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在京城边上,一队人马丝毫没有防备。
冷箭声一起,当场就有七八人被射落马下,场面一度混乱。
“刺客!有刺客!”有人大声怒喊。
可隐藏在暗处的刺客是有备而来,居然也不惧前面不远就是城门,冷箭一拨紧跟着一拨。
马匹受了惊,嘶鸣奔走,又将摔在地上的伤兵踩伤了几个。
西陵越的身边是带了两个暗卫,贴身保护的。
暗箭一起,他便当机立断的翻身下马,伏在暗处。
周围惨叫声连连,他只充耳不闻。
等到把所有人都逼下了马,沟壑中便接连有二三十个黑衣人趁着夜色冲出,对剩下的人当场展开屠戮。
西陵越在暗处示意,两个暗卫当场跃起。
本来正有一名刺客冲过来,其中一个暗卫暴起,将他一剑刺死,然后两人就护着西陵越朝城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刚刚从地面上爬起来的几个将领,有人见状,立刻会意,也是拼尽全力冲破封锁就往城门的方向奔逃——
发现这里有人设伏袭击他们,城门的守卫听到动静必定开城门前来救援。
西陵越带了两个暗卫转瞬已经冲出去老远,眼见着城门赫然在望,冷不防那城门楼上的黑暗处有人竖手为刀,猛然挥下。
这时候天才刚入夜,城门楼上灯火未明,藏在暗处的弓箭手,这边的人正在慌乱中,几乎全无所察。
迎面又有乱箭齐飞,实在是叫人防不胜防,当场就有人闷哼一声,被射倒在地。
今天这些人的主要目标就是西陵越,后面的人见他脱困,也是撇开其他人不管,又从后面追上来。
眼见着前面就是护城河,刺客自是怕他借水遁走,身后紧跟着又是新一轮的乱箭齐飞。
逐渐黯淡下来的视野里,就听见前面的人闷哼一声,身子往前一个踉跄。
“殿下!”有人沉声低呼,似是伸手去拽他,但这一拽这下非但没能把人扯住了,反而就听见扑通一声,两个人影一起栽进了河水里。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站在岸边的那个暗卫盯着水面茫然了一瞬,然后也跟着扑通一声一头栽了进去。
片刻之后,后面的人追过来。
“快点火把!”
有人掏出火折子,此时城门也方才打开,有人举着火把从里面冲出来,拿火把照明,查看附近的情况。
“应该是踩偏了脚!”有人看着岸边的痕迹道,再把火把往河里探去,虽未见人影,但那水中的一大片却都是殷红的血色。
“应该是射中了。”有人笃定的道。
身后远处的官道上还有人在收拾残局,打斗声尚未停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真的受伤了,一定游不出去多远,你多带些人手沿河道搜索,我先进城去复命!”为首的一人说道,然后转身匆匆奔进了城门之内,爬上马背,打马往内城的方向而去。
彼时,宫里的宴席已经摆开。
排场不算很大,皇帝只传了在京的三品以上文官和五品以上武将列席。
他的身体不好,虽然经过一阵子的休养,比之前病入膏肓的时候是好些了,但状况却仍是不太好,这时候皇帝人还没到,其他人坐在座位上三三两两的互相寒暄攀谈。
定国公晨鸣予坐在席间喝茶,眼角却始终留了一线余光在盯着外面的动静,终于,隔着辉煌的灯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在殿外。
他于是借口如厕和身边同僚打了招呼,然后便起身离席走了出来。
过来给他传信的是一个小太监,他出了大殿,沿着回廊走到无人处,那小太监就也鬼鬼祟祟的跟了过去。
“国公爷,已经得到消息了,城门外的设伏还算顺利,只是出了点儿意外,昭王带了贴身的的护卫,弓箭手没能当场拿住他,他受了伤,落入护城河了,这会儿下头的人正在打捞尸体。”那小太监也不废话,直接禀报。
定国公须发花白,其实容颜和神态之间都已经显出了明显的老迈姿态。
听了这个消息,他却居然也没有动怒,反倒像是避重就轻的又再确认了一遍:“其他人都死了吗?昭王带着南征的那几个将领,没有漏网之鱼?”
“是的!”那小太监回道,到底是有些心虚和不放心,就小心翼翼的拿眼角的余光去偷看他脸上神色:“昭王那里如果有消息,外头会尽快传消息进来的……”
定国公唇角牵起一点冰冷的弧度来,他说:“马上把消息放给城外的驻军那边知道!”
“啊?”那小太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把消息放出去,让城外的驻军知道。”定国公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他是盯着那小太监的眼睛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楚明了。
那小太监不好多问,答应了一声就从暗处隐了。
定国公还是往茅房去了一趟,然后就若无其事的返回了殿内。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又坐了会儿,外面就有内侍高声唱到:“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跪地相迎。
皇帝被一个暗卫装扮的太监扶着从外面进来。
他的精神看上去还算可以,只是身形消瘦了许多,脊背已经明显直不起来了,走到上位落座,他往下扫了一遍,刚想要叫起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拧眉道:“昭王还没到?”
众人面面相觑。
恰在此时,刚被人叫出去的京兆府尹行色匆匆的赶了回来,进门就直接跪在了皇帝面上,冷汗涔涔道:“陛下,微臣刚刚得到消息,昭王殿下在率领部将过来的路上在城外遭遇了刺客。”
皇帝一时愣住。
即使他再忌惮西陵越,到底也是自己的儿子,他没下令,又是在天子脚下,这样的事是怎么发生的?
而同时,朝臣之中也都不可思议的倒抽一口凉气。
“你说……”稍后,皇帝定了定神,他倒是没觉得西陵越会有什么闪失,刚想要追问细节,殿外就见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跟站在门口的梅正奇说了两句什么,梅正奇就变了脸色。
皇帝看过去。
梅正奇转身疾步走进来,跪下去道:“皇上,昭王殿下和众位部将遇害,城外的驻军军心震动,方才宫外有守城士兵紧急来报,说是他们自发围困了京城,另有人抬着受害部将的遗体已经到了宫门外,说是——请皇上做主,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