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在这楼中也转了许久,却像是遇到了鬼打墙一般,怎么也转不出去。”方竹青边走边把这几日来的经历和两人大概述说了一番,言谈间倒是笑语晏晏不见愁闷,“虽然未曾找到出去的路,但却几乎把这角楼上上下下转了个遍。此楼共七层,除了最顶上一层和几处被下了禁制不能入内,其余基本上已经被我转遍了,可惜却一无所获。还好我运气不太差,但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而且今日遇到两位前辈高人,看来是上天垂怜,脱困有望了!”
“那可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困在这啊?”裴行知有些发愁,这两位修为高深想来早已辟谷,自己可不行,要是三天出不去,可就要饿死了!
裴行知听他说着不时搭腔,沈听雨却不怎么言语,只默默跟在二人身后半步处。
只等二人把话聊的差不多了,才冷不丁插了句:“不知方道友是如何入了这木角楼的?”
方竹青脚步微微顿了顿,扭头回望哂笑着理了理颈侧发束:“说来惭愧,在下本是追着一条黑蛟而来想击杀它,不料却不是它对手,反被那蛟龙甩晕,再醒来便已经在楼里了。”
沈听雨微微颌首,嘴角勾了勾:“原来如此。”
方竹青也笑:“便是如此。”
“又不知沈仙君为何孤身一人至此呢?”方竹青眼皮半掀,脸面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笑容。
裴行知倒退一步站在二人中间,眼珠子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我说两位仙君哥哥,相逢即是有缘,大家既然不是敌人,还是坦诚相待通力合作才好,对吧?敞亮着说话多好。”
二人又将目光对上他,左一个一本正经“吾等甚是坦诚”,右一个嘴角微翘“你我确实缘分不浅”,硬生生把还没入社会的纯洁青年搞得一阵冷战。
得了,得了,惹不起,修真界的诸位哪个也惹不起。还是专心想想怎么出去吧!
“此处有禁制,以在下之力不能打开,不知里面有什么东西。” 方竹青带着二人往上,立在三楼走廊一间房门外。
从外面看窗格木柱,似乎这间屋子不小,倒像是一间厅堂。只是门窗俱紧闭,裴行知试了试想要推开条缝隙瞧瞧,却是半分也推不动,自然也就瞧不见里面情形。
“哦,确实进不去啊,那咱们继续走吧。”裴行知从不纠结,说完便要走,却见那二人谁也不动,立在那瞧着他。
我去,这暗潮涌动大家都很聪明只有我一个小傻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不能好了!
裴行知只能试探问道: “二位的意思是……咱们想办法进去看看?”
二位爷一个垂目不语,一个微笑扭头摆摆衣袖,“万宗主要是想试查探一番,在下自然跟随。”
这还是让他这个修为最差的打头阵了?还变成他想查探,哪说理去?
“二位道友高人,我就算是想,我也没这个能力呀!”裴行知袖起衣袖拱了拱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以二位的能力,都能看出来我修为最差,根本就没什么本事。你们非要叫我宗主臊着我我也没什么意见,谁让我之前自己作死吹牛呢。”
裴行知干脆也不遮掩了,苦着脸摊开手:“但方道友你都打不开的禁制,我是真不行!”
“万宗主谦虚。”一直没开口那位语气还是那么冷淡中带着点嘲讽,“是刚才与我共握连理枝,害得万宗主修为境界下跌了,真是万分抱歉啊。”
是我错了!裴行知想给这位跪下了,看来这位沈仙君嘲讽技能也是满格。虽然他是无心,但确实占了人家便宜,也只能躺平任嘲。
“行吧,那我试试。”
听说是听说,他之前虽然觉出丹田处汇入暖流,但作为一个实际上没有修炼经验的人,也并不清楚具体情况如何。
裴行知在屋门前看了半晌,摇了摇头,“诸位,我还是觉得咱们应该去找个钥匙。哈哈哈哈,或者你们谁教教我,禁制怎么破?”
沈听雨不动不答,方竹青倒是过来,温声说道:“虽然不知贵派功法,但禁制这种东西,只要境界压制,强力破开即可。”
他顿了一顿,打量裴行知一眼,眼眸微微睁大,“万宗主不会告诉我,您忘了该怎么运用功法?”
不巧,他确实不太知道。原主的记忆中也只有最基本的一些修行法门。
裴行知想了想,试着运转体内灵力,点点头说:“懂了,一力降十会。”
话毕,一掌打在紧闭的木门之上。只听得“垮喳”一声,这原本紧闭的木门被直接轰碎出个大黑洞来。
裴行知还没来得及震惊于自己暴涨的灵力,就听“嗡”一阵嘈杂声响,迎面一片灰蒙蒙的东西劈头盖脸兜头扑将过来。
那些东西太快了,他又正立在门前,那些东西都撞到他的脸了,裴行知才反应过来,急忙手脚乱舞的胡乱扑腾拍打,一边拍一边大叫:“我·草!这是什么东西?!”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扑了满口灰粉,一股说不清的腐朽怪味恶心的让人想吐。
“哎呀!是尸蛾子。”方竹青和沈听雨倒是反应迅速,早早避开了,又各自开了灵力罩子护住自己。
听名字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裴行知也慌里慌张不太熟练的张开了灵力罩,但还是有漏网之蛾。觉得手背有点痒,裴行知举起手,才发现手背上趴了个半个手掌大小的灰蛾,一对灰翼上各有一个黑色圆斑,乍一看像一对不怀好意的眼睛,身上还有细密的毛刺,近距离看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去啊!我手上还有一只!这东西不咬人吧?”裴行知一时反而不敢乱动了,僵着脖子问身后的方竹青。
“倒是不咬人。”
裴行知一口气松了一半,又听那位大喘气的哥哥说:“它吸血。”
“啊啊啊!”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方竹青那句刚说完,这大尸蛾子就探出细长的口器,狠狠叮在裴行知手背上。
“这特么不是蛾子是大号蚊子吧!”裴行知吓得一边甩手一边狂叫,他实在有点怕这种东西。那玩意却偏偏如附骨之蛆,死叮着他的手不放。
之前飞走那些蛾子倒是大部分飞散了,还剩下些则爬在墙壁地板上,缓缓爬动。也有零星几个砰砰撞在灵力罩子上,又扑棱着飞开。
裴行知皱眉咬着牙,总算又聚了一股灵力在手指上,忍着恶心把手背上的东西打掉了。但他还是控制不太好,这一下不但打烂了那只尸蛾子,剩余的灵力拍在地上炸开,又把爬地上那些给打残了一片。惊的剩下的尸蛾子全都炸了营,嗡嗡乱飞了看着颇为慎人。
在这一片让人心烦的噪音纷乱中,裴行知一边小心翼翼的避开脚下的蛾子,一边扭头问身后的两人:“咱们是要进屋子还是怎么着?不能就在这杵着吧。哎,里面不会还有这玩意吧?”
“进去吧、进去吧!”方竹青也踮着脚尖,跳过半个小腿高的门槛,从裴行知轰开的大洞里进了那间屋子。裴行知紧随其后,最后是沈听雨。
还好里面但是没有尸蛾子了,大约刚才都飞了出去。撤了灵力罩子,裴行知四处打量,这间厅堂果然很大,只是有些破旧肮脏。
正对着门是一座高台,台上一尊泥塑的神像,上半身未着衣衫头颈有繁复的配饰,乍一看有点像罗汉,但仔细看却是个女相。眼睛瞧见的有三面脸六只手臂,三张脸分别做出悲、喜、怒三种表情。正中央那张脸额间有像二郎神一样竖着的一只眼睛,也不知究竟是哪路神仙。
神台前没有供桌,两侧廊柱上挂着的帐子破烂不堪。神台四角各挂着有一个锈蚀的铜铃铛,上面铜绿都被灰尘掩盖,都不知道能不能响动了。
厅堂中空空荡荡,除了那神台泥塑,只有旁边靠墙的地方,两侧各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大肚圆形铜鼎,铜鼎很高看不到里面,只能看到表面上锈蚀斑驳,蒙着一层灰尘。
在铜鼎底下靠近墙根处,分别有一、二尺宽高的方孔,安了精铁栏杆在上面,人自然钻不进去,却又不太像狗洞,也不知道究竟作何用处。裴行知走过去上下打量一番,指着那大肚铜鼎对一旁跟过来方竹青说:“这玩意还挺大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但也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好像看上去灰蒙蒙的,让人这么不舒服。”方竹青也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道:“这是阴气,估计不是做什么好事的,看上面供奉的神像不像这边的,也许是西南蛮族的小神?”“阴气?难道里面有什么东西?”裴行知抻着脖子跳了跳,把住铜鼎的一侧把手,打算爬上去看一看。还好他现在这壳子倒还算灵活,两下翻身上去站立在铜鼎两侧。那鼎中都是灰黑色凝固的东西,上面还覆盖了一层颇厚的灰尘,只能看到有东西支棱着,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