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怀吓得急忙跪下。泱泱又问:“他娶的是谁?”素怀道:“禀郡主。曾弘文所娶兵部尚书徐积之女徐闻。是荆州侯许杭保的媒。”
泱泱道:“徐积之女?这许家真是步步为营!这许杭老儿自家儿子婚事倒不着急,却给外甥做媒。”
素怀见泱泱神色稍缓,她知许杭有三子,二子皆成婚,独留许令冲,便道:“曾弘文是长公主的独子,许杭自然不敢怠慢了。况且许令冲乃庶出,他一向不放在心上,自然不着急。”
泱泱道:“我也是庶出。”
素怀惊觉失言,急忙磕头如捣蒜:“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郡主娘娘是当今圣上亲封,又是王爷独女,深得太后恩宠,岂是旁人能够比得?奴婢一时失言,请娘娘赐罪。”
陆雨进来正瞧见此情状,以为泱泱梅林之怒未消,迁怒侍女,便上前将素怀扶起,对泱泱道:“妹妹还在生气?为这点事,实在太不值当。要吃宴席,我们家中自吃就是了,岂稀罕他的!”又亲自将她扶进内室,给她整衣换装。
泱泱一边由她服侍,一边道:“姐姐有所不知。方才在梅园那唤我做妹妹之人,是许令冲的妹子,闺名叫做许令荃,仗着姐姐是太子妃便自傲的很。今日梅园之宴本说没有女子,她却堂皇在内,好不知羞。”
陆雨闻言笑道:“妹妹你是在吃那许小姐的醋么?”
泱泱瞪大了眼道:“我吃她醋!可笑,可笑。姐姐是不知她为人。她之前是一心想要嫁给太子的,岂知太子心中只有她姐姐,没有她许令荃,一直不肯娶她。如今耽误得年纪大了,嫁不掉便想退而求其次。”陆雨道:“你这话我却听不明白。”泱泱道:“你当然不明白了。今日曾弘文设宴请我五哥,她却特特男装而来,不是为我五哥又是为谁?她做不成太子侧妃,做个郡王妃也是好的。只是我怕她这如意算盘是要落空。我五哥心里也没有她哩。”
陆雨听得此言,如遭当头棒喝,心中立时五味杂陈,半日没有言语。泱泱且换好了衣裳,执了她手问道:“我问姐姐一事,还请姐姐如实告我。姐姐可有意中人了?”陆雨满腹心事,只呐呐摇头。泱泱又问:“那你瞧我五哥如何?”陆雨苦笑道:“人中龙凤自然不俗。”泱泱道:“姐姐如此说,我便放心了。”陆雨也不知她放的什么心,自觉灰心丧气。
许令冲回到梅园,曾弘文正领着众人在庄中喝酒赏花,独独不见了许令荃,曾弘文告诉许令冲道:“被泱泱这么一闹,她觉得没趣,便先回去了。”说着又将凭几挪进了袁珝,轻声道:“珝兄,皇上要给你指婚了,你可知晓?”
袁珝茫然摇头。许令冲亦坐下了笑道:“哪家小姐有此荣幸能嫁于我们珝郡王?”
曾弘文皱起眉头小声道:“说是什么廖地覆雨山庄的小姐,还是廖亲王保的媒。”袁珝一听,便知是陆雨,又惊又喜,忙道:“是真是假?”
曾弘文道:“这事为兄岂能胡说?礼部已去信廖王府了,恐怕过了年就要下旨。”
他任着礼部员外郎一职,且也不会拿此事信口胡诌,袁珝得此意外之喜竟一时不能相信,只是归心似箭,立马想要见到陆雨。正欲起身告辞,曾弘文忽然叹道:“珝兄,别怪我多嘴。你好歹也是个皇子,敕封郡王。可这王妃选得实在潦草。即便有廖亲王做媒,可陆家终归一介布衣,又远在廖地,也不知这廖亲王怎么想的?”
袁珝早已喜不自胜,哪里听得他的牢骚,心里却想什么廖亲王说和,廖亲王哪里识得陆雨呢?肯定是泱泱从中谋划。泱泱这人自小机灵古怪,常谋些不可谋之事,偏偏还给她办成了。怪不得常常拿他和陆雨玩笑。想到此处不由失笑出声。曾弘文怪道:“珝兄,我瞧你还挺高兴的。若是换了光王早哭晕了。”袁珝道:“我一个闲散王爷配个布衣王妃,却也不错。”
曾弘文道:“冲弟,你瞧这人还真随遇而安。”
许令冲正自斟自饮,听见曾弘文所言,微微一笑,举杯向袁珝道:“恭喜珝兄了。”说罢一饮而尽,又往杯中来倒酒。曾弘文看他喝了不少了,忙按住他酒杯道:“你慢着些,喝醉了又讨姑丈的骂。”
许令冲笑道:“骂就骂了,能少块肉去么?我今日就要喝个痛快。”又自饮了。曾弘文摇头道:“瞧你这倔脾气,总也不听劝。如今珝兄也要成家了,我们这一班兄弟就剩你一个孤家寡人,你也不急。”
许令冲已是喝醉,伏在桌上喃喃笑道:“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呵呵,却也不错。”曾弘文见状,命人将其搀扶进内室休息,又让他喝了些醒酒汤方才放他回家。
袁珝回府,忙向永新阁来找泱泱。泱泱正与素怀等人玩掷壶,见了他佯装生气只不理他。袁珝忙作揖道:“妹妹,妹妹,好妹妹,你且停一停,为兄有事问你。”说着便将泱泱手中箭矢收了交给素怀。
素怀领着众奴婢告退。袁珝道:“泱泱,我听说皇上要将陆雨赐我为妃,可是真的?”泱泱道:“皇上赐婚,你且去问皇上,跑来问我做甚?”袁珝道:“皇上怎认得陆雨?肯定是你的主意。”泱泱自感得意,却不答话。此时素怀又进来禀道:“光王殿下来了。”泱泱忙道:“糟糕,他定是来兴师问罪。”
袁珝不解,道:“他问什么罪?你有何事得罪他了?”泱泱道:“他问我讨陆雨,我没应他。你且快走,我来回他就是。”忙将袁珝推出房去。
袁瑶大步进门,果然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不请自坐了,谓泱泱道:“妹妹何故诳我?”
泱泱道:“二哥此话,泱泱可担待不起。我几时诳你了?”袁瑶道:“妹妹明知故问。前几天你明明答应将陆雨送入我府,怎么一转眼,皇上就要将她赐婚给五弟了?”
泱泱瞪大了双眼佯装吃惊,道:“二哥此话从何而来?”袁瑶气道:“你还在此装腔作势。是礼部尚书魏通亲口说的!”泱泱道:“这倒是奇怪了。我在太后面前替你求了,想必是太后不允,这我也无法啊。”
袁瑶道:“你既然替我求了,太后不准便罢,又怎么会突然将陆雨赐婚给袁珝了?且还说是你父王保的媒,你能脱得了干系!”
泱泱轻拍胸口,嘻嘻笑道:“哎呀,二哥,你瞧你,为着个小小女子,急眉红眼的,好不吓人。”袁瑶道:“你失信于我,还怪我模样吓人!”泱泱撅撅嘴,委屈道:“此事怪不得我,是太后老人家见了陆雨,说陆雨像极了她往日的一位恩人,我猜是太后为了报答当初的救命之恩就将陆雨许给五哥了。”
袁瑶闻言,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道:“荒唐!你且别搬出太后来。不过是长得像,报恩也不是这么个报法。”
泱泱道:“二哥所言甚是。我思量着报恩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太后此举应该是另有深意。”袁瑶道:“有什么深意?”泱泱打量他几眼,道:“二哥真看不出来?”
袁瑶道:“你且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泱泱道:“二哥,你是太后老人家最疼爱的孙子,太后所思所虑自然都是为了你。”袁瑶简直哭笑不得,将两手一摊,道:“为我?如何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