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围场刺客的事,睿武帝下了禁令,不允许外传,此次随行人员众多,亦有他国使者,以免引起恐慌,此事必然是要三缄其口的。
御林军向来训练有素,作为皇家的精锐侍卫队,自然懂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至于其他几人都是识时务的人,也不敢放肆胡乱说话。
因为两位皇子遇刺,狩猎匆匆结束,却是便宜了二皇子拔得头筹,得了睿武帝的彩头,秦衍亦是收获颇丰,只是同二皇子相比少了一些。
听说秦衍猎得不少稀有之物时,楚遥眉梢微挑,神情里多了几分古怪,果真是商贾出身,懂得察言观色,虽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却也懂得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不过这些楚遥并不放在心上,她所关心的只有受伤的南谨轩。
她陪着小十四在门外候着的,小家伙急得眼眶都红了,小手捏得紧紧的,满脸的忧心忡忡,又不敢胡乱说话,只能咬着唇立在门边,不时地朝着里头张望。
楚遥牵着他的手,心头一阵发软,只有小孩子的世界才能这么纯粹,没有半分杂质,不会因为对方待自己的好而怀疑那人的用心。
“皇姐,太医怎么还不出来?南二哥不会有事吧?”小十四终究还是忍不住,小声地询问,小脸皱成一团。
“朱太医是治伤圣手,有他在,你南二哥不会有事的。”楚御烽走过来,摸了摸十四皇子的脑袋,他们兄弟二人年纪相差不少,平日里也很少见面,不过他对这个小包子似的十四弟倒是十分喜欢。
“可是朱太医已经在里头一个时辰了。”小十四动了动唇,不敢大声反驳,依旧惴惴不安。
“十四皇子请放心,微臣的二弟身子骨向来硬朗,不会有事的。”立在边上的南慕封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低声安抚道。
十四皇子是个孩子,也不清楚南家的事,但是他只觉对南慕封不太友善,说不出什么,反正就是不喜欢他。
“南二哥是本皇子身边的侍卫,本皇子自然紧张。”十四皇子到底是皇家骨血,虽然年纪小,摆起皇子的架势还是似模似样的。
“世子先回去吧,令弟这边有消息了本皇子会派人告知的。”楚御烽对这个状元郎倒也是礼遇有加的,他对有才之人向来如此。
“是。”南慕封微微躬身,视线在楚遥身上流连片刻,便先退下了。
楚思渊受了轻伤,正在另一间屋子里包扎,楚遥和楚御烽走到另一边轻声交谈起来。
“小七有话对三哥说?”楚御烽到底是看着楚遥长大的,看着妹妹的神情便知道她有话要说。
“三哥以为,这件事是谁主使的?”楚遥声音很轻,小十四年纪小并不懂这些,听他们说话也是一头雾水,他忐忑地立在南谨轩的屋子外探头探脑,压根没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小七心中已有了嫌疑者?”楚御烽微微眯起眼,实际上他心头也萦绕了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
若是寻常刺客,必然处处杀招,但是这群黑衣人却不是如此,围场里到处都是侍卫,他们能混进来便能说明他们的武功绝对不弱,但是他们招招留了余地,更像是……不敢出杀招似的。
楚遥抬眼,柳眉微微扬起,眸子里带着冰冷的笑意,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楚御烽眸光一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楚遥,像是要将她看出个洞来似的。
这般意有所指的话语,实在让楚御烽不得不生出其他的想法,打从他此次回京,便觉得他从小到大护着的丫头似乎有些改变,有时候连他都看不透她的心思。
“三哥涉足朝堂,自然比小七看得更多更远,但是小七却不得不提醒三哥一句,有时候我们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楚遥坦然地任由她三哥审视,淡定地继续说道,“以三哥之见,若此次刺客刺杀成功,最大的嫌疑人会是谁,得益者又会是谁?”
将嫌疑人和得益者分开说,便说明楚遥所说的是两个人。
“小七想说什么?”楚御烽眯起眼,“三哥记得,你和二弟的关系并不好。”
若是刺杀成功,嫌疑人必是二皇子无疑,谁人不知如今最有资格同三皇子争储的便是为长的二皇子。
而得益者……楚御烽眸色一闪,却是没有开口。
“小七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挑事,想要让我和二弟相争?”楚御烽细细地思索起来,沉默不语。
虽然楚遥的说法很是阴谋论,但却也是极有道理的,二皇子虽然莽撞冲动,有勇无谋,倒也并非是个草包,这样惹人怀疑的事他是不会做的,谁都知道他们两人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的候选人,一旦其中一方出了事,自然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另一方。
那么……他微微捏紧了拳头,复杂的视线落在楚遥平静的脸上。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楚遥怀疑的人已是呼之欲出,只是楚御烽仍有些许犹豫,总觉得楚遥将事情想得太过复杂。
楚遥淡淡地朝她三哥微笑,并不扰乱他的思绪。
她相信她的三哥是个有大智慧的人,父皇虽然说过三皇子为人太过重情,这是为帝王者最忌讳的,但是同时他又期待着他最得意的儿子能够真正以仁义治天下,做到他所没有做到的。
“放心,三哥有分寸,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楚御烽并不是乐忠于勾心斗角的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睿武帝的第三子,从小学的是治国之道,以理为先,威之以力,导之以利,所学多是如何为百姓谋福祉,而非尔虞我诈的算计,然而打小跟在睿武帝身边,耳闻目染着他的御下之道,楚御烽自然懂得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利益。
身为皇后嫡子,楚御烽的成长之路比其他皇子顺畅得多,他所知晓的人情冷暖是从别人那儿看来的听到的,而非亲身感受。
不过楚遥相信,她的三哥是个聪明人,有容人之量,亦懂得什么时候该收起泛滥的怜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