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雷洛依旧不为所动:“你住在哪里!”
嘴角轻轻一勾,袁修月指了指北边道:“这里一直往北,最远的那个院子!”
听她说是最远的那个院子,雷洛不禁懊恼的皱紧了浓眉。
无奈,他只得扛着她再次飞身而起,直望聚仙楼最北边飞驰而去……
药园本就在聚仙楼最北方,一般人过去,都要走上一刻钟的功夫,雷洛轻松虽好,但他却一直扛着袁修月,由此便可想而知,他的速度,根本就快不到哪里去!
从雅苑到药园,再从药园回到雅园,经过这一通折腾,纵然雷洛武功盖世,却仍累的大汗淋漓,渐显喘息之色!
终是,重回雅园。
待他在院子里将袁修月放下,脚踏实地的袁修月才稍稍安心了些。
抬起头来,见他长出一口气后,又不苟言笑的整了整身上的锦袍,袁修月不由忍俊不禁的以手指蹭了下鼻尖儿。
“莫要在耽搁时间了,赶紧进去!”
冷冷的,睇了袁修月一眼,雷洛冷着张脸,上前几步行至上房前,伸手将房门打开。
上房之中,灯火通明,与房外幽深妖娆的夜色,形成强烈的对比。抬眸向里,袁修月匆匆往里面望了一眼,见分立门前的几个高壮男子个个面色严肃,满脸的肃杀之意,不禁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转身便要往外走:“你家主子这伤我可治不了!”
闻言,雷洛面色一冷,伸手扯住她的手臂:“你还没看,怎么就知道治不了?”
“喂!你放手!”
用力挣了挣被雷洛攥痛的胳膊,袁修月龇牙咧嘴道:“你没听过什么叫明哲保身吗?算上你在内,你仔细瞧瞧,你们这几个人脸上都写着什么?”
“写着什么?”
皱眉反问一句,才发现自己顺着她的意思白问了一句废话,雷洛沉声道:“我们脸上根本就没写字!”
“谁说没有?”
用力掂了掂身上的药箱,袁修月指着雷洛的脸,又伸手指了指上房里那些男子的冷峻的脸,不禁大声说道:“那那……你们脸上明明就写着不是善类,生人勿近八个大字,就你们这样,若你家主子让我医治好了也就罢了,若一个医不好,你们不把我生吞活剥了才怪!”
说话间,她猛挣自己是胳膊,势要摆脱雷洛的禁锢。
“你……”
纵然有再大的耐性,也快被眼前的女人给磨完了,雷洛的脸色是要多黑,就有多黑,但……尚不等他再多说什么,便听上房里传出一道圆润温雅的声音:“今日,若你医好了本王身上的伤,本王重重有赏,若医治不了,本王也不会怪你……雷洛,让她进来!”
毫无疑问,这出声的,必是岳王独孤辰无疑!
既是他都这么说了,袁修月自然也不能再推脱什么,回眸狠瞪雷洛一眼,她挣开他的大手,凝眉转身,大步进入上房。
甫入上房,视线自门前的几个便衣侍卫身上一一扫过,袁修月轻蹙娥眉,终是看向里面望去。
与大堂的灯火通明不同,越是往里,室内的光线反倒越发幽暗,又向前走了几步,她才赫然看到,一年前那个不可一世,让她痛恨,又被她整蛊的俊美男子,此刻竟面色苍白,黑发凌乱,一袭做工极好的玄色锦袍上,由上向下,被利刃竖切而开,其间正有鲜血淋淋沥沥的滴落而下,在地上化作一朵朵的血色莲花!
“还愣着作甚?没看到王爷还在流血吗?赶紧给王爷医治!”
半晌儿,见袁修月怔在当屋,却一直没有动作,雷洛不禁急不可耐的推了她一把。
心下蓦地一惊,袁修月回过身来。
“你凶什么凶!”
狠狠的以眼白剜了雷洛一眼,袁修月深吸口气,提着药箱快步朝着独孤辰走去,边往前走,她还边不满的朝雷洛吼道:“你家主子伤的这么重,你早干嘛去了,为何不与他止血?”
闻言,雷洛俊眉一拉!
见雷洛竟被身前的女人,气的火冒三丈,独孤辰不禁自觉好笑。
抬眼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女子,他伸手扯开自己的外袍,将自己的胸膛上的白色绷带裸露而出,然俊美而苍白的脸上,却浮上一抹苦笑:“姑娘莫气,不是他们不给本王止血,而是他们根本止不住……”
见状,袁修月心下不由一惊!
紧盯着绑在独孤辰健壮胸膛上本该是白色,却早已被血红浸透的绷带,她瞳眸不禁微缩!
“你中毒了?!”
看着绷带上微泛着黑色的血迹,袁修月第一时间作出判断。
闻言,她身前眉眼如画的独孤辰,眼角微微上挑,眸中闪烁的光华中,隐隐有着几分赞赏:“确实是中毒了!”
不曾与他对视,袁修月转身对雷洛吩咐道:“赶紧将你家主子的外袍脱下,把他放到床上。”
不似方才那般气恼,雷洛眉心紧皱,十分听话的依言上前脱了独孤辰的外袍,将他于床上平放。
视线,自独孤辰精壮结实的胸膛上划过,见他身上的刀口,竟侧入下身,她不禁面色一赧,头也不抬的命令道:“裤子也拖了!”
闻言,不管是雷洛还是独孤辰,皆是身形一滞!
“愣着作甚?”
皱眉看了独孤辰一眼,袁修月对雷洛冷声催促道:“脱啊!”
见状,雷洛侧目看了独孤辰一眼,却见他蹙眉苦笑了下,而后微微欠身:“与本王将中裤褪下一些便可!”
脸色一黑,雷洛弯身褪下将他身上的中裤褪下。
抬眸向上扫了一眼,袁修月脸色一红,蓦地将视线转开,她心跳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转头对雷洛嗔怒道:“没伤的地方你就不能遮一下啊!”
“是你让我脱的!”
兀自咕哝一声,雷洛将独孤辰的中裤往上又提了些,遮住重要部位!
褪去了中裤,裸露了胸膛,一时间,独孤辰这位南岳响当当的第一美男,便赤裸裸的躺在了袁修月面前。
脸色微红,却不去看眼前一身赤~裸的美男子,袁修月眉心一拧,着手便开始解除他身上的绷带,准备查看他的伤势!
在安阳时,独孤辰一心要害离灏凌。
若在那个时候,他中毒而死,她也大可不予理会!
但现下是在离国,她可不能任他死在这里。
是以,即便再如何不喜欢眼前这个总是算计人的绝美王爷,她此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中毒而死!
她,得救他!
且必须得救!
须臾,绷带完全解开,独孤辰身上那道长而狰狞的伤口,也已跃然袁修月眼前。
他身上的剑伤,似是被人从上至下,力劈而下。
剑身不深,但伤口外围却微微泛黑,且伤口内也不时有略微黑色的血液涌出,显得格外骇人……与她早前的判断无异,他确实是中毒了!
且,这种毒,她并不陌生!
独孤辰所中之毒,可让虽短时间内,不会要了中毒之人的性命,却可让中毒之人流血不止,为此尝尽苦头!这种毒,并非一般常见的毒药,而是来自个人调配,这个调配这种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袁修月的巾帕之交——赫连棠!
心念至此,她大约已然猜测出,伤了独孤辰的人是谁了!
静窒片刻,见袁修月一直看着独孤辰的伤口,却不曾动手做过什么,雷洛不禁有些着急的问道:“怎么样?龙姑娘可知道我家主子中的是何毒?可有办法解救?”
“若是换做别人,此毒也许解不了,遇到本姑娘,算你们走运!”
看都不看雷洛一眼,袁修月取了药箱,从药箱里一连拿出四个药瓶,将四个药瓶依次置于床头,她又取了一只布团,将之递到独孤辰嘴边:“咬住它!”
“本王不用这个!”
看了眼她手里的布团,独孤辰轻摇了摇头,俊美的脸上淡然,绝艳,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不要也罢!反正疼的也不是我!”
有些悻悻的将布团放回药箱,她垂眸又看了眼独孤辰的伤口,随即状似随意的轻声问道:“他们叫你王爷,我想你该是南岳的岳王吧!”
闻言,独孤辰眉心不禁轻轻拧起。
“姑娘怎会知道?”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漆黑的瞳眸,如深渊一般。此刻,他虽忍着剧痛,眸底却是平和定泊。
“因为我婆婆的关系,离国的王爷,我都认识啊!”
对独孤辰笑笑,总不能告诉他,她到底是谁,袁修月唇角微翘,随意扯道:“且楚国的齐王,我也认识!”
语落,她抬眸对独孤辰莞尔一笑!
迎着她的笑,独孤辰不知为何,却是心下一突!
见他幽深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的看,袁修月眉心几不可见的轻颦了下。
连离灏凌都认不出她,她自然不怕独孤辰会认出是她。
不过他的眼神,太过富有侵略性,让她觉得不舒服!
是以,微微将视线撇开,她转头对雷洛吩咐道:“你去打盆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