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琼也瞟一眼薛知遥,说道:“就是啊,小叔,别的我不说,可是几个长辈里,奶奶最心疼的就是你了,你这样让奶奶担忧,你就不会良心不安么?”
“关你什么事,给我闭嘴!”霍子声横了陆琼一眼。
陆琼一缩,惊慌地看向陆老夫人。
“是我让琼儿陪我来的,怎么?你有什么意见?”陆老夫人护了一下陆琼,“至少我孙女儿有孝心,知道放下手中的工作陪我这把老骨头,你呢?”
霍子声偏开视线,他只是想为自己的爱情做出一些付出,为何会被这般阻挠?
见霍子声不说话,陆老夫人缓了缓,说:“算了,你也不要太倔强了,跟我回去吧,别让梅家的人等太久。”
“我现在不会回去的。”霍子声一口否决,“我今天也和梅妤琴说了,我和她并无可能,更别说只见过两面,就让我去和他们谈什么订婚之事,荒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梅家是多么好的亲家,你有什么不满意的!”陆老夫人更来火。
“那按照您的意思,我就是要为家族而去和梅家联姻了?妈,这都什么年代了?”
陆老夫人板着脸,说:“这不止是我的意思,也是你父亲的意思,而且,我们家虽然不需要联姻,但有个好亲家好对象,对你来说都是好事,我们只是在为你做打算,不想让一些不相干的人耽误你的前程。”
“我不去,我和她无话可说,并非良配!”霍子声干脆背过身,竟是铁了心不跟陆老夫人走。
“你、你竟然敢这么忤逆我,难道真是被这个薛知遥迷惑了心智不成!”陆老夫人一口气上不来,捂住胸口直喘气。
陆琼赶紧扶住她,一面给陆老夫人顺气,一面横了一眼薛知遥,好像是怪她惹出了事。
霍子声背对着陆老夫人,并未察觉她的不适,反而因为看不见,说话的口气更硬起来:“你们总说遥遥这不对那不好,其实她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会这么护着她,那就是因为你们这么多人非要欺负她,你们越是这样,我越是不会放手!”
“够了!”
一声断喝打断了霍子声的话,只见薛知遥强撑着从病床上坐起来,目光炯炯地盯住霍子声。
“这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你最好搞清楚。”薛知遥继续道,“你有权利不放手,我也有权利让你滚出我的世界!”
霍子声震惊地看着薛知遥,张大了嘴。
就连陆老夫人和陆琼都愣住了。
宁婷赶忙上前捂住薛知遥的嘴,干笑道:“遥遥睡迷糊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们别理会她。”
“我没有!”薛知遥拉下宁婷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霍子声,“你现在就走,这几天你一直绕在这里,我早就忍不住了,现在还招惹人过来吵闹,我真的受不了了!”
霍子声抿抿唇:“遥遥,我知道你是有意让我离开,但是我也要告诉你,我想要留在你身边,就算你暂时不会接受我。”
“子声,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这个女人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死缠烂打?我们陆家是这么教你的吗?”陆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霍子声是她最骄傲的小儿子,居然被一个她都已经看不上的女人这般嫌弃了,他还要死死纠缠,简直让她吐血!
正当气氛白热化之时,门口走进来两个人,竟是陆宴北和何妃。
两人行迹匆匆,一看就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奶奶。”陆宴北进门也不看薛知遥,先给陆老夫人请了安。
何妃也欠了欠身子,随即才满目担忧地扫了薛知遥一眼。
陆老夫人哼了一声,斜睨着陆宴北:“你过来干什么,是来帮我带你小叔回去的,还是帮着这个女人来气我的?”
陆宴北笑了笑:“奶奶,我确实是听说您亲自过来找小叔,这才赶来的,但我也只是想不要在公共场合把事情闹大,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家人回去详谈,您说呢?”
陆宴北这话的意思,就是表明他站在陆老夫人这边的,陆老夫人听了,自然高兴,面色也缓和了一些,和陆宴北一起看向了霍子声,就等他表态了。
“我不回去。”霍子声依旧执拗。
“小叔,你这样僵持并没有益处,反而显得你有点孩子闹脾气的样子,有什么话回去好好说便是了。”陆宴北又劝,全程都未曾往薛知遥那里看上一眼。
霍子声有了几分动摇:“我……”
“走!让你走,你到底要怎么才明白,我对你们陆家已经丝毫没有好感,全是厌恶!赶紧通通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们!”薛知遥再度爆发,歇斯底里地喊道。
她的眼中全是恨意。
陆宴北始终不愿看向薛知遥,反倒是他身边的何妃,好似不忍心地劝道:“走吧,知遥现在情绪不太好,我们别打扰她了。”
“走,这种鬼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陆老夫人挥袖往外走,她这把年纪了,何曾被人这般无礼地驱赶过?要不是看在陆家退婚在先,薛知遥又身有伤患,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陆琼瞪了薛知遥一眼,也匆匆跟上,顺带还冲霍子声催了一句:“你还不走!”
霍子声痛苦纠结地看着陆老夫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一眼薛知遥。
“你真的这么不要脸么?”薛知遥的恶言立即脱口而出,“是不是非要让我下病床,用扫把来赶你走,你才知道我有多认真?”
霍子声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好像被无数的箭矢刺中一般,只觉自己连日来所付出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了乌有。
尤其,还当着陆宴北和何妃的面,他此时当真颜面尽扫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霍子声痛苦的看着薛知遥。
“我憎恶你们陆家所有人!”薛知遥毫不留情,她也不再看陆宴北一眼,可满腔的恨意却全然撒在了与她对视的霍子声身上。
“好好!”霍子声塌下了肩膀,一步步往后退,“我付出了这么多,还是捂不热你为别人而冷的心,如你所愿,我走就是了。”
说罢,霍子声便果断转身,又气又伤地冲了出去。
薛知遥盯着门口,那神色并不舒畅,仍然一副竖起浑身的刺,准备随时战斗的架势,冷道:“人都走了,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也是想讨骂么!”
陆宴北一直憋着一口气不敢轻松呼吸,此刻更是觉得窒息,他想说话,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
何妃见状,悄悄往陆宴北靠近了一步,显得两人如璧如玉十分亲密,随即便笑着柔声说:“知遥,我们也是听到消息,这才过来救场的,你要知道,我们实际上是在帮你呀。”
“那倒是多谢你们的好意了,其实,也不必煞费苦心让我看看你们有多么琴瑟和鸣,我祝福你们啊。”薛知遥尖酸地讥诮,她心里越是苦涩,双眼也越是泛红,只想两人快些消失,眼不见为净。
陆宴北微微一颤,终是将视线落在了薛知遥身上,她比上次更加削瘦颓然了,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是有利剑,一下,便刺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知遥,你以前并不会如此愤懑的,你要清醒一些。”陆宴北艰难地开口,“做回那个温柔的你,这样你自己也会好过一些。”
“不必陆大少爷费心,你们不再来打扰我,就是对我的生活最好的帮助!”薛知遥嗤笑不已。
陆宴北深呼吸,被心爱的人恶语相向,他能体会刚才霍子声的心有多痛,而现在,是要轮到他了么?
站在旁边的何妃心中冷笑,她很清楚,此时陆宴北虽然面色如常,可她却能从他最细微的表情中看出来,陆宴北已是心如刀绞。
一种快感自何妃的心中油然而生,她虽然爱陆宴北,可这份爱早已在淬毒的时间里扭曲变形,此时看到陆宴北和薛知遥这般分崩离析,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种最大的享受!
陆宴北无话可说,只得沉闷地说道:“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不劳你费心。”薛知遥仍旧是冷言冷语。
陆宴北要走,何妃自然也不会留,看了一眼薛知遥,便也快步离去了。
一直大气不敢出的宁婷才松弛下来,心痛地望着薛知遥:“好了,你现在满意了,所有人都被你气走了,只剩下我这个厚脸皮怎么赶也赶不走。”
“你也可以回去了。”薛知遥硬邦邦地说,只是底气已不足。
宁婷撸了一把她的头发:“不如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试试,看我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薛知遥眼神闪了闪,不再说话,鼻头酸酸的。
宁婷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唉,身为朋友,有些话我一定要说的。”
薛知遥没做声,算是默许了。
宁婷便道:“我知道你这次被陆宴北伤透了,可是,霍子声是无辜的啊,他这次回国来,一直在想方设法弥补你,你何必要让他也和你一样,被自己爱的人伤害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