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读书时,她就有被匪徒劫持过的可怕经历,不过,那时不觉得可怕,因为生命中已无可留恋之人,所以,她表现的出奇的冷静,连解救她的特警都颇有兴致的问她是作什么工作的,总以为她是警员出身,当得知她不过是个音乐学院的学生时,都惊讶的不得了。
木宛清现在又恢复了那时的冷静,唯一不同的是,那时是因为死过一次,对死亡毫无畏惧,而这一次,却是因为有顾念的人,有生的强烈意念。
她陡然间沉默下来,车内的三个绑架者还有点不适应,那个席高管甚至很欠揍的问:“咦,你怎么不出声了?|”
木宛清飞给他一记眼刀。
席高管挠挠头,说:“你千万别怪我,你要怪呀,就去怪季雨浓,那小子做事太不地道!”
“你才不地道!你卑鄙无耻!亏得他那么相信你,你居然这样对他!沈悄悄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们这样给她卖命?”木宛清恶狠狠的骂回去。
席高管被她骂得再次挠头,那两个黑衣人吃吃的笑起来,然后很认真的问她:“沈悄悄是谁?男人还是女人?猪头还是狗头?”
木宛清气得将脸狠狠的扭开了。
车子一直在飞速前行,也不知到底要开到哪里去,虽然他们没把她和方心婵绑起来,貌似也没有什么不轨的举动,甚至,他们对她俩十分友好,其中一个黑衣人还很好心的问她,骂了那么久,有没有觉得口干舌躁,要不要喝水之类的。
木宛清恨恨的剜了他一眼。
但那个黑衣男子却很饶舌,把脸凑到她面前,问:“你好好看看我,你不认识我吗?”
“我该认识你吗?你长得很好看吗?”木宛清眼睛瞪得圆溜溜,一脸的不屑。
黑衣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点沮丧,席高管和另外一个男子哈哈大笑。
席高管轻嗤说:“雷少,受到打击了吧?在T市总是还有不认识你的女人的!”
那个被称作雷少的男人瘪了瘪眉毛撇撇嘴,不再说话。
车子在T市有名的海湾渡假村停了下来。
三个男人将她和方心婵“请”下了车,可能是因为已经到了目的地,他们都有些大意了,木宛清冲方心婵挤挤眼,可惜方心婵的眼已经哭得像核桃那样大,只有一条小小的细缝,估计看不到她递过去的眼风。
没办法,她只好自己先脱身了。
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那个雷少的屁股上,然后,撒腿就跑。
还好没穿高跟鞋,也幸亏在国外时经过艰苦生活的锻炼,她的逃跑功夫简直就是一流的,跑起来估计像只离弦的箭那么快,三转两转,她很快隐匿在海滩喧嚷的人群中。
躲在一只阳伞下面,她偷偷的向那三个男人看去,奇怪的是,他们却没有要追她的意思,反而相视大笑,笑罢,席高管拿出手机讲电话,边讲还边笑,手舞足蹈的,另外两个男人也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直捧着肚子笑个不停。
这样防范松散的时刻,没有人再注意方心婵,可是,她居然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三个男人大笑,也不逃跑,木宛清简直无语。
她其实一直忘记了,方心婵就是温室里的花朵,未嫁给季雨浓时,由父母保护,嫁给季雨浓后,作为季雨浓的妻子,又有谁敢欺负她?一直千金小姐的作派,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何尝经过这种情形,自然也不能跟她这个独自飘零在异国的苦命流浪猫相提并论。
眼瞅着那三个男人把方心婵带了进去,木宛清这才现身,幸好手机还在身上,她拔了报警电话,请求警方去救人和去抓人。
这样的报案者真心不多,所以,接线员愣怔了有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警车倒是来得很快,木宛清跳出来带他们去抓人,一共来了四个警察,居然也都吊儿郎当的,一点也不着急上火,在大堂前台那里,很快就找到了席高管等几人的讯息,警察带着她,慢悠悠的往电梯里晃,还有说有笑的,木宛清真正看呆了,这是来抓坏人的吗?
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忍着,警察停在某个房间门前,慢条斯理的敲门。
门打开,那个雷少的头露了出来,几名警察立时肃然起敬,齐齐的眉开眼笑,叫:“雷少好。”
“好!”雷少点头,看见木宛清,又对她挤挤眼,说:“进来坐坐?”
木宛清这回是真的毛骨悚然。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难不成,连警察也被收买了吗?可是,没那么巧吧?她打的报警电话可是随机的,估计出警也是随机的,总不能全T城警务战线上的都被收买了吧?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她的脑子里粘得像一锅浆糊,横竖想不出什么头头道道,但是,她的身体远比她的大脑反应要快,头一缩,腰一弓,她又飞快的逃开了。
六神无主,惶惶不安,拦了辆出租车仍是往那家城郊医院去,一到那里,才发现病房门口全是警察,而病房里面……
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液,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司机居然拿一把刀子劫持了一个小男孩,而那个小男孩,居然是何清!
寒光闪闪的刀死死的扼住了他的脖子,银亮的刀壁上已染上鲜红的血丝,何清的脖子已经被他割了一个小口,有血缓慢的往下滴着,何清已经吓得面色青紫,几欲昏厥。
警察守在那里,不敢往前一步,却敢不能后退,只能不停的跟他说话来干扰他的注意力,防止对孩子造成更大的伤害。
木宛清四处扫视了一下,居然没发现何言的身影,也不知何清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又被周阳劫持。
她从人群中挤过去,对着周阳叫:“放开那个孩子,我来当你的人质。”
“滚开!”周阳挥舞着另一只手,刀子反而又往何清的脖子里紧了紧,何清吓得哇哇直哭,却又被他狠敲了一下,竟然晕厥过去。
“他被你杀死了!”木宛清尖叫,“你杀人了!”
周阳也吓了一跳,低头去看孩子,木宛清不管不问的跑上去,把地上的何清拖了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到了安全的位置,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呼,木宛清就觉腰后一紧,整个人被周阳掳在怀中。
“臭娘们!”周阳对着她的脸扇了好几巴掌,骂骂咧咧的说:“自己要来送死,也怨不得别人,老子今天要是活不了,你就给老子陪葬吧?有个漂亮女人陪着,我也不亏!”
“不过就是一点小事,你就算投案自首也做不了几年牢,何苦要这么做呢?”虽然半边脸已然肿了起来,木宛清还是挣扎着说。
“闭嘴!”周阳又开始敲她的脑袋,脑袋痛得要死,似乎有热热的液体流下来,在脸上蜿蜒着,似是小虫子在爬。
木宛清苦笑,难道所有劫持人质的歹徒都喜欢乱敲人家的脑袋吗?不知道这样敲来敲去,会把人家的脑袋敲坏吗?
她暗自凝聚气力,嘴里却仍是不肯停下来,“我说的是实话,不过就是偷换了货物,抓到了也不过就是拘留十几天,可是,劫持人质的罪可就大了,你现在主动放过我,说不定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闭嘴呀!臭娘们!”周阳气得哇哇大叫,又拿着拳头猛对她的脸招呼,人群中有人怒吼了一声,“住手!你有什么要求,我全部答应你!”
那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熟悉,可是,在木宛清的脑海中只是一掠而过,而下一秒,她的脚已迅速飞起,直中周阳的面门。
“当”的一声,匕首落地,木宛清一袭得中,人已迅速的闪了出去,周阳还在那里捂着自己的眼睛,警察七手八脚的冲上去,将他牢牢的按在地上。
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呼之后,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一个荷枪实弹的警察瞟了她一眼,笑说:“没想到还是个女英雄,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特警队?”
“加什么特警队呀?那是女人干的活吗?”身边有人很不客气的将那个警察挤到一边去,双手圈住了她。
是季雨浓。
木宛清怔了怔,他不是应该在牢房里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何言冲了上来,扯着木宛清的手,眼圈都红了,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深深的注视着她。
“好了,别老看了,没见受伤了吗?”季雨浓有些不快,手一挥,很快有护士拿了担架过来,硬要木宛清躺下去,木宛清苦笑着说:“我受伤的是头,又不是腿!”
不管是头还是腿,木宛清都被强制性的给按到了担架上,去手术室作缝合,头部被周阳敲了个大口子,血流得不多,医生却怀疑会有脑震荡,啰里啰嗦的做了许多项检查,她却有些等不及了,实在是有一肚子的疑问要找季雨浓去问。
好不容易做完了检查,缝好了伤口,一出手术室门,身边便围了一群人,她抬眼看了看,那个席高管和雷少也在内,只是不见方心婵,她立马又着急起来,雷少哭丧着脸,对季雨浓说:“兄弟,你可饶了我们吧?别再让你女人把我们当犯罪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