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一手拽住倾小沫的手腕，另一手暴力推开周遭的人，一路旋风似的离开了舞池。

修年气的浑身都开始哆嗦：“嚣张什么！还不是大哥的手下败将！就只知道挑软柿子捏！切~”

苏离食指推了推镶金边框眼镜，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是软柿子呢？有这个时间抱怨，不如好好锻炼自己成为硬石头。”

修年：“……”

……

耳畔轰鸣的音乐声渐渐消失，大脑里惊雷劈过的声音却愈响愈烈。

倾小沫浑身都在颤抖，站在原地不肯上车：“什么意思？你说的‘她’不是我是不是？是那个陪酒女郎是不是？是不是？”

明明没有从他口中听到‘Alisa’的，不是她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她怎么可能连自己生没生过孩子都不清楚！！！

而且凉莫根本一点都不像她，一点都不……

——“可是你不觉得他长得跟你很像吗？他的眼睛……”

——“哟呵，几天不见小少爷又帅了不少啊，别说，还真跟你长得有点像了，别真是你肚子里跑出来的吧？”

——“别人都告诉我了，我就是麻麻生的！”

——“不是爸爸呀，是那个女的。”

——“哪个女的？”

——“就是凉灏妈妈。”

伊桑的声音，夏欢的声音，凉莫的声音，那些被轻易抛在脑后的话，忽然之间齐齐涌入脑海。

眼前的一切忽然都变得雾蒙蒙的，唯有重重叠叠的声音，男人的，女人的，孩童的，一遍一遍的回荡。

头痛欲裂。

凉醉夹着烟的手搭在车顶上，指尖微微叩动：“我也是刚知道不久，据说是你在试图开车撞死凉暮生母子后，昏迷在医院里才查出来的，医生也几次建议不要留下这个孩子，说是有可能会出生就残疾，毕竟遭受过那样猛烈的撞击，没当场流产已经是奇迹了……可凉暮生那崽子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定要留下，医生也不敢多说什么……凉莫出生的时候你还没醒过来，他照料的很好，给你用了最好的去疤痕的药，估计你自己也看不出来剖腹产的那道伤口吧？”

倾小沫抬头，视线茫然的看向眼前霓虹闪烁的城市。

心脏像是被捅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有什么东西哗啦啦的向外流着。

凉莫……凉莫……凉莫……

她一开始其实是很不喜欢他的，那是凉暮生的儿子，是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要她如何能喜欢的起来？

后面对他好，也纯粹只是觉得他挺可爱的，但理智上，她其实依旧不喜欢他。

可怎么忽然……他就变成了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

她甚至连欣喜都来不及，就已经被即将面临的失去的巨大恐惧所侵袭。

他已经四岁多了，再几个月，就满五岁了。

一如凉灏一样，明明离平平安安长大只有一步之遥，却在突然之间病发，然后眨眼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的儿子，明明还没有得到，却又即将失去。

夜色冰冷，她失去焦距的眼睛有眼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