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碗的时候,顾城就已经受不了了,坐在椅子上,捂着肚子嗷嗷叫;
洗澡前,他在房子里四处走动,还是难受得嗷嗷叫;
洗澡过后,他趴在沙发上,像是快死了一样的在嗷嗷叫。
我忍不住问他怎么了,这位大少爷给了我一个字,让我雷得里嫩外焦,他说:
“撑!”
你说这人活该不活该?
做一桌菜,人就是图个丰盛好看,他非要把碟子都舔干净,请问这还能怪谁?只能怪他自己傻不拉唧的,吃不下了还硬塞?
我问他:“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顾城说:“不用,就是吃撑了难受,过会儿就好了。”
“那我不管你咯?”
他拉着我的手,可怜兮兮,但是看起来还是有点儿贱地问:“可可,你看我,为了你吃撑成这样,你有没有一点点感动?”
听了他这话之后,我无语地看着他说道:“本来是有一点点感动的,但是现在你这么问了,我就一点感动都没有了。在我眼里,你就是傻*!”
我给嘴巴拉上拉链,自动把最后一个字给消音了。
顾城马上啕号大哭:“洛可可你这死没良心的!要不是看在你是为我做的第一顿饭上,我又怎么会吃那么多?我那么难受,你一点都不感动也就算了,竟然还说我是傻逼!”
我同情他的智商:“吃饱了还要硬撑着吃下去,你这不是傻是什么?我又没有叫你全都吃掉。你说你平常一个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在这个时候就变傻了呢?”
他抓着我的手,搁在心口上,吐出了一个特肉麻的字眼:“因为爱!”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把他的手甩下去,然后就不管他了。我一个人走开,那丫可能以为吃撑了太难受了,整体智商直线下落,一直趴在沙发上跟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还有捶沙发的——你说这和囡囡耍赖皮大哭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我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去。
出去的时候,路过客厅,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径直地走了,关上门的时候,厚厚的防盗门都隔不断他撕心裂肺地哭喊:“洛可可你这死没良心的啊~~/(ㄒoㄒ)/~~”
回来的时候,刚开门,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意识到是我,立马又发挥影帝级别的哭戏,嚎道:“洛可可你这死没良……”
我一把把药甩到他身上,他这才停止住了哭嚎,拿着药问:“这是什么?”
“健胃消食片,还有,安神补脑液——提高智商用的。”我说,然后给了他一个白眼,继续补充道,“放心吧,我特地问过店员了,一个补脑的,一个是补胃的,跟你下面不会起冲突。”
他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弄明白过来,我说的“下面”是什么意思,那表情马上变得酸爽过来。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服侍他吃下健胃消食片之后,我就扔下他回房间去了——嗯,这一次是真的扔下他不管了,留下那智障在客厅里面继续哭嚎着说:“洛可可你这死没良心的!”
回了房间之后,我把门锁好(房门钥匙我已经拿到手了,不怕顾城再偷袭),我拿出了手机,看一下时间,九点多点,这个时候给囡囡打电话是正好了。
不过我现在知道囡囡和汪逸凡住在一起,所以我不再打电话到汪家,而是直接打给汪逸凡。
汪逸凡就像是一直在等我电话一样,电话一打过去,他就马上接了。
我先是把囡囡哄着睡着了,这才轮到汪逸凡接电话,我听声音,他是把房间门给关上了,走到别处才开始和我讲电话的,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声音,比昨天听到的同一句话的时候,更显得心力交瘁。
我掂量了一下,这次说的比较有底气了:“应该很快了。”
女中医说顾城是小毛病,开的药是一个疗程一周,效果好的话,一周见效,也许顾城一周就能好起来了呢?
汪逸凡幽怨地说:“你女儿昨晚上尿床了。”
我:“……”
“你女儿昨晚上醒了三回,哭了三回。”
“……”
“吃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碗里还有剩的,我已经很久没有绕着屋子跑那么多圈了。而且一日三餐,一日三次。”
“……”
“一天衣服换了七八套,扔进洗衣机都洗不干净,那是什么鬼?”
“……”
“我让她穿尿布或者开裆裤,她拒绝是什么鬼?说丑是什么意思?”
“……”
“我要看新闻,她要看熊出没,不给要遥控器就哭是几个意思?”
“……”
“要玩具不给就倒地打滚又是几个意思?!”
“……”
“看着孩子她妈还挺正常的样子,怎么生出来的孩子这么神经病呢!”
这都上升到人身攻击了,可见汪逸凡都已经被熊孩子整得快神经衰弱了,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说:“所有孩子都是那样子的,二三岁正是他们开始能跑能跳,正式展开对这个未知世界的探索的时候,所以难免好动了一点。你体谅一下吧,跟一个孩子,你置什么气呢?”
汪逸凡哀愁地说:“不,我不是跟孩子置气,我是跟孩子她妈置气!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光是听声音,都仿佛能看见他在电话那头的哭脸。
这可真是稀奇,平常那么冷酷、那么有气势的人,在碰上熊孩子这类可怕的生物之后,完全缴械投降了啊!
我想说很快,但是听汪逸凡这声音,似乎已经上升到了度日如年的地步,所以就算我说可能还要等一周看看情况,他也觉得那是七个世纪以后的事情了,他可能现在就巴不得我现在马上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呢,毕竟,夜晚对于有孩子的家庭来说——那是一个折磨啊!
于是,我权衡再三,说道:“你可以请一个专门照顾孩子的保姆。”
汪逸凡说:“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是不可能让人随便进到我房子里来的。”
除了,要过夜的女人。
“要不,你找一个你信得过的人来照顾孩子?你不是有很多手下吗?”我说。
“都是一帮糙汉子,粗手粗脚的,我都不行了,他们能行?只怕会弄伤孩子!”
“你女朋友那么多,找一个温柔体贴的来照顾孩子呗。”
“都是玩玩而已,没有长情的。”
“那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
“……”
我就纳闷了,汪太太怎么就这么放心地把囡囡交给一个不会照顾孩子的男人呢?敢情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她就不心疼啊!
我也不知道该说汪逸凡什么好了,他很矛盾,自己照顾不好孩子,也不愿意找个保姆来照顾孩子,那担的心怎么就和我一样,觉得孩子不是自己亲手照顾的,交给别人照顾就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而且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没安全感的男人,可能做大哥久了,总怕一睁眼就没命了一样,把自己房子弄得十分隐秘和安全,不是自己信任的人,都不会给进去的。
当然,除了过夜的女人之外。
沉默了许久之后,电话里才传来汪逸凡无奈的叹息和苦笑:“这可能是我的报应吧,过去我没照顾好自己的小孩,所以现在上天派了个小恶魔来折磨我吧。”
咦?
他有小孩?
我刚想问点八卦的时候,汪逸凡就转变了话题,这时候他恢复了他过往的沉稳的内敛的语调,问:“对了,你那件事怎么样了?”
“哪件事?”
“就那个阳痿的男人!”
“他啊……”我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那智障现在还在客厅里面嚎着“洛可可你这死没良心的”,我是不是要给汪逸凡听一听这个声音,让他知道顾城不仅没能拿我怎么样,反而还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这样,也许他们就能更放心了。
我说:“今天我们去中医药店看了一下,药店的中医说他那问题不大,有希望恢复,开了一周的药,如果药有效的话,可能他一周之内就能好起来了。”
汪逸凡不解:“怎么前后不一致?昨天打电话说的时候,不是说医院的医生说他可能终身不举吗?”
“可能大医院想要骗钱吧?所以故意把情况说得很严重。”
“不可能,越大的医院就越讲究信誉和口碑,就算是要把病情往严重的程度说下去,那也只是往严重的方面说重三分,像你说得那么绝的地步,总觉得不像是医院的所作所为。如果要骗钱,那不是应该给病人留一线生机,好吊着他不断看病付费吗?”
我一想,也觉得对。
那医院里的医生实在太可疑了,说得很严重,而且写的病历本还那么违反常理!
“难道,顾城是在骗我?”我坐起来,充满担忧,但又不是那么确定地说道:“可是今天我拉他进药店里面看中医,中医给他把脉,都没说他装病呢。”
汪逸凡:“中医也被买通了?”
我说:“不可能吧?那是我随便挑的一家药店,进去之前我们都没想到过里面会有中医坐诊呢!随便找的一家店,又怎么可能是被提前收买的呢?”
汪逸凡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医生也会误诊,如果病人不提供真实病况的话。”
我懊恼:“这么说,我还是有可能被骗了?”
“嗯!”
我顿时伤心又生气:“那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装的,我试了那么多遍,都没有一遍是能够成功拆穿他的!拆穿不了他的假面具,我就不能离开这里啊!”
汪逸凡又沉默了一下,问:“你现在住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