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铃声后,钟开华慢慢地起身,然后走过去把大门给拉开了,门外站的人着实让钟开华有些意外。
“秦老啊秦老,没想到是您啊,快快快,快请进,今天秦老能来我这家里坐坐,令我这寒舍蓬荜生辉啊!”
钟开华的热情让秦思诚有些不适,明明知道他是虚情假意,但是也要挤出一脸不自然的笑容道:“钟厅长,我们也是老相识了,这次你来德仁医院任职,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上门拜访一下啊!”
说着,秦思诚将一副卷起来的字画递给了钟开华,他顺手一接,也没打开看看的意思,拿着这副字就往屋里走。
这一刻,秦思诚正好看见里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魏微,正一脸尴尬地也看着秦思诚。
“秦院长,你来啦?”魏微冲秦思诚干笑了两声,招呼道。
秦思诚点点头道:“不叫这声院长,我差点忘了你魏微还是我们江云医学院的学生,不过应该快毕业了才对。怎么,毕业是准备去省卫生厅里实习,还是来德仁医院啊?”
魏微被这么一番话说得心都紧了,他还是医学院的学生呢,这不是还没毕业吗,要知道秦思诚可是院方的高层,又是王大根的徒弟,那天晚宴众人之间的不愉快魏微可是全程参与,而秦思诚又是王大根的师父,凭着这一层关系,给他魏微穿小鞋应该很合理吧?
不过秦思诚根本就没这一层意思,只不过话赶话到这儿了,随口一说而已。
魏微红着脸说道:“秦老师,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长辈而已,既然你们有事要谈,我就不打扰了,钟叔叔,我先告辞了,老师,我就先走了!”
说着,魏微背心冒着寒气地离开了,真是见了鬼,明明两个不对付的人怎么就突然登门了,难道……是帮王大根给钟厅长求情?一想到这儿,魏微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琢磨了这么长时间的点子,千万别被秦思诚这个老家伙给破坏了啊!
等魏微前脚一走,秦思诚就在这钟开华这古色古香的屋子里转悠了起来。
“齐白石的仿作,高明啊……哟,还有怀素和尚的临摹版《自叙帖》,真是不简单啊,钟厅长……”
看着秦思诚一边赞叹,一边欣赏,钟开华颇为得意,不论是哪一方的名家来到这间屋子里也只有啧啧称奇的份,他花了二十年收集的东西,哪里是一般人看得见的啊。
转了一圈后,秦思诚忍不住叹道:“都是钟老的屋子里可以开个小型展览会,今天总算是涨了见识啊!”
钟开华微微一笑道:“老秦啊,你我在书法家协会共事多年了,你什么性格我不会知道吗,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怎么会屈尊降贵地大驾光临呢?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大家摊开了说,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你说是吧?”
秦思诚微微一笑,淡淡道:“钟厅长的胸襟那是真没得说,我就跟我那傻徒弟讲,钟厅长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怎么可能跟他一个小辈一般见识。可是我这傻徒弟一来是不信,二也是担心自己的脸不够大,所以求我拼上这张老脸也得请求钟厅长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那天晚上的过节就让他过去吧!”
听到这话的时候,钟开华微微一笑道:“老秦啊,咱们都是过来人了,应该知道年轻人气盛,认准的事情啊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你那徒弟正是春风得意,八面威风的时刻,让您老来当合适佬,不应该吧!”
这两人一个是人老成精,另一个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这两人凑在一起,那一个眼神都是一出戏啊。
秦思诚闻言笑了笑,说道:“我是做老师的,从来不会因为一件事情把一个学生给否定了,人年轻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啊,钟厅长,我徒弟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名,他知道那天一时冲动得罪了钟厅长,所以才求着我来跟你赔个不是,钟厅长,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钟开华笑了,没有吭声,那笑容看起来饱含深意,秦思诚知道他是在等筹码,官场上的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没什么是解不开的结,就得看筹码充不充足,所以有时候啊,他们比生意人更精,也更黑!
秦思诚也装作看不懂他的表情,而钟开华暗道,装糊涂谁不会啊,王大根摆明了是看到人事科长这个关键位子的人选后,有些后怕,这才打算跟他冰释,可是钟开华又不傻,不趁这个机敲他一笔,都对不起钟开华这个名字。
于是,钟开华见秦思诚无动于衷,他也装糊涂,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走到阳台上,把一盆盆放在外面的花草抱进来清洗叶面儿,修剪枝叶,到最后时,只看到钟开华抱了一盆兰花你进来,还带着几朵已经快要凋谢的花朵。
秦思诚看得心头一惊,顿时默数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好九朵,这应该就是小徒弟口中的九星报喜吧,果然是一盆不可多得的极品。
“钟厅长这盆花不错啊,应该很贵吧?”
听到这话的时候,钟开华挑了秦思诚一眼道:“秦老也对花草有研究吗,贵不贵我是不知道的,反正我也没打算卖,不过它倒真的是一盆极品的兰花,名叫九星报喜,怎么样,这个名字听起来够不够应景儿。”
看着钟开华一片片地给它喷水,然后用专用的布一片片地擦拭着,只有这样才能让灰尘远离叶面,保证这盆兰花的健康人生长。
秦思诚满意地一笑,看着这盆花,点了点头道:“九星报喜,真是个吉祥的名字,那老头子就不打扰钟厅长的雅兴了,先告辞了!”
说着,秦思诚头也不回地从这间房子里走了出去。
“哼!”钟开华冷哼一声,取了老花镜,放下手里的喷壶和布,然后来到桌子边将那幅像字画儿卷着的礼物给打开了。
纸面上,一个大大的“廉”跃然其中,笔力浑厚,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老东西!”钟开华大骂一声,一把就将这幅字给撕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