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晶晶,不要吵了,我们快走吧!”木宛清见季雨浓的目光越发阴沉,只想拉着于晶晶快跑。
但于晶晶却就是不肯走,那个女人也不肯相让,当下吵闹不休,季雨浓忽地冷哼一声,冷冷地瞧向了木宛清。
“如果不想惹到我,就快点给我滚开!不然,你知道后果!”他的话让木宛清猛地一哆嗦,扯了于晶晶的手,拼命的把她拉走。
于晶晶使劲挣扎,“宛清,不要拉着我,我们干嘛要怕他们呀?有钱了不起呀?”
季雨浓已经和那个白富美上了车,于晶晶还是滔滔不绝,“那个该死的男人,居然敢让我们滚!长得帅了不起呀,他才滚呢!臭男人!眼睛长在额头上的男人!”
木宛清哭笑不得,叹息说:“晶晶,不要再骂了,再骂他们也听不见,你不说还要见同学吗?刚才已经迟到了,再耽搁下去,他们就该着急了。”
“是哦!被那两个猪头气晕了头!”于晶晶一拍脑袋,说:“我们快点走!”
在大学门口的那间餐厅里,木宛清见到了已有大半年未见的同学,大家纷纷上来打招呼,又是安慰又是拥抱,弄得木宛清眼圈通红,于晶晶在一边笑说:“好了,好了,不要那么煽情了,再这么下去,半个林妹妹又该哭了!”
木宛清破涕为笑,“就你嘴贫!”
一群年轻的男孩女孩们一起笑起来,木宛清读书时身姿纤弱,哭点又低,因为她姓木,于晶晶便时常戏称她为半个林妹妹,一来二去的倒成了她的外号。
这时,餐厅老板来上菜,大家边吃边七嘴八舌的聊着天,聊着聊着,也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傍大款,然后历数大学校门口每到周末会有多少豪车来接,又有多少美貌的女生成为富豪的金丝雀,都是意气风发的张扬少年,自然对此是鄙视无比,无不嬉笑怒闹尽情鞭挞,木宛清初时听着也不觉怎样,越到最后,越是胆战心惊,因为自己,也是那一众不知廉耻不堪入目的道德败坏女生中的一个。
虽然是被逼无奈,那又如何?
她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渐渐连话也少说,于晶晶看着她,问:“宛清,你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的缘故吧。”她勉强笑笑。
于晶晶便说:“那我送你回去吧。”
大家也都哄然而散,木宛清和于晶晶走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响起来,她忙掏出来看,是季雨浓的号码,她心底一沉,忙对于晶晶说:“我感觉好多了,你也回家去吧。”
“你确定你能行?”于晶晶有些担心,因为木宛清的面色看起来比刚才还要苍白。
“能行!前面就是医院了,真没什么事,你快回吧。”她催促着。
于晶晶犹豫着走开了,手机还在震天响,她赶紧接起来。
“怎么不接我电话?”那头的季雨浓暴跳如雷,声音大得几乎能震破她的耳膜。
“我在大街上,很吵,所以没听到。”她弱弱的解释。
“木宛清,你什么意思?明明早就看到我了,为什么不快点滚开?还带着你那个朋友在那里晃?你晃就晃好了,为什么还要那么没脑子?让你那个花痴的朋友跟我的女人起争执?你有意的是不是?”
季雨浓依然是咆哮不止。
木宛清只是苦笑,明明是他的女人先出口伤人的好不好?
可是,他有钱,他就是大爷,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下次一定不会了。”她低低的道歉。
季雨浓冷哼了一声,好半天没有出声,木宛清只听见电流声在嗞嗞的响,实在忍不住,试探了叫了一声,“季总裁?”
“做什么?”又是一声炸雷响,木宛清下意识的又缩了缩肩,嗫嚅着说:“不做什么。”
“信用卡里面的零用钱,为什么没有花?”他依然是兴师问罪的口气。
木宛清真正是无语了,不是吧?不花他的钱,替他省钱,难道也是一种罪过吗?她真的是不明白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暂时……还没有用到。”她结结巴巴地说。
“是吗?”他在那头冷笑,“你该不是以为,不用那里的零花钱,就欠我少一点吧?”
木宛清冷汗涔涔,这个男人是有火眼金睛吗?能看透她心里的想法,真是太可怕了!
她保持着沉默,季雨浓又在那头暴怒,“讲话呀!一直不讲话,你是哑巴了吗?”
木宛清觉得自己快要疯掉,她跟他之间,有什么话好讲?
但那头的男人显然是蛮不讲理,继续在那里发飙,“怎么?除了开口跟我要钱之外,就没有别的话可以跟我讲吗?看来我们还真的只是交了身体没交心。”
他这话说得粗鲁,木宛清面上一烫,赌气忽忽的说开了:“季大人今天吃了吗?喝了吗?身体还安康吗?奴婢惹到了季大人,实在不是心的,万望季大人海涵!若是季大人得空,奴婢他日定然亲自登门谢罪,要打要骂全由着季大人,奴婢前阵子就搅了季大人的好事,今日又得罪了季大人的心头娇,真是罪该万死!但还请季大人看在今天天气晴好,天空一碧如洗的分上,饶了奴婢,奴婢必当感恩不已。”
她素来沉默,少言寡语,偶尔说得几句,也是声音细小,如今突突的说了一长串,倒是口齿清晰伶俐的很,季雨浓在那头只听得她一口一个季大人,又开始怀疑自己穿越了,愣了半晌,叫:“你这乱七八糟地说什么呢?真是莫名其妙!”
他咔的一声挂了电话,木宛清对着手机里的忙音吼了声,“变态狂!”
回到医院时,刚好遇到何言。
他手里拿着一大把单子,眉头微皱,木宛清不禁停下来问:“何医生,怎么了?”
何言抬头看到她,叹息一声说:“很遗憾,刚刚你的身体检查结果出来,跟你妈妈的,没能配型成功。”
“为什么?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呀?为什么不行呀?怎么会不行呢?”木宛清一时又急起来。
“你跟她的血型不相同,她是A型,你却是B型,血型都不相同,怎么可能活体供肾?”何言也很无奈,当初给木宛清做检查时,他又何尝不是希望她们母女俩可以配型成功,这样不仅能省下很大一笔肾源费,术后的组织相容性也好,成功的几率也大。
“那怎么办?如果我不能,那么,怎么办?”木宛清重又无助的看着她。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待合适的肾源。”何言缓缓回答。
“什么时候……才会有……肾源?”她几近无望。
何言摇头,“没办法,只有等。”
木宛清心空一片灰暗。
等?妈妈的情形,要怎么等?哪里还等得了?
她跌跌撞撞的走开,也不知怎么回的病房,护士正在给木云打点滴,看见她,从衣袋里掏出一大把单据来,说:“木宛清,该去缴费了。”
她茫然的哦了一声,又有气无力的往缴费窗口处,那里排着很长的队,她坐在旁边的排椅上等,忽听窗口间有些骚动,不自觉的抬眼望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队伍里佝偻着腰钻出来,满脸的泪痕,而窗口里却还传来医院工作人员的忿忿的声音,“这里又不是菜市场,也可以讲价的吗?要讲去找我们的领导讲,跟我说又没有用!”
人群立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原来,这位老人身上的钱不够,想请医院优惠一点,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工作人员的态度也够恶劣。
“你不会好好说话呀,一个老人家看着都可怜,你干嘛那么凶他!”木宛清挤上去,对那个工作人员说。
“我哪有凶他?他上次来,就没有带够钱,我都帮他垫上一两百块了,这次还带不够,我有什么办法?这里是医院呀,又不是慈善机构!”那个工作人员苦着脸,显然也很为难。
木宛清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了,突然又问:“他还差多少钱?”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差不多四千。”
众人一齐叹息,四千,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不是一个很小的数目,都是来看病的,谁的手里也没有余钱,当下只能对那老泪纵横的老人看了又看,深表同情,却又无法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