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陆时本来就挨得很近,我这一抱,那更是完全贴合。
因为恐惧,我全身瑟缩。
这不仅影响到我,也影响到他。
我听到他一声闷哼,像是痛,又像是极其舒爽的。
“陆……”
粗粝的指腹,按住了我的薄唇。
他身上的细汗,与我的身体相融。
即使我费劲睁大眼睛,也看不清他。
这浓稠的黑暗,像是要吞-噬我和他。
他右手按在我后腰,使我跟着他的动作。我心里没底,对匆匆看了一眼的卫生间格局也不熟悉,只能跟着他走。他应该是脱了鞋,移动时悄无声息。我不想拖后腿,踢了高跟鞋踮着脚尖跟他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时有所准备?
他左手尚未恢复,真的可以吗?
我该做什么?
……
短短几分钟,我脑子里蹿出无数个念头。
陆时忽然坐下,我被他带着,坐在他的大腿上。
不坐还好,一坐……
我和他就负-距-离接触了,我没有准备,很痛。又处在莫名危险的状况,我更加放松不起来,加剧了疼痛。我怕我喊出声会传递给对方消息,咬牙忍着。
如果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勾-引我“自己脱”时,我死都不脱!
他单手托住我,身体应该是后仰了,像是在找什么。
黑暗中我看不见他,但现在我和他等于一体,他稍有动静我都感受得到。
我两手在周围摸索,想要找到支撑地,分散他一点压力。
再怎么厉害,他都是才做完手术的病人。
四周很静,但眼前的黑暗、陆时的反应都告诉我,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啪”陆时把一样东西交给了我。
我下意识收起手指,触到了那样东西的边缘。
拜Carl所赐,我见过枪,也摸过、开过。
所以,当我冷不防摸了几下,就知道陆时递给我的是把枪。
有这么严重?
这里不是医院吗?
对方这么嚣张?
又要我开枪?
“等我不行了,你再开。”陆时压低声音说话。
这声音蛊惑性十足,像是要将我催眠,又像是引我臣服。
“你说什么废话!”我吼回去。
虽然我有意压低了音调,但在这一片寂静中,我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
回答我的,是陆时的动作——他带着我转移阵地,在地上打滚。一翻、一滚,他又将我的感官逼到一种程度。
我说不上快-感,更谈不上痛苦。那种感觉,我从没遇见过——从今往后也不想再拥有。
显然,陆时对这里很熟。
从他在卫生间藏了两把枪来看,他要么对今晚的情况有所预知,要么就是习惯了突然被……袭击。
齐北宸说,同性恋没错,但在陆家和方家绝对不可能;陆时也会说,小枣可能会让我和他都面临一些身不由己的情况;陆时曾经遇到飚车的“亡命之徒”……
似乎,陆时永远不会消停。
这一次,会不会方信之?
不对,方信之爱陆时爱了这么多年,应该舍不得伤害陆时。他是跟我宣战,伤害的人也应该是我。
大概是我和陆时的对话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这里,压在陆时身上不久,我就听到有人开门。
对方脚步声几乎没有,如果卫生间的门是崭新的,我可能也听不到开门的动静。
但门很老旧,一开就是很大的“吱呀”一声。
连我都变得警惕,更别提陆时。
那人自知暴露行踪,恼怒地啐骂一声。他声音很混,我应该从没听过。
估计是连身形都不想被我们看到,他一直不开灯。或者,他切断了医院的电路,想开也开不了。
在我乱七八糟胡想时,脆响的枪声响起。
“噗”,是子弹嵌入肉体的声音。
我害怕是陆时,双手在他身上来回、交叠地抚摸着。
他压着声儿:“别乱摸。”
说话间,我听出他语气的隐忍,感受到了他对我的欲-望。
我收回手,确定他没事。
紧随着,他手带着我翻滚。
不等我反应,再次传来几阵枪声。
我听得头皮发麻,期盼着陆时不要中枪。
“他走了。”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陆时对我说。
枪声的余音过后,我好像真的听到了慌乱的脚步声。
我急了,“那你怎么不追?”
“我这样怎么追?”他意有所指。
我的脸噌噌噌变红,“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那个人带着枪,还知道隐藏自己,明显是有备而来。
温热的吻细密地落在我的身上,他不知不觉将我压在身下。后背贴着冰冷的瓷砖,身上是滚烫的他,我的心跳非比寻常的快。
不是因为他炙热的亲近,而是因为刚才我可能和陆时一起死在这里。
重点我们两个都没穿衣服,要是报道出来,那我的老脸都丢尽了。
我在意的地方,好像有点奇怪。
“唔!”他有意磨了一下我,应该是惩罚我的不专心。
我顺势缠住他的脖子,释放我的原始诉求。
“陆、时。”
这话可能是催化剂,让他的动作变得更为疯狂。
在黑暗中,我们抵死缠绵,完全忽略了刚才来了又走了的人。
不知道多久,卫生间的灯重新变亮。
重重叠叠的虚影过后,我看清了陆时的脸。不知道那里软了一下,我伸出手去抚摸他棱角分明的脸。我一直觉得他是冷硬的,但在我抚摸他时,我觉得他软化在我的手心。
就像我现在被他压在身下,变得温顺。
如果不是他转移阵地,我不会看到玻璃门附近那几点血迹,更不会相信这里真的发生过枪战。
陆时不追的原因,大概是有这血迹,他可以追踪到对方。而且那个人手里始终有把枪,逼急了他不确定会做出什么来。
应该是这样吧。
我不能确定,我可以确定的是,我又被陆时扔到床上。
很剧烈。
他有几处伤口挣破、出血。
对方的子弹没有伤破他,他自己倒好……
我其实想阻止他的,但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情绪要宣泄,便由着他了。
******
“病人家属,病人身体还在恢复期,你就不能节制一点吗?”戴着又圆又大的黑框眼镜的中年护士,板着脸教训我。
我坐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我强忍脸红的冲动,敷衍应着。
一大早醒来,我看到卫生间恢复正常,没有遗漏的子弹或者凹陷的痕迹,玻璃门口也恢复了原状。应该是陆时找人来处理过了。
那么,陆时为什么不顺便让人处理下他自己挣破的伤口?
我觉得他故意整我!
护士替他处理完,把我当成“如狼似虎”的女人训斥。
我没想法跟她辩论,心里将陆时千刀万剐!
大概是看我态度诚恳,护士碎碎念了半个小时后,终于放我走。
我回到病房,看到陆时正旁若无人地处理一小摞文件。
那个瞬间,我火气消了。
我走到他身边:“你能好好休息吗病人?”
“这些都是比较紧急的。”他稍作停顿,“我尽快,你去公司时带过去,交给许漾就可以了。”
“……哦。”
我睡得不踏实,梦里都是有人拿枪抵着我的脑袋。因此我起得很早,他早起似乎是为了处理文件。之前护士给他处理伤口,他才舍得将视线挪开文件。
现在,他又粘上去了。
我哪儿哪儿都疼,躺在一旁的陪床的床上休养。
“过来。”
我才沾上床,他就出声。
豁然坐起,我看向他。
他留给我的,仍是是处理文件的侧影。
恍惚,我都以为是幻听。
但我知道不是。
我没和他争,听话地走到他身边。我尝试性地躺在他身旁,在他连拽带摸的指示下,头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写字的沙沙声,他匀称的呼吸声……
我竟然觉得很美妙。
“好了。”他将文件堆好在床头柜。
“……哦。”
我手肘撑着床垫,想要起身。突然黑影压面,他吻了我,蜻蜓点水般。
不等我缓过劲来,他已经离开。
“走吧。”
“……哦。”
带着他的文件,我赶去公司。
昨晚的事,他不说,我就不问。
可我的预感不好,不管是公司里变得嚣张的付一炬还是晚上突然有人想要杀了陆时。
不知道是许漾在还是付一炬吃瘪了,总之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来找茬。
陆时没点餐,我不想去找他。
下班后,我直接赶回林宅。我没彻底从差点失去小枣的阴影中走出来,一天不见他就想得慌。
Carl的事,警察居然没找我。
事实上也不难猜想,应该是陆时独自处理了这些事。或许,连那个Paul都会来江城。我听陆时说,Paul当警察的第一天,就遇上了曾以为是Alan后来是Carl的连环杀人案的第一起。
等红灯时,我接到了余落初的电话。
方信之这个人梗着,我有点不想和她接触。
但我还有事没问明白,自然接了。
“小舒,我在医院……”她抽噎着,“你可以来看我吗?”
在我心里,余落初是女强人,是打不死的小强,基本不会这么脆弱。
事情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