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儿,为什么要做这些呢?”霍子声像是在问陆宴北,也像是在问自己。
“也许是报复,也许是嫉妒,我也说不清楚。”
这几日来,陆宴北也想了很多,何妃身上的疑点太多,让他不得不相信,何妃所做的一切并不止是如她所说,是真心实意地帮助他们,而是另有目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是在事情还没清楚之前,对于何妃那边,我们应该要提防一下。”陆宴北语重心长地说,“包括梅妤琴,我觉得你最好也要看住她和何妃的距离,别让她们走得太近。”
“真不敢相信,希望这都只是我们的胡乱猜测。”霍子声思绪有点凌乱。
陆宴北虚空地看着远方:“但愿吧。”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陆家就热闹起来,尤其是陆老太爷和陆老夫人,自己最小的儿子终于要订下亲事,也算是了却了他们人生中最后一项重大任务。
陆夫人也喜笑颜开,走过来对刚和老友寒暄完的两位老人说:“爸、妈,你们先去上座坐着休息吧,不用站在这里帮忙迎客,要是有哪个重要的叔叔阿姨过来,我会把他们引过来的。”
陆老太爷和陆老夫人也确实站累了,笑呵呵地点点头,随着陆夫人往上座去了。
霍子声和梅妤琴站在入场的门边,虽然不是正式的婚礼,但也算是十分隆重。
和梅妤琴的笑意融融不同,霍子声的笑容很刻板,他的心里始终纷乱不安,一直在走神,有时候客人来到他身前了,他才恍然大悟伸手过去交握寒暄。
刚刚送进去一位客人,霍子声回过头,就看见门口走进来两个人,正是薛知遥和宁婷!
霍子声一下就愣住了,飞快地侧头看了梅妤琴一眼——他可绝对没想过要在这样的日子里,请薛知遥过来的!
梅妤琴有意忽略霍子声震惊的视线,只是巧笑倩兮地露出最完美的微笑,来“迎接”薛知遥的到来。
大门到入场处的距离没有多远,薛知遥终于来到两人面前,把手里的礼物递过去:“子声,梅小姐,祝福你们。”
霍子声呆呆地看着薛知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薛知遥,谢谢你。”梅妤琴一把将礼物拿过来,随手丢到身后的桌子上,“今天你能来见证我和子声的幸福,我也挺高兴,进去坐吧,我们现在还得招呼其他客人。”
“你怎么说话呢。”宁婷忿忿不平,哪有人是这样随意无礼地接待客人,简直是添堵。
薛知遥拉了拉宁婷,示意她不要多说,又疏离客套地对霍子声说:“心意到了,我也就满足了,所以我们先走了。”
梅妤琴手一伸,拦住她:“走什么呀,来都来了,哪里能让你送了礼还不喝杯茶就走的?”
“梅妤琴,让她走。”霍子声断喝。
梅妤琴不甘不愿地让开。
薛知遥和宁婷也不再多言,刚转过身,就见侧方站着两个翘首望着的女人。
只见花枝招展的薛子纤上前一步,讥诮地盯住薛知遥:“哟,我说我的好姐姐,你这刚辞职又住院出来,就巴巴跑来参加聚会社交,你也心真大。”
陈兰似笑非笑地在一边把玩手上的戒指,混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嫌弃薛知遥的劲儿,可她一抬头,说的话却是亲热:“知遥,你也好久没回家和我们聚聚了,难得在这里碰面,和我们去坐会儿么?”
虽说是询问,但陈兰的手已经搭在了薛知遥肩上,力道不容拒绝。
薛知遥扫了下肩头的手,知道陈兰会邀请自己进去,肯定不止这么简单,自然是不愿意的。
然而拒绝的话还未出口,就见以陆宴北为首的一行人走了进来,身后分别是何妃、陆琼和陆夫人。
薛知遥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眼神闪躲相避。
陆宴北看见薛知遥,眉头也皱了起来,盯了霍子声一眼。
果然,陆夫人当即就不悦起来,冷道:“就算是今天这大好的日子,也不该随便谁都放进来吧。”
“就是,隔着老远便闻到了狐臊味,这不是自找晦气么?”陆琼在鼻前扇了扇,眼角斜斜地冲薛知遥翻了个白眼。
薛知遥脸唰得一下就气红了,胸膛起伏,又只得默默忍耐下去。
宁婷却是见不得自己好友被羞辱:“现在什么意思,平常仗着钱多欺负人,这会儿仗着人多来欺负人?你们一个个都好意思的?名门的家教都去哪里了!”
陆琼眼神一利,扬起手上前一步扇过去,凌厉的掌风直接往宁婷脸上去。
“住手!”薛知遥一把握住陆琼的手腕,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你确定要在子声的订婚典礼上闹事么?”
陆琼一口气憋不上来:“你!”
“给我进去。”霍子声更是恼火地冲陆琼低喝,就差自己直接动手去拖了。
陆琼自知理亏,也不再多言,哼了一声将手抽出,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陈兰和薛子纤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讥诮地望着薛知遥。
陆宴北眉梢一挑,何妃立即上前笑着挽住陆夫人的手臂,状似亲密地哄道:“阿姨,要不我们先进去吧,这里人来人往的,当心别挤着你了。”
有台阶下,陆夫人自然不会不走,点了点头,与何妃一起往里走。
何妃边走,边回头看了薛子纤一眼,等到扫过薛知遥,又换成担忧的眼神,着实恶与善转换之间毫无凝滞。
梅妤琴见薛知遥在陆家人面前不被待见,越发想留下薛知遥,让她受点难堪,也好有点自知之明,以后不要再来纠缠霍子声。
而陈兰和薛子纤更是以看到薛知遥出丑为乐,况且何妃又给了暗示,两方人倒是有些不谋而合。
于是,当梅妤琴刚说出“薛知遥,你也进去吧”的时候,薛子纤便上手强行挽住了薛知遥,乐道:“对呀,难得我们一家人重逢,我还想等宴请结束后,和你一同回家呢,爸爸也是很想你的。”
“毕竟,算算日子,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和你好好聊一聊了。”陈兰意有所指地弯起嘴角。
薛知遥心头一跳,这才恍然想起,自己继承母亲遗产的日子快到了。
之前薛知遥一直被纷乱的事情困扰着,竟然都没有注意的日期,这让此时陷入困局的她越发心乱,脚步不由自主地松动了,被薛子纤一推就跟着往里走。
“哎,遥遥!”宁婷不得不追上去,先就把薛子纤挤开,自己占据了薛知遥身边的位置,半护着她低声问,“你真的要进去?”
薛知遥无奈点头:“进去吧。”
薛子纤和陈兰也不急,就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等着,见薛知遥和宁婷不情不愿地往里走了,脸上变露出得意的微笑,紧随其后。
依旧停留在门口的陆宴北看到这一切,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越发压抑。
霍子声也很不高兴,不耐地对梅妤琴说:“你这么多事什么意思?我都已经答应和你订婚了,你何必再为难遥遥?”
“哼,我就是要让她知道,不是谁的男人都可以觊觎的!”梅妤琴见霍子声维护她,更是来火,“你自己都说了,和你订婚的人是我,将来陪你度过余生的也会是我,你才是何必在意旁的人,尤其是这个薛知遥!”
“你不要胡搅蛮缠,无论如何,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这一点,你最好清楚!”
梅妤琴气得发抖,正好有个客人进来,看到这场面愣了一下。
梅妤琴留意到有人过来,立即将怒火压下,露出端庄的笑容,好似没发生过什么,等到将那客人迎进去,梅妤琴也冷静了不少,才转头对霍子声冷道:“我和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就最好给我早点把她忘掉,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不愉快的事。”
“你敢!”霍子声眼神锐利。
梅妤琴却毫不示弱地瞪回去,竟有决绝的味道:“你看我敢不敢,别忘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妥协的结果。你要是背叛我,除非先把我杀了,否则,我一定会让那个人不得安生!”
霍子声吃惊地退后一步,忽然不敢确定,自己惹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冷不丁的,一直默默观察的陆宴北出声说:“你要动薛知遥,也要问问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霍子声和梅妤琴齐齐转头望向他,只一眼,就让他们心神震撼,因为此时的陆宴北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足以压倒所有嚣张的气焰!
“宴北!”何妃送完陆夫人,再出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立刻扬声喊道。
陆宴北的气势一敛,又恢复了无事的状态,看向何妃。
“你和我过来一下,我要给你看点东西。”何妃勉强笑笑,对陆宴北招了招手。
陆宴北又盯了梅妤琴一眼,这才转身跟着何妃离去。
直到他们走远半晌后,梅妤琴才呼出一口气,腿脚有几分发软,微低着头,脑海中又闪过刚才陆宴北的样子,不由念叨了一句:“太可怕了。”
霍子声看一眼颓然的梅妤琴,心中越发苦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