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签。”薛知遥应道,一旦打定了主意,薛知遥也没有了迟疑,刷刷就把文件给签了。
陆宴北看着她流畅的动作,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呼!”薛知遥看着文件吐出一口气,薛氏真的成为她的了。
一边的宁婷比薛知遥还高兴,捧着文件来回翻:“哎呀,我这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呀,养了这么多年的知遥猪,今天终于给我拱回来一颗大白菜了!我真……哎?由陆宴北担任薛氏特别总监,终身不得更换?这怎么回事!”
随着宁婷一字一句念出来的话,薛知遥的脸色也一点点黑下来,飞快地转头瞪向陆宴北,一双大眼睛里明显地写着“你几个意思”?
陆宴北无辜又坦然地耸耸肩,慢慢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合同收拢,放进随身的公文包里:“我这是以陆家的势力为薛氏保驾护航,这对薛氏来说,是好事。”
更是他可以光明正大在薛知遥周围逛荡的理由。
“我想薛氏不缺特别总监。”薛知遥颇有些咬牙切齿。
不知怎么的,她现在很能了解陆宴北的想法,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接受时不时冒出来的陆宴北,那还不如杀了她干脆!
陆宴北露齿一笑,灿烂得过分耀眼,他说:“合同已经签字生效,不能反悔了。”
说完,陆宴北好像怕被薛知遥抢一样,护着公文包就起身匆匆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念叨着:“得走了,助理还在外面等我回陆氏开会。”
薛知遥微张着嘴,直愣愣地看着陆宴北走出赤梦,万万没想到他堂堂陆家大少爷,也有这样耍无赖的一天!
宁婷耸耸肩,默默将手里的文件悄声摆在薛知遥旁边,踮着脚一点点朝远处移动。
果不其然,下一秒薛知遥就扭过身,冲着宁婷刚才站的方向吼道:“宁婷!”
“妈呀!我也要忙了啦!”宁婷惊呼一声,一溜烟儿小跑就躲进了后厨,把门锁得震天响。
四处找不到人算账,薛知遥只得恨恨地把文件拿起来再摔到桌面上——怎么她拿到薛氏了,也不见得多开心呀!
薛知遥接手薛氏的消息,在有心传播下,很快就众所周知了。
看着一下午时间就差点被打爆的手机,薛知遥终于无奈地选择了关机,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应付那些忽然变得热络而阿谀奉承的人。
“当老总就是不一样,可以想见你以后得有多忙了。”
宁婷把手中的杯子放下,脸上带着一种“甜蜜的负担”的表情,好像是她当了薛氏的总裁一般,那种发自内心的与荣有焉,让薛知遥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忙起来的话,就没空来陪你玩了。”薛知遥故意说。
宁婷摊摊手:“没事,你只要罩着我的小店面就好了。”
“你就这点出息。”薛知遥失笑摇头,随即又有些担忧地说,“不过,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独当一面确实要花很多功夫。”
“不是还有陆宴北在么,他可是特别……”
总监二字还没出口,宁婷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现在薛知遥最不想听到的,估计就是陆宴北出任薛氏特别总监一事了。
薛知遥果然越发沉下了脸。
“怎么了,知遥,薛氏都在你手中了,还愁眉苦脸的?”
随着这一声善意的调侃,陈亦竟从门口走了进来,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宽厚而稳重。
“陈叔叔!”薛知遥立刻起身。
之前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在法庭,两人见面都处在一种压抑沉重的氛围中,并没有好好叙过旧,所以,陈亦便想在离开西城前,再来见一见薛知遥。
“坐吧。”陈亦随和地朝薛知遥抬了下下巴,自己也在旁边的高脚椅上坐下,“还好这间咖啡店位置很显眼,否则陆宴北把地址说得再详细,我这半个路痴也找不到。”
“你要是想过来,说一声我就会去接你。”薛知遥急忙说。
“我当然知道你有这份心,不过这段日子你也累了,能让你少跑一趟是一趟。”陈亦凝视着薛知遥,眼中满是慈爱,甚至有几分歉疚。
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成小姑娘的,可这么多年以来,他却将她和她的母亲遗忘得一干二净,让过去的往事蒙尘,害得这个孩子也吃了许多苦头。
薛知遥见陈亦神情里有几分怅然,便立刻说:“陈叔叔,这一次多亏你鼎力相助,才能这么快解决事情,让我妈妈沉冤昭雪。”
陈亦摇摇头:“不,终究是我来迟了,知遥,你不要责怪我。”
“怎么会,陈叔叔为了我们母女身受重伤,是我们母女亏欠了你,这次你能出手相助,我感谢你还来不及。”薛知遥说着,似乎眼前又浮现出陈亦当年被撞飞的场景,眼眶都红了。
“傻孩子。”陈亦在薛知遥的发顶上摸了摸,“好了,我们谁也别说亏欠了谁,只要我们现在都好好的,相信若韵在天之灵也就安息了,对不对?”
“嗯!”薛知遥点点头,潸然泪下。
这么多年来,生活在薛家,薛知遥甚至不能提起柳若韵一个字,每每她思念母亲,却又无人可以诉说时,才是她最最痛苦寂寥的时刻。
而如今,终于有一个人可以和她共同怀念柳若韵,薛知遥这才头一次觉得,自己多年的的思念得到了抚慰。
陈亦又何尝不心酸难受,为了柳若韵,也为了薛知遥。
伤心之余,陈亦不禁朝赤梦的玻璃门外看了一眼。
门口的黑色豪车上,陆宴北正安静地坐在里面凝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陈亦撒谎说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但其实,是陆宴北亲自送他过来,却担心薛知遥看见会不高兴,便坚持不肯露面。
此刻薛知遥伤心流泪,陈亦能安慰轻哄,他却连下车出现的资格都没有。
陆宴北不禁捏紧了拳头,默默地反复告诉自己,欲速则不达,他和知遥以后的日子还长,今天也已经见过面了,总有一天,他能重新一点一点软化薛知遥的心。
薛知遥哭了一阵,慢慢平复了情绪,抬起泪眸看向陈亦:“陈叔叔,明天你有没有空,陪我去看看我妈妈?我想她也很想见到你的。”
尽管陈亦内心十分苦涩,却还是努力笑了笑:“知遥,你妈妈那里,我早就去过多次了,随着我记忆的恢复,我就越来越忍不住去墓园陪陪你妈妈,她这一辈子不容易。”
“陈叔叔……”薛知遥又忍不住泪水泛滥。
“不要哭,从小你妈妈就不喜欢女孩子哭哭啼啼,她一直都是个坚强的人,也一直希望你是一个勇敢的姑娘,你之前的一切都做得很好,不要在这会儿被人笑话变成爱哭鼻子了。”陈亦柔声劝道。
薛知遥点点头,用力把泪水憋了回去,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就更加我见犹怜。
陆宴北坐在车上,手都已经放在了门把上,只要一个没控制住,就会开门下车了。
陈亦不经意地侧首,正好瞧见那扇车门开了一条缝隙,紧接着又被关上,心念忽而一动。
“明天九点,我们一起去墓园再看看你妈妈吧,毕竟你重新执掌薛氏,这么大的喜事该让若韵也高兴高兴。”陈亦提议。
“好!”薛知遥一口应下。
陈亦又笑了笑,便随意地询问起薛知遥一些日常琐碎,薛知遥也一一回答了。
两人聊了近两个小时,陈亦看着时间不早了,才又关切了薛知遥几句,起身告辞了。
“你们聊了什么?”
陈亦刚一上车,陆宴北的问题就响起来。
“你想知道,为什么之前不一起下去?”陈亦不答反问。
陆宴北抿抿唇,又转头看了一眼薛知遥的身影,不说话。
陈亦叹口气:“你知道过去做错了事,就该更努力的弥补,而不是怕三怕四,这哪里还像是曾经叱咤商场的陆家大少?”
一阵长久的沉默,陆宴北才开口:“我确实怕过犹不及,引起知遥更多的反感。”
他也很无奈,每次碰到薛知遥,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就好像偏离了轨道,做出一些投鼠忌器的事,等到事后他回头再想,都会觉得自己在那一刻怎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你这是关心则乱,但并不代表你的做法就值得原谅,你必须好好反思,不然,你可能会成为第二个‘薛凯涛’。”陈亦一针见血。
陆宴北的睫毛猛然一颤,想到薛知遥看向薛凯涛的眼神,他的心就一阵抽紧。
不,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陈亦眼神稍动,就察觉陆宴北手指在微不可见的颤抖,不禁又软下几分声线:“宴北,我是长辈,我也明白你对知遥的感情母庸置疑,但我必须警告你,以后你的做法不能再以你的思维为中心,试着多了解了解,知遥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保护,嗯?”
这一次,陆宴北乖顺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陈……叔叔。”
孺子可教也,陈亦微微一笑:“明天八点半之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