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遥头疼地看着走入视线的陆老太太,梅妤琴这委屈的小架势,看来自己又要当“恶人”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梅妤琴就捂着脸直奔陆老太太的身边,呜咽着嚷道:“奶奶,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真的好委屈,子声又为了那个女人对我大呼小叫,我还能不能当陆家的媳妇了?”
陆老太太脸色一沉,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忘了和我说的话了么,子声?”
霍子声眉眼结霜,他曾答应陆老太太,一定会在她有生之年和梅妤琴完婚,可如今,这桩婚事,已经让他越来越难以忍受了。
“子声!”陆老太太大声喝道。
霍子声只得垂首应下:“……我记得。”
“你记得就好,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再生气吧,赶紧给妤琴道歉。”陆老太太这才偃旗息鼓,一番话下来,全程就没往薛知遥那儿瞟过一眼,完全就是故意忽略她。
霍子声咬住后槽牙,固执的不肯开口,陆老太太也分毫不让地盯着他,气氛一度降到了零点。
就在众人都喘不过气的时候,陆宴北忽然开口:“奶奶,是梅妤琴先欺辱知遥,小叔不过是出手阻止,要说错,也是梅妤琴的错,我们何须如此黑白不分。”
薛知遥转眸看向陆宴北,从开始起,他就一直站在那里,她以为他只是来瞧个热闹,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出手帮了她。
陆宴北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陆老太太也不能再拿着“黑白不分”这种罪名逼迫霍子声低头,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了,你要是不想道歉,就立刻和我回去,还有你宴北,你们都和我走!”
“发生什么事情,让奶奶这么生气?”
随着不远处包间门的一开一合,一个肖似陆宴北的硬朗男人从里走出来,肩膀宽阔,腰杆笔直,举手投足都带着英气,一双坚毅的眼睛看过来,让人无端端地想要立正站好,不敢放肆。
“天南。”陆老太太一见自己的另一个孙子,面色就缓和了不少,带着点对小辈的埋怨说,“还不是你小叔和你弟弟,一个两个都跟迷了魂似的,一天天的就知道惹我生气。”
陆天南视线轻扫,就落在了薛知遥身上,虽然他常年身在部队,但是陆家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他都是特别留意的,对于新闻上屡屡爆出的薛知遥,他还真不算陌生。
显然,真人比新闻照片上的好看了不少,可陆天南一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居然让自家小叔和弟弟意乱情迷,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而薛知遥被陆天南盯住,就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好像被猛兽盯住的猎物,让她下意识地往张久谦身后躲了躲。
陆天南收回目光,对陆老太太笑了笑:“奶奶,你也年纪不小了,他们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去办吧,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分寸的,我们就别操心了。”
听着陆天南少年老成的话,薛知遥总觉得哪里不对,莫不是陆天南的年龄比霍子声还大?
陆老太太看着走到身边的大孙子,被他直接揽住肩膀往回带,不由更是絮絮叨叨埋怨起来:“你呀,就是处处帮着他们,这又不是真的为他们好……”
陆天南连连点头,纵然是十分乖顺地听着陆老太太的话,却也还是毫不迟疑地打开包间门,继续揽着陆老太太走了进去。
两人一进门,走廊上的气氛顿时松懈了。
愣着的梅妤琴回过神,一脸匪夷所思,陆老太太就这么撒手不管事了?那她要怎么办!
可她只道自己委屈难受,却不明白,陆老太太也并喜欢一个时常闹事的孙媳妇。
或者说,闹事可以,也得要自己能收拾烂摊子,干得漂漂亮亮,而不是只会跑到她面前哭哭啼啼。
梅妤琴无措地顿在原地,霍子声更是不耐,又觉得梅妤琴所作所为让他都很没面子,哼了一声甩袖就走,遥遥丢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宴北你和奶奶他们说一声。”
“子声!”梅妤琴立刻追上去,连自己的包都来不及再管,慌忙就跟着跑了。
两人一路拉拉扯扯走远,薛知遥看着就不禁生出一些心酸。
曾经的霍子声也是风华绝代的人物,何以现在要被一段古板的婚约束缚,变得那样沉重,再也潇洒不起来了。
这边薛知遥还兀自在唏嘘,那边陆宴北已经和张久谦对视上了。
这个护住薛知遥的男人,陆宴北也有过几面印象,但是他一直未曾真正将张久谦放在眼中,直到刚才那个瞬间。
似是感受到身边异样的氛围,薛知遥看向张久谦,立刻记起来,轻声叫道:“哎呀,师哥,我们快去把你背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张久谦微微一笑,移开和陆宴北对视出雷电的视线:“没事的,不过是被砸伤了一点,现在应该都凝固了。”
伤口确实已经不再流血,薛知遥却还是不放心:“小伤口也要处理,现在到了夏天,伤口很容易感染。”
说着,薛知遥就要推着张久谦走,可才两步,薛知遥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包,它的主人就这么轻易地把它丢下,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唉!”薛知遥叹口气,认命地跑回去把包捡起来,走到陆宴北身边,“这个,麻烦你转交给梅妤琴吧,她应该常去陆家老宅吧,我就不……哎!”
薛知遥发出一声惊呼,猝不及防被陆宴北握住了手腕,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陆宴北扯着跑起来,眨眼就跑到了大门口。
张久谦那会儿也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追上去,陆宴北已经强拉着薛知遥跑出了门外,强制将薛知遥塞进车里,油门一踩就奔驰而去,留下一串尾烟,呛得张久谦直咳嗽!
“你干什么呀?快点放我下去!”薛知遥拍打着被锁死的车门,忿忿地对陆宴北吼。
“不!”陆宴北回答得斩钉截铁。
薛知遥气坏了:“你这样做,我可以告你绑架的,好不好?”
“那你去告。”陆宴北淡淡回答,可他的心里却并不是如此平静,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刚刚一时冲动,居然不管不顾,就把薛知遥给拉上了车!
“叮铃铃……”薛知遥的手机急促地响起来,是张久谦打过来的。
薛知遥立刻接起来:“喂,师哥,我没事,不过你快点……”
话未说完,手机又被陆宴北一手拍掉,转眼就到了他的手中。
“你还给我!”薛知遥立刻伸手去抢。
这下好了,陆宴北更是再不迟疑,车窗一降,手机“哗啦”一声飞出窗外摔碎在马路上,连残骸都飞快地消失在视线中。
薛知遥看着越来越远的手机渣渣,脸憋得通红,一个没忍住就掐住陆宴北的脖子,一边晃荡一边怒吼:“你这个疯子,还我手机来!”
陆宴北冷冷地说:“你想死的话至少在手上用点力气,而不是晃我,这样一出车祸,百分百你也要陪葬!”
薛知遥愤懑地把手撒开,横眼瞪他:“你还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是。”
陆宴北接得很快,把薛知遥又气得打了个嗝:“不要脸!”
陆宴北嘴角一弯,这样吵吵闹闹,总好过薛知遥对他视而不见,心中好像有什么瞬间通了,于是他闲闲地说:“就凭你接受了我送的薛氏,我就敢说这不要脸的话,你觉得呢?”
“你你!”薛知遥指着陆宴北,手指都在颤抖,“你现在是拿薛氏威胁我么?”
“不是威胁,是赌。”陆宴北一脸君子坦荡荡,“我赌你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对不对?”
后面这个问句,完全就是肯定,堵得薛知遥做不得声。
“哼!”薛知遥抱胸扭过身子,干脆不再理会陆宴北,反正说来说去,她也说不过陆宴北,搞不好还要一边被戴高帽子,一边被情债物债一起压垮了!
陆宴北嘴角露出欢愉的笑意。
车厢里沉默了十五分钟,薛知遥看着再一次绕过去的路口,终于忍不住再度开口:“你这是要去哪里,刚刚你就已经从这个路口开过了,又绕回来干嘛?”
“哦,我没注意,下次不会从这个路口绕了。”陆宴北从善如流地应道。
薛知遥一阵无奈:“我不是让你别从这里走,我是问你到底要去哪里,这才是重点!”
“你想去哪里?”陆宴北轻飘飘把问题抛回来。
好嘛,敢情人家陆少压根就没想去哪里,只是载着她一顿瞎逛呢!
“我要回公司!”薛知遥龇牙吼他,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对陆宴北始终有些小心翼翼,现在可以的话,她只想咬这个讨厌鬼一口!
“公司不行。”讨厌鬼一口回绝,有张久谦在那儿,他可不想将薛知遥送回去。
“那你要干嘛?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诶!”
“我笔记本在后座,你随便用来办公都可以,但你要是想回公司,就没门。”陆宴北竟是做好了准备要继续在马路上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