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伤口再次被撕裂,血也一次比一次流得多,莫泽丰咬紧牙关,承受着钻心的剧痛。
比起自己,他更担心在急救室里的谢晓依,她为什么会晕倒,忽略心底的不安,坚信她一定没事。
穿上带血的衬衫他死死的盯着急救室门外的灯,盼着它快快熄灭,医生出来告诉他,她没事。
没过多久,灯真的熄灭,门开了,先走出一个护士,莫泽丰急切的迎上去,想了解谢晓依的情况。
“护士,她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莫泽丰急红了眼,恨不得马上冲进去看看,可是理智克制了他,只能在外面瞪眼干着急。
“没事。”
听到这两个字,他彻底的放心了,心里悬着的大石算是稳稳的落了地。
护士看着他满是血污的手臂,恍然大悟:“病人身上的血是你的?”
“是,我手臂的伤口裂开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刚包扎好的伤口,剧烈的疼痛感并未消失。“唉……我们看到病人身上那么多血,身上又没有伤,还以为是内出血,结果忙活了半天,她只是贫血导致的暂时性昏厥,不是什么大问题。”护士的话宽了莫泽丰的心,他朝门里望了望:“什么时候可以出
来?”
“马上就出来了。”正说着,谢晓依就被一名护士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
医生建议再留院观察两天,莫泽丰办完入院手续就在病房里陪着还未苏醒的谢晓依,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心里空荡荡的,眼睛却始终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
这时,莫泽丰的手机响了,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连看也没看便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喂。”
“莫总,你到了吗?还有五分钟董事会就开始了。”电话那头传来秘书焦急的声音,这才将莫泽丰从神游中拉回了现实。
董事会?
他猛然站起来,竟然将董事会抛到了九霄云外。“我马上就到。”莫泽丰大步往外移,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看床上的人,又折了回去,他不能将她留在这里独自离开,如果她醒来见不到自己该是多么的恐慌,俯身凑近,她秀丽的眉蹙着,嘴
唇紧抿着,伸出了手,摸上她冰凉的脸,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替我向董事长请假,今天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莫总,你不来不行……”
“啪!”他挂断了电话,不再给秘书任何说话的机会,他已经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
手指移去,略一使劲,手机便响起了关机的声音,他不要让她受到惊扰,他会一直陪着她,等待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自己。
握着她冰凉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吻着,周遭的一切都静了下来,他才来得及回味弥漫在内心深处的恐慌。当年,母亲也就是这样,在他的面前突然晕倒,家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他哭着喊着却永远不能唤醒母亲,她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就那么永远的闭上,再也没有睁开,他听到医生说,如果早那么一点送到
医院可能还有救,可是一切都迟了。从此以后,他恨那个被他称作父亲的男人,如果那个男人没有和母亲争吵,没有推倒母亲,她就不会在那个男人离开后昏厥过去,更不会早早的离开他,让他孤独无依的活着这个世界上,接受那个男人的
恩赐。“谢晓依……”他轻轻的唤了一声,突然她的脸在他的眼底模糊了起来,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他从不敢付出感情,可是感情并不是可以收放自如的东西,也许关掉了水闸,水就不会再往外流淌,可是关掉了心
,感情也依旧会往外溢,越是压抑便盈得越满,溢得也越多。躺在病床上的谢晓依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一团迷雾之中,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只手引着她,带她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越走越远,她也越害怕,突然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心底的恐
惧立刻被这个声音赶走。
“谢晓依……谢晓依……”
那声音飘渺得就像外太空传来的一般,她想回答,却喉咙紧得挤不出一个字来。
我在这里。
她好像喊一声,让那个呼唤她的人找到她的方位。
那个声音越来越远,难道他要离开了吗?
不要走,不要走……
动了动嘴唇,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在心里默默的呐喊着,不要离开我,我要留在你的身边,不要走,不要……
“不要离开我……”谢晓依猛的坐了起来,声音也从喉咙里发出,手胡乱的朝空中抓去,终于抓到了一只温暖的手,紧紧的握着,茫然的看着四周雪白的墙壁,半响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谢晓依,你醒了。”莫泽丰心底一喜,高兴的将她揽入了怀。实实在在的抱着她,才觉得格外的安心。
“我怎么在这里?”从莫泽丰温暖的怀里仰起脸,谢晓依的声音依旧透着虚弱。
“刚才你晕倒了。”莫泽丰轻拂她的背,连在昏迷状态下她也是那么的不安,她喊出的那一句“不要离开我”是那么的绝望,听得他的心好痛,只要她愿意,他绝对不会离开她,会一辈子陪着她。
“晕倒了?”谢晓依摸摸昏沉沉的头,这才留意到莫泽丰满是鲜血的衬衫,惊呼道:“又流血了!”
“嗯,没事,已经止住了。”莫泽丰牵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因为流血过多再加上背着她一路疾走,他已经觉得疲惫不堪,现在看到她苏醒过来,这种疲惫感才释放了出来。
一定是为了送她来医院才撕裂了伤口,谢晓依有说不出的内疚,靠在他的胸口上,眼泪就往下滚。
有他陪着,真好!
突然间,她意识到他不应该在这里,他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参加,猛的从他怀里坐直了身子,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没去开会?”
“没去。”莫泽丰摇摇头,嘴角是淡漠的笑,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她是那么的重要,以前却一直没有发觉,现在发现,也不算太晚。
“你不是说很重要吗?”他为了她没去吗?那杜锋的阴谋岂不是得逞了,谢晓依不知道不去参会对莫泽丰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她已经能隐隐的感觉到,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已经将他们推入了一个深渊。
“没关系,也不是很重要。”莫泽丰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医生说你是贫血,你平时吃那么多还贫血,真不知道吃哪儿去了,这么瘦,背着都没什么份量。”
谢晓依现在更在意的是他,小心翼翼的问:“不去开会真的没关系吗?”
“真的没关系。”他宽慰的拍拍她的头顶,就算关系到他的前途,也只能先放一边,公司迟早是他的,也不急在一时。
“哦!那就好。”她想让自己放心,可还是不能真的放心。
突然一串闷闷的铃声打破了宁静,仔细一听,是从被子里传出的,谢晓依揭开被子看到身上还是莫泽丰的睡衣,她的手机就放在睡衣的口袋里,铃声已经停止。
她心头一凛,已经能猜到是谁的短信,不敢去掏手机,决定忽略掉。
“谁给你发的短信,不看看?”说着话,莫泽丰的手就往谢晓依的睡衣口袋伸去。
谢晓依心头一跳,连忙将手机掏了出来,躲开莫泽丰伸过来的手,心慌意乱的打开,匆匆扫了一眼便删除。
“是广告。”她若无其事的将手机放回睡衣口袋,心中却有如万鼓擂动,“咚咚咚”狂跳的心脏,她屏住呼吸,怕心跳泄露了她的心事,虽然这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如果他看到那条短信一定会误会她。
就像做了亏心事般,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谢晓依埋着头,心虚的看自己的手,抠着手指甲,虽然手指甲里很干净,可还是被她抠出了一些皮屑。
莫泽丰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已经将她的反常尽收眼底,他不是傻瓜更不是笨蛋,头脑一向精明睿智怎么会看不出她在遮掩什么。
第一次,他对她有了怀疑,直觉在对他说,看似纯美的女孩儿,心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不管她有什么秘密,他都不在乎,哪怕她和那个姓康的男人没有断,以后找机会断了,他也不会再追究。
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大手和小手合在了一起,莫泽丰温柔的声音就像梦境般的传来:“医生说要留院观察几天,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就告诉我,你身体太差了。”“嗯,谢谢。”谢晓依贪婪的从他的手心里吸取温暖,如果可以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放开多好,每到冬天,她的手就会长冻疮,如果他能帮她暖着,讨厌的冻疮也就不会再来烦她了,不过,想归想,现实归现实,她不可能开口要求他什么,她也不会留在他的身边很久,她要去追寻她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