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问我做什么？”舒紫芸的声音结巴，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吓到了，还是因为心虚。
“好，不问你，那就问问我们最最伟大的族长大人！”舒可宁的目光又转回到了舒赤迩的身上，“敢问族长，莫叔叔这么多年来，为舒牧族所做的贡献是大还是不大？”
舒赤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很不自在，因为他已经知道舒可宁接下去要说的话了。
“怎么，回答不出来？那我替你回答好了。“果然，舒可宁冷冷一笑道：“四年前，你狩猎被熊抓伤，肠子都快流出来来，是莫叔叔妙手神医，救了你一命；三年前，你唯一的宝贝儿子高烧不退，全身痉挛，是莫叔叔不眠不休，为他退了烧，捡回了一条小命；两年前，你大女儿沾惹花毒，脸上溃烂不堪，险些毁容，又是莫叔叔去千里之外冒险采药，为她治好的脸。还有……”
“够了！”舒赤迩打断了舒可宁的话，他再也听不下去了。
莫无言在舒牧族救过的人，治过的病，就算说上个三天三夜，也是说不完的。
他顿了顿，一脸歉疚地道：“宁儿，你不用再说了，在这件事情上，我愧对你莫叔叔，莫婶。”
“一声愧疚，就这么完事了吗？”舒可宁的眸光变得犀利起来，“莫叔叔大半辈子都在为舒牧族默默地付出，却不求任何的回报。可是就在他失去妻子，最最需要你，需要族人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你们都做了什么？”
凌厉的视线扫过舒赤迩，扫过众人，让他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道禁令，你禁的是族人，伤的却是莫叔叔那颗一心为你，为舒牧族的心，心死了，人还能活下去吗？这次若不是我回来，再过一个月，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舒可宁无法想想，如果当她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只是两个冷冰冰的墓碑，她不会原谅自己不说，甚至还真的有可能屠了整个王彝族和舒牧族的人。
听到这里，舒赤迩抬头看了看舒可宁，“无言的病，有这么严重吗？”
因为自己的那道禁令，他自知对不起莫无言，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明知道他病重，也不敢去看他，也没有派人去问问。
“你还有脸问？”舒可宁怒了，“舒赤迩，做人要有起码的良心，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的子女积点德吧。”
“我……”被自己的女儿如此训斥，舒赤迩却是无法反驳。
舒赤迩不说话，有人却不乐意了。
舒紫芸一下子跳了出来，指着舒可宁的鼻子道：“舒可宁，没良心的是你吧。父亲生你养你，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
舒可宁眸光一转，看向舒紫芸，“呵，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既然你这么着急地跳出来，现在就轮到你了。”
“我怎么了？”
舒紫芸眼神闪烁了一下，却听的舒可宁道：“我派人送给莫叔叔的信，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舒紫芸的脸色明显就变了，但还是否认道：“信？什么信？舒可宁，你可别污蔑人！”
“芸儿，是不是真有什么信？”这件事情，舒赤迩也不知情。
看着舒赤迩狐疑的目光，舒紫芸不依地跺着脚，“父亲，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信，而且莫叔叔的信，也是我能随便拿的吗？”
舒赤迩转向了舒可宁，“宁儿，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污蔑你？”舒可宁睬都不睬舒赤迩，只是对着舒紫芸冷笑，“若是莫叔叔早日看到了信，就知道了小玉的下落，也不会去王彝族找人了。可是你不但半路截了莫叔叔的信，还将信中的内容透露给了王齐，是不是？”
“怎么可能！”舒紫芸否认地更加大声了，“我跟王齐又不熟，怎么会去跟他说话？”
“呵呵，是吗？”舒可宁似笑非笑地勾唇，“那王齐怎么会知道小玉被暮辰国太子绑架的事情？”
“小玉被暮辰国太子绑架了？”吃惊的人是舒赤迩，还有边上的其他几人。
舒紫芸却是大笑起来，“哈哈哈，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你的信中根本就没说过这件事，王齐又怎么可能会……”
话还没说完，舒紫芸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一僵，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呵呵，上当了。
舒可宁只是但笑不语。
舒赤迩则一脸失望地道：“芸儿，你……你真的拿了你莫叔叔的信？”
“我……”舒紫芸心虚地低下了头。
“说，是不是你拿的？”舒赤迩的声音重了起来。
舒紫芸吓得微微一抖，闭着眼喊道：“是我拿的，但我不是故意的嘛。那日有人从皇城送信来，说是要给莫叔叔的，而他正好又不在，所以我就代为收下了。之后我认出了那是舒可宁的字迹，好奇之下就打开看了。”
“你……你……”舒赤迩指着她，气的胡子都发抖了，“你看就看了，为何不把信还给无言？”
“莫巧玉平素里经常跟舒可宁在一起，还联合她欺负我，我心中有气，就想着先不让莫叔叔知道她的下落，可是……可是我没想到，莫婶会……”
“你这个孽障！”舒赤迩一下子举起了手，可是未等他打下去，舒紫芸就哭了起来，“呜呜呜，爹，我知道错了，我也想把信还给莫叔叔的，可是后来莫婶出事了，我就更加不敢说了。”
舒赤迩的手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他转头看向一直冷眼看着他们的舒可宁，叹口气道：“宁儿，这件事情，的确是你大姐的错，我会带着她亲自去跟你莫叔叔道歉的。”
“道歉了，莫婶就能活过来吗？”
“那你想怎么样？”舒赤迩的眸中带着疲惫和无奈。
“让她去莫婶的坟前磕一百个响头，少一个都不行！”
“宁儿……”舒赤迩想说点什么，舒紫芸却怒道：“舒可宁，你别欺人太甚！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舒可宁冷冷地打断，“两百个，少一个，我就切你一根手指头。”
舒紫芸面色一白，“舒可宁……”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三百个，缺一个，我就在你脸上划上一刀。”
“你……”舒紫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是这一次话没说话，就被舒赤迩给拉住了。
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说话。
看着脸如寒霜的舒可宁，舒赤迩道：“宁儿，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大姐，你看是不是……”
“大姐？哈哈哈哈！”舒可宁忽的大笑起来，“这简直就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这么多年来，她有把我当成妹妹吗？这么多年来，你有把我当成女儿吗？”
毫不留情的话，却是说出了真相。
舒可宁说完之后，就直直地盯着舒赤迩，见他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嘲讽道：“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会在我最最需要家人的时候将我逐出族谱吗？”
“舒赤迩，你对舒紫芸这般维护，为何对莫叔叔，还有当年我娘的事情，就这么无情和无视呢？”
听到舒可宁提到了阳岚，舒赤迩眸子一瞪，满目惊愕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舒可宁冷眉相视，“当年你是怎么对我娘的，怎么给她抹上的污名，难道都忘记了吗？”
稍稍平静之后，舒赤迩道：“是……无言告诉你的？”
“你管是谁告诉我的，只要是真相就行了！”
对于阳岚的事情，在场的人是没几个知道的。
舒赤迩看着满目不甘的舒可宁，最终轻叹了口气，“宁儿，我们单独聊一下吧。”
“就怕你不愿意。”舒可宁冷哼了一声，有些事情，也该弄个清楚了。
见舒可宁同意了，舒赤迩环视了一下众人，摆摆手道：“罢了，今日就这么散了吧。”
人人都说鸿门宴，这场洗尘宴，却分明是一场复仇宴。
一杯酒都还没喝上，就搞得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听说可以走了，自然是脚底抹油，迅速开溜，生怕被波及了。
这个舒二小姐，简直太可怕了！
舒紫芸也正想离开，却被舒可宁一把挡住了去路，“三百个响头，你想逃了吗？”
嘴巴张了张，舒紫芸还想说什么，舒可宁却看向了一直坐在那里，静默不语的风焰，“相公，坐了这么久，也该起来动动的，这个对你仰慕不已的女人，就交给你了。”
说着，她单手一挥，舒紫芸就腾空而起，整个人朝着风焰那边飞去。
舒紫芸好歹也是个真元四段的武者，竟被一个原本的废材这么单手一挥，就飞走了。
若不是亲眼看到，说出去有谁信呢？
看着朝着自己飞来的人，风焰嫌弃地让了让，“噗通”一声，舒紫芸重重地摔在了他的身边，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
风焰这才站起身，对着舒可宁笑了笑，“娘子，你放心，我会盯着她磕完三百个响头，一个都不会少。”
说完，单手提起地上的舒紫芸，身子一跃，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