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不是鹏举。
自己为何要管他?为何要理他的死活?
他的一切,跟自己有什么相干?
她咬了牙关,一下就站起来。
“飞将军,是这样的,秦大王夫妻都到了,昨晚我也见了……”她双眼发亮,“秦大王果然英雄了得。要是他能正式投靠我们,帮助我们,岂不是如鱼得水……飞将军,我曾经去劝说秦夫人,可是秦夫人不为所动,要是你出面的话,我看秦大王夫妻都很佩服你……”
飞将军沉了脸:“三娘,秦大王是何许人也?他不愿意的事情,谁能劝说得了他?”
“可是,飞将军,我看秦夫人是愿意帮我们的。这些日子,她不是一直留在军营,帮着出谋划策么?她那么佩服你,再说,人家都说秦大王夫妻情深,据说秦大王的事情,十之八九都是他夫人做主,夫人一席话,秦大王不会不听的。飞将军,我们再去劝劝她们吧……”
“人各有志,不能勉强!”
崔三娘再也说不下去,自己说了这么一席话,他一句话就结束了。
“三娘,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们!秦大王,不是一个你能勉强的人。”
崔三娘无奈,只能嘟囔着离去,但觉这个飞将军,完全是不近人情的。认识他以来,永远都是一副扑克面孔。难道有秦大王帮忙不好么?要是秦大王夫妻不愿意帮忙,为何千里迢迢,专门来军营感谢他?
这说得过去么?
但是,她自然不敢说这些,在飞将军面前,她几乎很少有能对答上三次的机会。
不止自己,仿佛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是这样。
她垂头丧气,又觉得沮丧不已。
&…………………………………………
崔三娘不得不离去。
待她走远,飞将军的贴身侍卫,也是他麾下的一员猛将、幕僚,云五这时才匆匆而来。压低了声音:“将军,她昨晚来过……”
飞将军轻描淡写的:“给他们送去早饭没有?一定要好好款待秦大王。”
“是。不过,今天亲兵们送早饭去的时候,得知她……秦夫人生病了……”
“怎么病了?”
“说是得了风寒,高热,刘武已经传了军医拿药……飞将军,你要不要去看看?”
飞将军稍稍犹豫了一下:“严重么?”
“小人也不知道详细情况。”
飞将军转身就走。
在那栋独立的小院里,隔着不远的距离。可是,走到门口,飞将军却停下脚步。里面已经传出一些声音。是秦大王的、陆文龙的、刘武的……她病了,她有丈夫、儿子照看着。自己前去,又能如何呢?
正在这时,刘武匆匆出来,见了他,急忙行礼。
飞将军淡淡道:“听说秦夫人生病了?”
“夫人昨夜照顾大王醉酒,受了风寒。大王一早已经给她服了药,现在已经不碍事了。飞将军,您这是?”
“我来看看。”
刘武知道他对秦大王非常客气,现在一听到秦夫人生病了,立即来探望也是人之常情,立即道:“飞将军请。”
飞将军大步进去。
屋里静悄悄的。
秦大王已经关上里面卧室的门,和陆文龙一起出来,迎着客人坐在外面的客厅里。
见了飞将军,秦大王反而释然了:飞将军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那么客气,仿佛是纯粹出于地主之谊。
如果飞将军不来探望,他还会滋生一些怀疑,现在飞将军露面了,态度那么自然,那么客套——秦大王的夫人生病,他本就该来问候一下,否则,就太失礼了。
秦大王心里松一口气,态度也客气下来:“飞将军,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我们打算马上启程,不料拙荆忽然感染风寒,不得不在这里多呆几天,等拙荆病好才上路,若有打扰之处,还请飞将军多多原谅……”
“秦大王说哪里话?你们能够留在这里,是我的荣幸。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这时,他身后的卫兵已经送上来一个匣子,里面全是伤寒杂病的药材:“秦大王,夫人但有所需,你只管开口。军医随时待命。只希望秦夫人尽快康复。”
“那就有劳飞将军了。”
这时,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秦大王,秦夫人生病了么?”
正是崔三娘,在一队侍女的簇拥下,一阵红旋风一般地款款而来。她精神矍铄,声音清脆,相貌美丽,就如早上的一缕朝阳,快人快语,丝毫也不会惹人讨厌。
“我听说秦夫人病了,来看看……”
她送上的礼品可了不得,全是各种昂贵的药材,什么人参,灵芝之类的。
刘武替秦大王接了:“夫人在里屋休息,崔小姐见谅。”
秦大王一看这些药材,笑了:“小女娃,这些东西,我夫人可用不着,你还是带回去吧。”他昨日已经听了花溶说过,崔小姐是替郧王招揽自己的。以他此时此地的心态和地位,要去效命任何天王老子都是不可能的。
奔波了半生,辛苦了半世,唯一的愿望就是和妻子儿子过一段平稳的日子。
崔三娘还要待劝,刘武已经直接合上了盖子,将礼物放在一边。
崔三娘但见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怪,实在没法,至此,才完全断绝了要招揽秦大王的念头。
这时,秦大王对她也好生好奇。这个崔三娘可以在飞将军的麾下自由出入,她是什么人?再一看,又想起昨夜的酒宴上,崔三娘的那种眼神,心里忽然明了,莫非,这女子是喜欢了飞将军?
他想到这一点,竟然非常开心,急忙道:“各位请回去吧。我夫人没什么大碍,等她好了,我再盛宴,感谢各位。”
飞将军还是淡淡的:“那好,我们就不打扰了。”
众人这才离去。
秦大王把刘武、陆文龙等都全部遣散了,整个小院子都彻底安静下来。秦大王关了大门,进去,但见花溶躺在床上,尤是昏睡不醒。
他走过去,在她的床头坐下,摸摸头,宿醉的痛苦还有些残余。恍惚中,想起她昨夜那般地服侍自己,为自己擦拭身子,洗脸……那么温柔的举止。他呵呵笑起来:“丫头,快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带你看一路风景,我们就回家。”
花溶微微侧了一下身子,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当天傍晚,飞将军接到紧急军情,说赵德基的大军正在往东南方向集结。
这一支大军,约莫二十万人马,已经是赵德基所有的看家本领了。而且,也是赵德基麾下最精锐的部队。
飞将军立即召集部署研究战略。
秦大王也应邀参加。
他在路上时,这才静心观察周围的地形。但见这里的驻军大营,密密匝匝,也不知究竟准确地有多少数字。
到得营帐的时候,一看各路将领,他心里忽然一凛。这一次的军事会议,几乎传闻中的飞将军一派的所有精英都出动了。
不是说,飞将军是辅佐郧王的么?那么,按理郧王才是这一切的最高主宰。但是,为何这样盛大的军事会议,根本不见郧王?
要知道,郧王即将是未来的天子,在一场总的决战之前,是不可能不露面的。就一个崔三娘,就能代替得了他到处去笼络人心?而且崔三娘的行为,明显没有多大的效果。
这意味着什么?
他越是观察,越是惊讶。
几乎所有的一切重大策划,要略,都是飞将军在做主。而那个什么神秘的郧王,大家根本就没见过。就算他去北方押送那批军备的时候,曾经多方打听飞将军的身份,自然也打探过那个神秘的郧王的下落。但是,郧王从来就不曾见过真人。就算郧王只负责坐享其成,但是,在打江山的初步阶段,他就这样一直躲藏着,江山就能坐稳?
……………………………………………………
秦大王越想越是奇怪。
这个时候,在发言的一名将领的话引起了秦大王的注意:和赵德基的那场大战之后,先后反间计灭了刘琦等两员大将。双方都在休整。他初步估计的休整时间起码要三个月,无论是补充粮草后勤,还是伤病体力等。三个月,是最低限度。但是,令他震惊的是,几乎不到一个月,飞将军已经部署人马,迂回绕道,向南方集结了。
那些人难道是铁打的?
来得这么快,只怕是赵德基都想不到的。
然后,是激烈的军事讨论,人人都可以发言,没有任何的限制,也没有尊卑之分,只要说出道理来,都会被采用。
秦大王在岛上,向来是散漫惯了的,这时,见了飞将军军营里的讨论盛况,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各抒己见”——几乎从上到下,每一个人都发言,当然不是点名式的发言,而是争着畅谈各自的看法。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些意见,全是来自于一线的摸爬滚打得出的结论,当然都是非常有用的。
讨论了三个时辰后,飞将军一挥手,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飞将军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了,他镇定自若,一言一行,都闪烁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
秦大王仔细听着他的分析和部署,他生平很少佩服什么人,这一次,倒真真对飞将军五体投地。在他麾下,老海盗里的杨三叔做军师,然后是马苏、刘武,都是一时人物。而他自己,这十几年磨练下来,也已非吴下阿蒙。
但是,此时对于飞将军的布局,简直是闻所未闻,但觉生平,从不知道战争可以如此进行。久闻大名,果然不如亲眼所见。
他就听得更仔细了。
飞将军的大军,是分三路行进的。第一路,由王奎率领,西进;第二路,由刘武率领,东进,第三路,是太行山下跟随的一员猛将陈虎率领。飞将军坐镇中军,形成一个大一统的战略战术。所选择的地形,全是之前出乎秦大王预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