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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名医姓章名瀚引, 是荆州有名医的皮肤郎中,专门诊治各种皮肤疾病,在荆州很有名望, 家中是杏林世家。

姜映秋病情才稍好,依旧瘦骨嶙峋,衣裳穿在身上都空荡荡的,她嘱咐才买回来的小丫鬟杏儿在家煮饭洗衣, 她和谢妙玉前往章家寻名医,章瀚引并不过问母女两人**,当她们是普通病人。

去到章家,说明来意, 来求医的病人络绎不绝。

姜映秋递上帖子,等到天黑才见到章郎中, 是位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者, 并无半分架子,见到谢妙玉病况也忍不住吃惊,细细为她把脉,问过她的饮食后才道:“这种病况我也是第一次瞧见, 实在拿不准原因,这样吧,我先给你开药,你拿回去煎药喝,我每日在帮着你扎针,你每日都这个时辰过来吧。不过事先说好, 你这情况我担心是极难治愈的,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姜映秋千恩万谢离开,回去路上不禁欢喜道:“既章郎中肯帮你治疗,阿玉就莫要担心,定是能好起来的。”

谢妙玉神情蔫蔫的,半靠在半旧的迎枕上,“可是方才郎中都说,我这病况特殊,让我们有个准备,娘,我好担心……”她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微微弓着腰,满是疤痕的手掌捂住面颊,泪水从手指缝隙中渗透,滴落在绒毯里。

姜映秋心里抽着疼,恨不得替她代受这种罪,抱着女儿痛哭起来。

此后半月,两人依照时间日日去章家看病,半月下来,谢妙玉的病情却不半点好转,那结的疤依旧慢慢掉落渗出脓血,反反复复,怎么都不肯好,章瀚引终于叹气道:“两位实在抱歉,这病恕老夫无能,实在治不好,还请另寻名医吧。”他行医半生,专攻皮肤上的各种病症,始终没有见过这样的症状,原先怀疑是中毒,检查过后,并无中毒迹象,他也就没有法子的。

姜映秋闻言就懵了,看着女儿惨白的面容,她跪地哭道:“神医求求你帮帮我女儿吧,她这病若再治不好还怎么活下去啊,神医求求你了。”

章瀚引摇头道:“你求我也没法子的,这病我治不好的,你们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这些日子的诊金我便不收了,你们也赶紧离开吧。”

姜映秋还想求他,谢妙玉已麻木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出章家大门,面上的绸带都没来得及裹上,她就顶着这样一张面孔,呆滞的走入大街,引起众人的惊呼和惊恐的躲避,她眼泪滴落,仿佛听不见周遭惊慌声,她只是想着,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变成这幅模样的?难道真是报应?当初她想毁掉姜婳容貌,所以老天爷让她得了怪病。

她真的知错了。

姜映秋哭着跟出来,跟在女儿身后,看她麻木的,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又痛又很。

两人这样走了一路,何时走到知府衙前都不知晓,那手握长矛的士兵瞧见丑陋不堪的谢妙玉,立刻执起长矛赶人,“哪儿来的丑八怪,还不赶紧走开,这里是衙门,冲撞了大人们小心捉你们下大牢。”

正说着,知府衙门被打开,里头走出两位着官袍的男子,身形高大,正说着事情,听见前面闹腾声,抬头瞧去。这两人正是被调到荆州的魏长青和沈知言。两人抬头就见到衙门前的大鼓处站着一位满脸疤痕的女子,女子呆呆的模样,魏长青正想过去问问,不想身边的沈大人已经大步走过去。

沈知言不可置信的望着谢妙玉,“你是阿玉?”

谢妙玉渐渐回神,呆滞的目光变得有神,可当她看清楚眼前是何人时却忍不住捂脸大叫起来,“不许看,不许看,沈郎你当做没有看见吧,我,我只是生病,过段时间就能好起来的。”她说着想要转身逃开,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这里,还被沈郎撞见她这幅模样,这段日子她明知和沈郎都在荆州,就处处避开衙门,深怕碰上他。

沈知言捉住想要逃开的谢妙玉,神色复杂,当初他来到荆州,得知谢氏和大姜氏在京城做的事情,异常气愤,亦不想谢氏欺辱婳婳,特意写信让她来荆州,没想到此后一年都没有她的消息,他听闻谢氏生怪病,却未想过她竟已是这幅模样。

魏长青见是沈知言的家事,不便多言,把守卫们遣散开,自个也悄悄离开。

沈知言叹口气,捉住谢妙玉的手道:“既来荆州,就跟我回府去吧,病也无需担忧,慢慢治就是,我不会嫌弃你的。”

“沈郎……”谢妙玉泪如涌泉,“我真的知错,往后我会好好的,再也不会妒忌旁人,我真的知错了,真的……”她已有些胡言乱语。

追上来的姜映秋见状,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沈知言微微蹙眉,并不多言,只道:“走吧。”

…………

姜谢两人没几天就离开京城前往荆州的事情姜婳已知晓,她派明安明成盯着那两人,见她们离开未多说,只笑了声。那毒无人能解,就算荆州那位著名的专治皮肤病的老郎中也不成的。

再者,沈知言正好在荆州,谢妙玉肯定会去寻他,沈知言此人,道貌岸然,伪君子罢了。定会嫌弃谢妙玉那副模样,两人若住在一起,谢妙玉会彻底死心,最后做出何事来可想而知。

她就等着看这两人的下场,当年她容貌被毁,身子还是清白,沈都不肯碰她,现在的谢妙玉不比她当年好过,甚至更惨。

瞧瞧看,终于遭了报应吧。

就算是她亲手所为,那也是谢妙玉该有的报应,她从不后悔半分。

此刻已八月底,天气渐凉,姜清禄前几日启程回苏州,他在京城查探一月有余,打算继续做回老本行,丝绸跟玉石的生意,这两样暴利行业,他和袁越一起,他先回苏州打理,也正好接家人来京城一趟,不过苏州的产业他亦留下一半,由着掌柜打理,三个月查账一次即可。

天气凉爽起来,姜嫤就邀姜婳去袁家做客吃乔迁宴。

姜嫤和袁越在京城也就认识姜婳燕屼两人,再有何氏,因此九月初一那日,燕屼休沐,携姜婳何氏去袁家做客吃宴。只有她们几人,操办起来简单不少,让厨房做桌好菜就是。

姜婳特意挑选礼物送去。

袁越还想拉着燕屼喝酒,燕屼缓缓道:“妹夫,此次怕是不成,我今日虽休沐却还有案子要查,待改日无事我在陪你喝过。”

袁越笑道:“既如此我就不强求姐夫了。”

虽不能畅饮,燕屼却还是陪着袁越喝了两盅清酒,连着姜婳也饮些果酒,喝的脸颊红扑扑的。

燕屼还有公务要忙,用过饭食就跟何氏姜婳早早的回府。

何氏不打扰他们小两口,坐在后面的马车里,两人坐前面的翠盖珠缨八宝马车里,车内铺着厚软的刺绣绒毯,摆着两个紫檀色绣葱绿折枝花的大迎枕,姜婳这会儿也迎枕都不用,靠在燕屼怀里,舒舒服服的抱着他的腰身,还问他:“夫君今日回去还要处理公务吗?”

燕屼揉着她的手臂道:“还有个案子未结,有些疑点,犯人也不肯认罪,我瞧着事有蹊跷,打算找找其他证据。”

姜婳好奇道:“什么案子?”

的确不算大案,亦没旁的牵扯。

燕屼就没瞒着,温声告诉姜婳,“就是京城郊外县城里的事,一户乡绅家有两子,养子与亲生子,这乡绅仁慈,养子是他捡来的,捡回来时才三四岁的模样,后又与妻子育有一亲生子,就是亲生子状告养子杀害乡绅,谋财害命,如今养子已被捉拿归案,养子却不肯认罪,当初捉住他时的确从他房间里搜出不少银票和金子。”

姜婳听的有些晕,“那到底是不是养子杀害乡绅的?”

“如今所有认证物证都指向养子杀害乡绅,我瞧着有些可疑,打算下午去乡绅家中瞧瞧,看看还能找出什么线索不。”燕屼温言道:“一会儿回府你好好歇着,我晚上怕是回来的暗,极有可能明天才归,你不必等我,夜里早些休憩吧。”

姜婳不懂案子的事情,嘱咐他道:“那你带上护卫,路上小心,我让厨房帮你煨着汤,若你夜里回来,记得吃些东西再睡。”

“我都知晓,你也乖巧些。”燕屼亲亲她的额头。

送姜婳与何氏回府,燕屼立刻带着护卫启程出京,案子事发地是在平西镇,位于京城附近的县城,正是当初姜婳托齐妈妈给春蝉找的那户人家的县城,姜婳还有些印象的。

天色暗下,燕屼果然未归,姜婳陪着何氏用下饭食早早的歇下。

次日晌午,燕屼才带着护卫归,先回的大理寺,让小厮回府跟姜婳说声,他要晚上才回,姜婳正好奇案子的事情,问默然道:“姑爷那案子调查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