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久谦望了望自己这小学妹的神情,知道她并没有说谎,十分关心地询问:“你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的事情,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么?”
“你帮我?”薛知遥失笑,感激之余也有几分意外,“我们多年没见面,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就贸然说要帮我,不怕我坑害你么?”
张久谦好似听了什么笑话:“你永远是我记忆里那个单纯的学妹,就算境遇再怎么改变,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人都本质不会变……”薛知遥咀嚼这话,眼神有些茫然,不自觉地想到了陆宴北。
他呢?他又会不会改变呢?
在薛知遥陷入沉思之时,张久谦望了望四周,说:“知遥,你现在是在这里工作吧,我今天还有个面试要去,改天有空了再来找你如何?”
“面试?你在找工作?”薛知遥回过神,看着张久谦伸出来的手,露出疑惑的神色。
“是呀,我刚从英国回来,总觉得还是回家里发展比较适合我,就把那边的工作辞了。”张久谦又把手掌往前伸了伸,“我都说了要再联系,你难道不和我互留一下联系方式么?”
“哦,对呀!”薛知遥恍然大悟,急忙掏出手机递过去。
张久谦把自己号码输入,又拨通,等到自己的手机响起来,又在薛知遥的手机上按了几下,才还给她。
“我走了,再见。”张久谦笑着挥挥手,慢慢走出了店门。
薛知遥也挥手道别,等他走了,才握着手机低头看了看,顿时笑了。
“亲爱的久谦学长,这是什么鬼?他什么时候还学会卖萌了么?”薛知遥看着手机上的备注哭笑不得。
笑过之后,薛知遥就把手机放回口袋,根本没有当做一回事儿,然而第二天,张久谦真的又出现在赤梦的时候,薛知遥才恍然意识到,这孩子是真要缠上她呀!
薛知遥看着面前桌子上的热卤,有些茫然。
“我面试成功了,本来想给你带点心,可是想到你们这咖啡店什么都有,我就只好换成热卤了。”张久谦热切地把热卤盒子推了推。
“为什么要给我呀?”
张久谦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国外生活多年,回来也没什么朋友,难得有高兴的事,也想找个人和我一起分享。”
薛知遥听了,露出了感触的神情,拿起筷子埋头吃了几口,笑道:“还挺辣的。”
张久谦一直紧张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弛,也笑起来,把水杯也推过去:“辣就喝水,慢慢吃。”
薛知遥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口,还未下肚,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掌。
“噗!”
“你干嘛呀!”薛知遥回过头,对身后的宁婷嚷嚷,“差点被你呛死。”
宁婷直着眼睛看向对面,半晌没吭声。
薛知遥边把嘴边残留的水渍擦掉,边顺势看过去,只见张久谦满头满脸都是水,十分狼狈。
薛知遥悚然一惊站起来,抽了张纸慌忙过去擦:“对不起!我又闯祸了。”
“没事,没事的。”张久谦将纸巾接过来,微笑着一一抹干净。
两次都让张久谦受累,薛知遥也很不好意思,回头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宁婷。
宁婷一摊手:“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在干嘛,谁知道你这么不经吓。”
“这是我高中的学长张久谦,才回国不久,就过来聚聚而已。”薛知遥没好气地解释。
宁婷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揶揄地转了转眼珠,哪里会有这么殷勤的学长,才回国就连连来找薛知遥,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就在宁婷打量张久谦的时候,张久谦也在观察宁婷,笑着伸出手:“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吧,这么年轻的姑娘就把生意做的这么好,真是了不起。”
“哎哟,你这人会聊天呀!”宁婷一听别人夸她,尤其是她的业绩能力,立刻就得意忘形,一手过去和张久谦握了握,一手捂嘴笑得像朵花儿,“有空常来坐坐,我这儿欢迎你!”
张久谦礼貌地握手松开,很是捧场:“当然,你这里的咖啡和点心都很美味,我肯定会常常来。”
话说到末尾,张久谦的眼神又转到了薛知遥身上,温柔缱绻。
薛知遥脸上笑意依旧,却微微避开了视线。
自从陆宴北之后,她再也不是那个情窦未开的小女人,男人的眼中有什么含义,她很明白。
可就算张久谦是个好人,现在的她也毫无心思。
更何况,她这样残破的心身,又何必去拖累别人呢?
张久谦也感受到薛知遥的闪躲,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又很快掩盖过去,依然温柔笑着和两人说笑。
直到将近傍晚,张久谦才起身告辞,从赤梦离开。
等他一走,宁婷便凑到薛知遥的耳边,说:“这人还不错,能感觉挺正直的。”
“久谦师哥是人挺好的。”薛知遥忙着手里的事情,头也不抬地回答。
“别急着发好人卡呀,你需要新鲜的血液!”宁婷扳着薛知遥的肩膀将她转向自己。
薛知遥轻轻巧巧把宁婷的手拨开:“我现在啊,每天满脑子想的就是怎么把杯子洗干净,把咖啡泡好,其余事情一概不要和我说。”
“那陆宴北要和何妃订婚呢?你也不在意了么?”宁婷一急便冲口而出,看到薛知遥脸色陡然煞白,宁婷又后悔地捂住嘴。
好一会儿,薛知遥才缓过神,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们要订婚了?”
宁婷死死闭着嘴不敢再提。
她越是这样,薛知遥越是能肯定这消息不假,一阵苦涩泛上来,她用力擦着吧台的大理石台面,好像做一点事就会好受一些。
“遥遥……”宁婷心疼地唤她,想把抹布从她手中拿走,却被固执地推开。
薛知遥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眨一下,就怕眼眶中满载的液体滴落,自嘲道:“看来我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这样的消息应该很轰动吧,没想到我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也就是今天早上的事情啦,我看到也很惊讶。”宁婷为难地说完,又忍不住吐槽,“我就说那个何妃不是好东西,前两天过来还一副信誓旦旦,绝不会和你抢人的样子,转眼就……”
“何妃并没说过那样的话,她只是在考虑。况且,她和陆宴北心心相印,在一起也无可厚非。”薛知遥立即打断宁婷,她不想追究谁对谁错,那样只会让她更难受。
宁婷跺跺脚:“遥遥,你真能咽下这口气?我觉得他们这些人有点耍人玩的意思,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那要我如何做?真的去找他们闹,还是要他们给我个说法?除了自取其辱,我真的能得到什么啊!”薛知遥忍不住爆发地喊道,脸涨得绯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宁婷被吓了一跳,一时噤若寒鸦,惊恐地看着薛知遥。
直到这时,宁婷才知道,薛知遥背负了多重的压力,只是她平常隐忍不发,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消化。
“对不起。”宁婷小声道歉。
暴喝过后,薛知遥自觉失态,匆匆摆手往楼上休息室走:“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我去休息一下。”
“遥遥!”宁婷追了一步,可薛知遥几乎是逃也是地跑开,宁婷只好任由她一个人去了。
一个人的休息室,薛知遥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坐也不舒服,站也很烦躁,最后还是忍不住打开手机浏览器,稍稍一查,就看到了头条新闻上,陆少和耀世千金即将联姻的新闻。
顺带的,新闻还提了一嘴“薛氏某千金”,曾经差点上位,最终还是被陆少踹开云云。
薛知遥看得满腹心酸,刚才一直憋住的眼泪终于还是决堤了。
她明明告诫过自己,与陆家人再无瓜葛,对陆宴北,就算恨不起来,也该将他从心里彻底遗忘。
但,看到这样的消息,薛知遥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那种心如刀绞的痛根本没办法忽略!
曾经山盟海誓要娶她的男人,终归还是毁了诺言,转身要牵起别人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而她,原来是这么讽刺可笑的存在啊……
薛知遥只觉胸口郁结发闷,用力呼吸都好像没有空气进入,呛得她连连咳嗽,忽的一口鲜血便喷涌而出,溅出去好远!
“咳咳……”
一口还不够,薛知遥仍然咳嗽,淤血因着咳嗽时不时涌出来,没两下,薛知遥眼前就直冒金光点点,一阵天旋地转,“噗通”晕倒在了地上!
放心不下的宁婷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就听见这声异响,心头猛然一跳,急忙上前把门打开,看到眼前这副血淋淋的景象,吓得魂儿都飞出九霄云外:“遥遥!快来人啊,叫救护车啊——!”
随着宁婷的叫喊,赤梦里一阵兵荒马乱,几个店员小妹闻声过来一看,也吓得不轻,小戚赶忙掏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
“怎么回事,你们这么慌乱?”楼下传来霍子声的嗓音。
订婚典礼过了几天,霍子声才鼓起勇气过来找薛知遥,想向她道个歉,却不料撞见店里一团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