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好如此奚落人家。”老夫人笑骂一句,见慕容思慧口无遮拦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敲她一下说,“只你这个猴儿嘴刻薄!”
慕容思慧摇个纨扇贴了老祖宗坐下,翘个唇多有不服道:“老祖宗怎么反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媳妇才同他四叔说,若那荣国公府六爷赶来登府和我提这事儿,我准啐他一脸骂他回去。也就是四爷敦厚窝囊,才给他好脸色看,反被他纠缠不清了。”
“哦?老四这是应下了?”老夫人试探问,透出些不快。
慕容思慧急恼得一扬头:“他敢!老祖宗还没发话呢。再说,这话拿来问就是探过脸来讨打呢。”眼一翻,她猛摇几下扇子说,颇有些不忿。
就连封氏在一旁都似觉出些异样,不由问道:“咱们谢府同那荣国公府素无往来。如今荣国公那家这几代经商,更同谢府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熏儿的?”眸光里也透出几分忧虑不安。
“说起来,咱们熏姐儿在宫里过五关斩六将威风夺魁被皇上太后褒奖的佳话京城谁人不知呀?或是如此,才让这那六爷动了心思。”慕容思慧笑了解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熏儿声明在外了。”
可毕竟此时匪夷所思。流熏更是不信这个说辞,她只一味装痴做傻的鼓弄祖母腰间的丝绦鸾带玩耍,有意无意的听着。但她如今疯傻,莫不是荣国公府不知根底?或者慕容思慧没有告诉那六爷?不知四婶婶哪个筋不对,怎么开始打起她的主意?流熏心里有些啼笑皆非。平日里小婶婶慕容思慧是个不安分的人,喜欢替人四处保媒拉纤,乐在其中。如今竟然惦记起她的婚事了。还说是荣国公府相中了她,无风哪里起浪?分明是小婶婶得了人家什么好处。
慕容思慧贪财,若没有十二万分的好处,才不会做这蚀本买卖。流熏一边兀自演戏,一边静观其变。
一旁的二夫人付氏温厚地说:“若论门当户对倒是合适,就是那位六爷的名声怕是……不大好,年岁也略显大了些。”
“那么二嫂嫂娘家可有什么女孩子品貌端庄上得台面的,就此让他四爷荐了去,安享荣华富贵,也是一门好亲事。”慕容思慧提议说,“咱们熏儿如今这病,还不知何时能痊愈呢。”仿佛是她高攀了一般。
慕容思慧毫不避讳的嬉笑着挽住流熏的臂弯上前推去老夫人怀里说:“啧啧,看看咱们熏姐儿,被老夫人调理得如此水葱一般的天仙人物,莫说那荣国公府动心思,若我是个小子,一准儿也纠缠了来攀这门亲,非熏姐儿不娶的。”
流熏只嘻嘻的笑了侧头问:“老祖宗,什么小子?嫁什么人呀?”
老夫人半恼半戏地说:“你小叔父糊里糊涂的险些把你聘了人家去,你不急吗?”
流熏故作糊涂的拍手叫好说:“好呀好呀,菀儿要嫁人,嫁人好!”
谢妉儿上前搡她一把淡然的一笑说:“老祖宗同你说笑呢。你叔父在朝为官,知书明理,绝不会拿侄女儿的终生大事玩笑。便是为熏儿选的人家,定经过三思的,不然,且不说老祖宗,就是祖父也定然不依呀。”
慕容思慧这才讪讪一笑说:“看咱们家姑奶奶才是真心疼惜熏姐儿,多会说话。难怪老祖宗舍不得你。”
流熏总觉得慕容思慧似包藏什么心思,但一时看不出她的招数。
小姑母谢妉儿近来一直郁郁寡欢,如今也不似从前在老太太跟前有说有笑,只静静的在一旁伺候着,咽回了话。流熏眸光掠过时,不见表姐方春旎,想她定是推病不肯起来了。
慕容思慧絮絮地说着,忽然顿住话,似有言语到了嘴边,欲言又止,面露几分难色。
“老四媳妇,你可是心里有事?有话就明说。该不真是老四答应了人家什么?”老夫人谨慎地问,对自己那个酒后无德的儿子最是明了。
慕容思慧垂个眸说:“难怪人说知子莫若母呢。他四爷自然不敢应了熏姐儿的婚事,只是吃了几盏酒,醉醺醺的时候,禁不住荣国公府的人笑脸奉承说,听闻谢府声明远播,府中的女儿个个温婉贞淑、恭良贞静,宜室宜家,便是大小姐不可以,那府里的几位小姐定然有未婚配的,可一定要成全一门亲事。还恭维他四爷说,好歹是谢府的四老爷,侄女儿们的婚事,总能说句话吧?也是他四叔一时糊涂--”
四叔应了将府里的女儿嫁给荣国公府?
流熏一惊,忽然一想,若是展颜能改嫁荣国公府,倒是她的造化了,眼下展颜已经失身与忠孝王世子,所以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嫁了沈孤桐,还闹出不洁的名声去了庙里。那剩下的女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只有三妹妹舞雩了,可舞雩又是和亲番邦,别的女儿年纪尚幼……其他的人,荣国公府这种门第,怕她抬脚都够不到门槛的。
不过,这门婚事提得古怪,流熏寻思片刻总觉哪里不妥,却又摸不清个究竟来。
二夫人付氏见慕容思慧算计起府里小姐们的婚事,显然不拿她这个掌房的夫人看在眼里,她心里自然不快,但面上却是不露声色温笑了问道:“且不说府里哪些小姐到了婚聘的年龄,只是荣国公府这位六爷是个什么品行,何等的人物,我同他二爷一无所知呢。”
人家的女儿,她倒是先给做主了。老夫人也觉得不妥,冷冷扫一眼慕容思慧责备道:“让老四自己去向他哥哥们跟前解释去。”
慕容思慧倒是八面玲珑,眉眼一笑自我解嘲般说,“那家是什么人物老爷们自然心知肚明的,他四叔也没一口说定就是哪位小姐,府里的女孩子不止谢家小姐们。总能寻个妥当的。”
流熏更是糊涂,四婶婶故弄玄虚兜这么大个圈子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