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说是我打过来的,让他接。”庄念霜的语气有些强硬,那头的秘书听了她这话,也就应了,毕竟当初董事长是亲自吩咐过的,如果是这位霜霜小姐打过来的,不管什么情况,只要她要让他接,那么就给他接。
秘书走进会议室去,朝着最前头的主席位走了过去,走到那中年男人的旁边之后,才轻声说了一句,“莫董,是霜霜小姐的电话。”
莫仲非原本还在和各部门高管指示着,听到这话之后,就对着下头坐着等待他指示的高管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手机之后就站起身来朝着一旁的角落走去。
语气中有着少有的顺从,坐在他手下第一个位置的一个年轻的男子,有长着和莫仲非一模一样的邪气眉眼,看着父亲在会议中直接接起电话来,也猜出了那头是谁,唇角勾出浅浅的笑意来。
“霜霜,怎么了?”莫仲非对着电话那头的庄念霜这么问了一句,一听到莫仲非对自己的称呼,庄念霜的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霜霜,霜霜,这是妈妈的名字。
“我真是受不了了,莫叔叔,我看到他们都觉得难受。”庄念霜和莫仲非早已经熟稔,从左霜霜去世之后,她被庄泽收养回国开始,莫仲非就尝试联系过她,只是那时候她还小,还是等到她上小学了,懂事了一些并且也自由了一些之后,莫仲非才算完全和她有了联系。
其实真要说起来,庄念霜现在这样的状态这样的心态,和莫仲非完全脱不开关系,因为很多事情的概念都是先入为主的,而先入为主的这个人,是莫仲非,庄念霜就那样接受了从莫仲非那里所灌输的所有关于左霜霜当年和陆倾凡那些纠纠葛葛的添油加醋的版本。
心理疾病也是在那时候慢慢显现出来的,后来陆莫离陪她做了三年的心理治疗,看似治疗好了,可是,心态却已经完全变掉了。
也是在那三年里头,陆莫离看她脆弱的样子看得太多了,后来才会更加想保护她,只觉得她太可怜了。
“真要是受不了了的话,就到莫叔叔身边来吧,让莫叔叔照顾你总比让他们来照顾你要好。”莫仲非的语气听上去很温柔,少有的温柔,这个一世都眼高于顶的男人,只是恐怕,他是真的爱过左霜霜的,才会对左霜霜留下来的遗孤这般照顾。
庄念霜只思索了片刻就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算了,要就这样走了,才真是白白让他们好过了,总之他们让我不好过,我也不让他们好过。”
庄念霜说得决绝,想着自己一出现那陡然都能静下来尴尬起来僵硬起来的气氛,不得不说,看着那些所谓长辈们脸上的表情,的确是让她有一些说不出来的痛快。
莫仲非听了她这话,也就没有多强求,“上次给你在郊海建的海景别墅也已经差不多完工了,你要是真心情不好,就过去看看,度个假什么的,不行就去shopping一下,叔叔给你的卡你也多刷一刷,抽空我让云翔陪你去迪拜或者米兰逛逛吧。调节下心情,我怕你真的会闷出病来。”
说着,莫仲非朝着离他位置最近的那个和他有着相似邪气眉眼的年轻男人看了一眼。
庄念霜微微笑了一下,“有需要会联系叔叔的,房子我会过去看的,谢谢叔叔了。”
和莫仲非聊完之后,似乎心情好了一些,也没再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朱宸因为晚上还要去部队的缘故,在季若愚家里头吃了饭之后,朱凯和喻文君也就和儿子先离开了。
和朱宸分别,陆莫失自然又是一阵痛哭,其实她没少去部队,因为朱宸的缘故,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部队奶奶家了,只是朱宸训练和工作都实在太忙,有时候甚至还要去北边演习,于是其实哪怕陆莫失天天待在部队,和朱宸能见上面的时候也不多。
甚至从来没有一个人相信过会有人从幼时懵懂的感情,能够坚持多长时间的,只有陆莫失始终坚信,这辈子再也遇不到比宸哥哥更好的人,就那样执着地喜欢他。
从幼时,到青涩,再到成熟。
哪怕是到了长大以后,那么多人反对,那么多人都不赞同,那么多人张口闭口就是他们之间相差的十二年,可是她依旧只需要朱宸的一个笑容哪怕一个眼神,都愿意为他心甘情愿义无返顾地做任何事情。
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长久的事情,最认真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这是她这辈子唯一做过的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是喜欢他,盲目的义无返顾的喜欢他。
朱宸回部队当天晚上,陆莫失就发起了高烧,哭了很长时间之后睡过去半夜就烧了起来,来势汹汹的,体温直接就飙到了临近四十度,家里头一直都有常备药的,连注射用药也一应俱全,因为莫失从小身体就不好的缘故,陆倾凡一早就已经备了这些,给她打了退烧针之后,才带着她去了医院。
小家伙似是已经烧得都昏迷了过去,神智都有些不太清醒了,眼睛还肿着,口中却是一直喃喃地叫着朱宸的名字,听得陆莫离的心都疼起来,就这么一个妹妹,从小就想要的一个妹妹。
从后视镜看着抱着陆莫失的陆倾凡,和一脸焦急的季若愚时,陆莫离忍不住加快了车速,到了医院之后,就直接给朱宸打了电话,他已经不是新兵,已经是军官了,手机什么的,虽然平时不怎么用,但是真要联系还是能联系得上的。
朱宸看着电话屏幕的时候,看着陆莫离的号码,就想着他应该是来和自己埋怨那小家伙又哭了多久,心中忍不住轻轻叹气,想到自己临走之时她哭泣的面容,有些难受起来。
只是一接起电话之后,听到的却是陆莫离严肃的声音,“莫失突发高热,进医院了,现在还烧得昏迷着。”
朱宸心里一个咯噔,一种说不出来的细微刺痛就这么蔓延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