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恬雅瞪大了眼，看着与平时大不一样的楚珺尔，向来柔顺的眼神此刻浸满凉意，让她倏地一惊。
缓了一下神，语气不禁低弱了许多，“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楚珺尔也不回答，只冷笑一声坐了下来，拿起手边的材料翻看起来。
朱恬雅见她不再理自己，讪讪的走回座位，嘴里仍嘀咕着。
楚珺尔手指捻着页角，看似认真的研究着书上色彩斑斓的布料图案，但若是细瞅，那双眼却暗淡的如同被乌云遮掩的黑夜，毫无光彩。
让人恶心的环境。
楚珺尔猛地闭上眼，眼前是朱恬雅、李琛嘲讽的神色，抑或是那些躲避着她的看戏人，成年人的容貌与十几岁的少年在脑中交替着闪现，刺目的言语仿佛就在耳边般敲击着她的神经。
“呼啦”椅子的滑轮猛地向后退去。
安静的办公室响起略带急促的脚步声，高挑的身影只在眨眼，便消失在办公室人的视线中。
狭小的空间给人以莫名的安全感，楚珺尔靠在隔间的门上，嗅着指尖的烟卷，那独特醇香的味道，让她的肺重新工作起来般舒畅。
“忍耐！温柔！”垂落的发丝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指尖的烟卷被捏的皱起，几分钟后，纤瘦的手从口袋中取出纸巾，将掉落着烟丝的烟卷细心的包裹好，扔进了垃圾桶中。
水流淌过手掌，楚珺尔轻拍了拍脸颊，镜子中的女人白净清秀，扯起的唇角让略显清冷的眉眼显得柔和可亲，这才是她，十八岁以后的她。
办公室里，由于之前的插曲，向来轻松的氛围变得奇怪起来，悉悉索索的低声讨论声不断响起。
“小虹，给我带布厂新出的料子了吗？”
轻快柔软的声音响起，小虹抬起头，只见楚珺尔像往常一般，双臂搁在隔板上，温和的看着自己。
“啊，嗯。”
“这叠是我的吧？”素白的手探出，拿起桌角的一叠样品布。
“对，我拿了所有的波点图案。”小虹点点头，小心的瞅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人。
“太感谢了，让我少跑一趟，改天请你吃饭。”
小虹愣愣的看着踩着轻快步子走回自己座位的楚珺尔，奇怪的挠挠头。
下午，将李芳要的面料分析报告写完，第一次，楚珺尔五点一到，准时打卡下班。
回家途中，拐到超市买了食材，车驶进小区，保安恭敬的点头问好。
精心设计的绿化让疲惫了一天的上班族轻舒口气，安静具有隐私性的房屋设计，给人以安全感，这寸土寸金的高档公寓，在环境方面确实挑不出一点刺。
电梯停留在23层，门一开。
“珺尔！你可算回来了，等死我了。”娇俏的抱怨伴随着温软的身体迎面扑来。
楚珺尔抱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秦欣，抽着嘴角问，“你怎么上来的？”这栋公寓采用的人脸和指纹识别功能，电梯直达每一层住户。
“嘿嘿，你上次不是给了我这个。”秦欣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是临时通行卡，给未来得及录入信息的人准备的，楚珺尔想起上次确实被她抢了一张，无语的和站在一旁的小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问好。
“你又没钥匙，再下面等不就好，还能坐着休息。”楚珺尔将袋子换到另一只手，弯腰按着密码。
“要不是我拦着，她早就闯进去了。”小许扶了扶眼镜，无奈而宠溺的揉了把身边的小脑袋，“你赶快换个密码，她早就偷背下来了。”
“是嘛，她简直是个扒手，还专攻我的家。”楚珺尔打开门，打开鞋柜，“小许你穿蓝的那双，秦欣上次给你买的。”
“嗯，好。”许清和拿着拖鞋转过身，一把扯住往里冲的人，“穿拖鞋！”
“哦。”秦欣瘪瘪嘴，抬起光着的脚放进男人手里的鞋，末了，脚尖踢踢男人的小腿，“小许子，服侍的哀家甚是满意，晚上多来一轮。”
许清和站起身，手指抬了抬端正架着的眼镜，耳尖泛红，“瞎说什么。”
换好鞋的楚珺尔瞄了一眼两人，不吭声的往厨房里走，她买了很多菜，但临下手，却什么也不想做。
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楚珺尔将手里的围兜重新挂上，弯腰从冰箱取出速冻水饺，烧开水煮上。
当捧着碗走出，外面那两人早就像呆在自己家一样，抱在一起吃着她的零食看起电影。
许清和看她出来，不好意思的站起来，伸手去接她手里的碗，“我来。”
“不用，厨房还有一碗，顺便拿三把勺子来。”楚珺尔努努嘴。
“就吃这个啊。”秦欣走过来看了一眼，白瓷大碗里圆鼓鼓的饺子很是可爱，可她偶尔来一趟，吃不到楚珺尔大厨般的手艺岂不是亏了。
“爱吃不吃。”
一句话梗的秦欣缩了缩脖子，抬眼瞅了瞅楚珺尔的脸色，默默接过许清和手里的勺子吃起来。
汤里放了调料，香香咸咸的很好喝，三人咕噜噜的吃完，许清和主动去洗碗。
秦欣看了眼走进房里的人，快步跟了进去。
一袋子东西被递上来，不用看都知道是自己那些杂七杂八的签名家当，她随手往地上一放，反手关上了门。
“珺尔，怎么了？”
正在换衣服的楚珺尔一顿，抬头看了一眼，淡淡的回答，“什么怎么了。”
“你看就是这样。”秦欣上前拉着人坐到床上，死皮赖脸的抱住那细瘦的腰，“你心情一不好，就没表情。”
楚珺尔刚想反驳。
“还有啊，你好久没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了。”
那种语气？楚珺尔抬头，许是眼神太过无辜。
秦欣放开手，拍拍自己肉嘟嘟的脸颊，硬是摆出一副与她不相符的冷淡表情，“爱吃不吃。”
这有样学样，嫌弃的感觉传达的满分，楚珺尔喟叹，她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不过，这表情语气，确实不陌生。
秦欣重新放缓了语气，带着担忧看过来，“珺尔，要是发生了什么你和我说，当年的事过得去，现在也一样。”
楚珺尔心暖了暖，眼底的冷意散去，乌黑的眼眸中泛起温暖的笑意，“没什么，被几只小苍蝇，吵的烦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