,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年幼时我与她的相遇。”李朔盯着她,“许是连你都忘了,所以……”
女子眉心微蹙,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你让人装成王世年,留在了平城,为的不是桑榆吧!”李朔道,“你不但在平城有细作,还跟利州的温泉山庄有所联络。那有傅氏一族的遗脉,所以……是你们最好的出师之名?而今,慕守业应该也去了利州。”
“慕守业!”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女子眸色一沉,“你怎么知道这些!”
“本王虽不在京城,不在利州,可为了桑榆的蛊毒,本王自然得耳听八方。”李朔轻叹,“你只道要为前朝复仇,可知有些东西只是顺应天命罢了!成王败寇,本就是人间常事。”
“之于桑榆,并非权势地位,你既然要为先帝报仇,想来也是深爱过一场,难道不知如此这般与那些心狠手辣之辈没什么区别?”李朔只觉得她跟傅云华的关系似乎有些非同寻常。
是以他尽量多提傅云华,想多观察观察她的反应。
“云华虽然身死,可你想过没有?若她魂魄不宁,你这么做,她会欢喜吗?”李朔问,“她既是如此善良之人,定不希望因为自身之故,而惹来战火燎原,天下生灵涂炭。”
“我管不了那么多,她死了,这天下这大齐就该为她陪葬!”女子怒喝。
“你是她母亲!”李朔疾问。
“是!”女子脱口而出。
那一刻,四下一片寂静。
仿佛意识到自己被李朔套了话,女子的容色变得格外狰狞,“李朔!!”
“人都死了,还留着秘密做什么?”李朔轻叹,“文昌帝没了,云华也走了,慕容皇后也不在了。如今就算你守着秘密,又有什么意义?”
“你想让傅云华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你想让她寄养在皇后膝下,可你想过没有,有些事情真的人算不如天算。傅云华死了,才会有沐桑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女子骇然,“什么叫云华死了,才有沐桑榆?李朔,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李朔凝眸看她,“你自己去找鬼医不死不救吧!毕竟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想来鬼医不会骗你。”
语罢,李朔策马而去。
“爷?”延辛一愣,“好不容易找到,就这么放过她吗?”
“她会去救桑榆的。”李朔面色黑沉,“眼下最重要的是利州那边,慕守业啊慕守业……不知道你的千里良驹,跟本王的鹰隼比起来,到底谁更快。”
比速度,两条腿的不如四条腿的,四条腿的不如长翅膀的。
所以慕守业在跟庆王达成协议之后,还来不及抵达利州,就已经被魏崇明抢了先机。
当然,魏崇明不会蠢到打草惊蛇,他要引蛇出洞。李朔说了,赵廉义得发挥最大的价值,把赵廉义身后的人引出来,俄而就是借力打力的时候。
在慕守业到来之前,把这事儿给办得稳稳当当的。
赵廉义坐在魏崇明的书房里等着,愕然看到魏崇明的书桌上摆放着温泉山庄的地形图,当即愣了半晌。
须臾,外头响起了脚步声。
是李霸推门而入,见着赵廉义的时候不免愣了一下,“你怎么也在这儿?”
“你怎么也来了?”赵廉义愣了愣,“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李霸面色微凝,“说是有要事商量,只是怎么找了你我,自己却不见踪影了?”
“你可知道是什么事?”赵廉义佯装不知这图纸的事儿。
李霸摸着胡子想了想,“我猜应该和之前的沐姑娘一事有关,当时沐姑娘失踪,那晋王殿下发了好一顿的火气,后来晋王走了沐姑娘却出现在京城。”
赵廉义不解,“这有什么联系?”
“你想啊,人怎么就被送回京城去了?要是被抓,应该予以威胁之类,可殿下没有收到威胁。所以我想这京城里的沐姑娘应该不是当日的沐姑娘,否则晋王那么宠爱她,怎么舍得送去尼姑庵呢?”李霸意味深长的说着。
好像是这么个理。
李霸继续道,“这利州一定有人,替换了真正的沐姑娘,所以知府大人才会继续追查。而今,定是有了眉目,找到了蛰伏在利州的细作或者是奸佞之人。”
赵廉义心头一颤,面上不改颜色,“这么说,倒是极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