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下一片漆黑,洛无忧看到崖壁上那颗斜伸出来的树枝,面上一喜。用力的荡了几下绳索,整个人用力向崖壁内一跃。
竟是突的从半空中消失了。
身子滚落在地,被石子磨的一阵巨痛,洛无忧却是心中一松,看来,她的猜测果然没错,这里果然就是她前世掉下的那个崖中洞。
这洞开在悬崖峭壁的半中央,不论在崖上,还是崖底,都极不易被发现,尤其,在洞口还有一根青松伸出去,把壁口挡住了大半。
要不是前世来过,且她重生之后,在黑夜之中也可勉强视物。
否则这乌漆抹黑的,连她也不可能发现这里。
洛无忧深吸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拿出准备好的火折子,将那火把点燃,原本漆黑的通道里,顿时明亮了起来。
然里面还是一望无尽的黑。这洞很深,洛无忧执火把一直走进洞口深处,那点点火光眨眼便消失不见。
飞身落下悬崖的寒濯,此时却还在崖底四处寻人。
嘀嗒,嘀嗒,蜿蜒的洞内传出滴水四周阴暗而潮湿,地面壁角沁着一难浅浅的水洼,中间一方玉台,在这洞中却是格外的显眼。
玉台之上,摆放着四只玉盒,医经,毒经,能及玄泷针,还有那卷帛都落入她眼帘。
还有一只玉盒,却是空空如也。
如同前世一般无二!
洛无忧拿起了那卷帛,入手沁凉滑腻,这卷帛不知是用何材质做的,非金非银也非真的布帛,却是怕火。
将火把插好,她打开卷帛看了看,上面的字体并非大秦素用的字体,而是古老的天朝秘典古纂体。
天朝,大陆第一个皇朝。
这种古纂体主要用来记录一些秘辛,不为世人外传。
她前世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在外祖父的帮助下,找到一名精通古纂体的民间异士,释译出了一小段,那一小段,却似一道咒。
她弄不明白,想着无甚用处便也没在意,不慎之下将这卷帛烧毁。
因一直弄不懂有何用处,也所以没有将此事告之南宫景煜。
南宫景煜也并不知晓,有这东西的存在。
将卷帛收进玉盒又将其它的两只玉盒也一并收入布中包好,绑在身上,洛无无忧这才拿下火把,准备出洞,眼角扫到洞壁的一角。
她却是突的停下了脚步。
“咦,这是……”
声音有些疑惑,她打着火把蹲下了身子,视线落在那滴落下的浅水土洼的边缘,那水洼边缘还长着一物。
形似萝卜,头长麒麟角,通身乌黑,须径极长。
倒像是一只黑色的人参。
“这是麒麟墨参!”洛无忧伸手拔开那须径,看着那参体已显的五官,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轻呼出声。
麒麟墨参,比之千年血参还要珍贵的救命圣品!
她只在医经之中看过其记载,据说可活死人,哪怕咽气,只要未满一日也可救得一命回来,是真是假,无法考究。
因为并没有人见过,这只是一个传说。
她却怎么都没想到在置医经的地方,就有这传说中的东西,而且观此参,显然已成熟,至少有上百余年参龄。
别看只百年,这可比什么数千年的老山参强得多得多得多。
眸光微闪,洛无忧回到玉台,将那桌上空余的玉盒拿了过来,前世,她一直不解,为何这玉台上,会有四只玉盒。
她曾猜测是有人来过石洞,取走了里面的东西,可又推翻了这个猜测,若真的有人曾进来过,那肯定不会只取走一样东西。
现在她明白了。
或许,这玉盒,本就是为了采这麒麟墨参而准备的。
转回浅洼边,洛无忧小心翼翼的将那墨参拔了出来,放进了玉盒里面,而后将玉盒封好,放进了包袱里,又在四周打量了一圈。
这才出了崖洞。
还没走到洞口,眼前一花,她面前突的冒出一道黑影。
“寒濯?”洛无忧驻足,举着火把看着那戴着鬼面的男子,试探出声。
“主母,你还真是让我好找,大半夜的,跑来这悬崖上荡秋千玩儿,你就不怕一个不小心,真摔下去,那可是会摔得脑浆横流,尸骨无存的。”声音里带着丝丝调侃,与那夜洛无忧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看到洛无忧的当下,寒濯却是真的松了口气。
眼中却满是疑惑,尤其是看到洛无忧身上的包袱,若他没记错的话,她下崖时,那包袱还没那么鼓。
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呢?
寒濯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他本以为她是下到崖底了。
可没想到他找了一大圈儿都没找到人,要不是突然出现的火光,他也无法发现,这山崖竟还别有洞天。
他就说么,怎么那么奇怪,那绳子根本不够到崖底的长度。
怎么人还不见了。
“放心吧,就算你摔死,我也不会摔死的!”
洛无忧冷凝着脸回了一句,见面就咒人死,果然和不愧是容狄的人,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一个德性。
“主母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还是先送你上去吧,要不然,那个小丫头,该等的心急了。”看少女冷了脸,寒濯赶紧讪高的说道,到底是主子看上的人,别真记上仇,那他以后岂不是惨了。
“已离开都城,你为何还一直跟着我?”洛无忧边走边问,她以为离都之后,他们就不会跟着她了,没想到,他居然一直没离开。
她突的顿住了脚步。
“你都躲在哪里?我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声音有些清冷,洛无忧眸光直视寒濯双目,锐利的视线,让寒濯一惊。
寒濯先是莫名,后是一愣,“我都躲在附近,哪里能躲就躲在哪里,这,主母的事情,我多少,知道那么一点点吧。”
“一点点是多少。”洛无忧挑眉,眸光微寒。
“就……看到您和您的丫鬟杀人,还看到……他们搬尸体上山,还看到……他们杀了很多野禽取血,还……”
寒濯说着忽的反应了过来,“主母您不会想要杀人灭口吧?”
她倒是想,可问题杀得了么?
洛无忧默然不语,眸光幽幽,只紧锁体形比他高出甚多的寒濯,如此听来,他还真是知道不少呢。
定定的目光让寒濯头皮有些发麻:“主母放心吧,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一定通通让他烂在肚子里,我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
奇怪了,明明是个弱女子,为什么,那眼神竟是让他也有些发悚。
“就连你的主子也不说么?呵,你当我三岁小孩儿,任你哄骗!”洛无忧冷哼了一声,眼前的人是谁的人,她可没忘记,容狄是他的主子。
他奉命来保护她,监视她,怎么可能不把她的一举一动报告给容狄?
说不定,消息早就传了出去。
洛无忧心中越发冷硬,垂在袖摆下的右手,微微一动。
“主母放心,我只告诉主子一人,就算主子知道也不会说出去的。”
看洛无忧眸光越发冷硬,寒濯硬着头皮道:“主母,您想想,主子可曾做出过伤害您的事吗?没有吧,反而,主子处处帮着主母,还把属下这个堂堂明月楼左使都派来保护您,足见主子将您看得有多重了。”
“主母,主子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也绝对不会做出会伤害到你的事。”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洛无忧冷声道:“等出了山洞你就回去吧,以后都不要再跟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行,主子有命,让我跟着,除非主子下令,我才能撤回。”寒濯坚决摇头,先不说主子命令不可违,跟在她身边其实也还挺有趣的!
洛无忧:“那就联系你主子,就说我说的,不需要再跟着我。”
“可能,这个暂时也不行!”
“那你是跟定我了?”寒濯的回答,显然让洛无忧很不满。声音也冷了下来。凤眸之中隐含着一丝杀气。
寒濯赶紧解释:“那个主子现在不在秦都,我也联系不上他,这样吧,主母,你先让我跟着你,等联系到主子以后,属下会请示主子的。”
容狄也离开了秦都,可他为何会离开都城?
难怪出都之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
脑中再次飘荡出那道掀长的身影,还有男子说话的话,她眼眸有一瞬间的恍神,那个人是第一个愿意保护她,给她倚靠的人。
可她却无法完全的信任他,更何况,她做的事,绝对不能走漏消息。
至少,在此时她羽翼未丰之前,绝对不能。
哪怕容狄也不行。
可眼下……
洛无忧诧异了一下,很快便压下了那思绪,几经思量杀了寒濯的后果,与能杀掉他的机率,终于还是将手中的药粉收了起来。
“若是这件事被第三个人知道,你就自求多福吧。”洛无忧说着,转身行到崖边,将那枝梢上的绳索拿了过来。
灭了火把,一点点往崖上攀爬。
费了九年二虎之力,最终还是在寒濯的帮助下,上去了崖顶,红锦正守在崖垂泪,直看到洛无忧真的被带了上来,才抹了泪。
“小姐,您没事了吧?”
“放心吧,我没事。”
无忧摇头安慰。红锦却还是不放心。连忙上前将,洛无忧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直到确定洛无忧真的没事,才微微松了口气。
撇头便看到寒濯。
她疑惑的问,“对了,小姐,她真的是小姐的暗卫么?”为什么从来没听小姐提过,小姐身边还有这等厉害的人?
“没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们得赶紧回去找林妈妈,与其它人会合,走吧。”
齐洲城已封,瘟疫肆虐,大表哥还在等着她去救,她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若非为了拿到这卷帛和医毒双经,她也不会到这停云寨来。
洛无忧敷衍了一句,将绳索等东西收起,全都扔到了崖底。
转身就走,红锦也连忙跟了上去。
寒濯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这主母到底是得有多么的不待见自己,好歹自己刚刚还帮她上来,居然还说他是无关紧要的人。
真不知道,主子什么眼光,居然看上这样……
生性凉薄,还胆大包天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