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溶玥正心有所想,突然一阵夹杂着杀气的凌厉掌风呼啸而至,若不是她隐约感到背后有些升高的温度而及时躲开,这一掌下去,估计她就小命难保了……
苏溶玥身姿微侧,堪堪避过,然而未等她站稳,对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
对方脚步奇快,攻势迅猛,招招直逼面门,苏溶玥用尽全力,竟只能勉强躲闪,毫无回击之势。
苏溶玥定睛望去,却震惊的发现,此人竟是乾景尧,没想到他的修为竟如此深厚。他的每一阵掌风,都能感觉到他那惊人的内力,而最让人震惊的是,他的掌风在这黑夜里,竟泛着幽幽蓝光。
苏溶玥猛然想起,这竟是九天淬火决,是天下至阳至刚的无上心法。
他曾听师父说过,这套心法最为珍贵,并不是因为难寻踪迹,而是因为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也无法练成。
因为修行之人必须体质纯阳,这种体质便是万里挑一,而且要求此人心思纯粹明朗,若是宵小之辈,即使天赋异禀,也终难以修得。
修炼之人必须要心性坚韧,听说修行这九天淬火决,功力每每突破一层,就会有烈火焚身之感,修炼层数越高,焚身之痛便越是剧烈,若是心志不够坚定,便会前功尽弃。如果修得十层心法,此人便难觅对手……
苏溶玥心里震惊,不知这乾景尧修炼到第几层了,若是第十层,自己岂不是难逃一死……
这边乾景尧的攻击越发猛烈,苏溶玥刚躲过一记掌风,还未站稳,乾景尧便又向她的胸口打去,苏溶玥慌忙一闪,却还是被打中了肩旁,瞬间便如同提线玩偶般被腾空拍飞,撞到了身后的金龙赤柱,接着又重重的落在地上。
苏溶玥强忍着涌上喉咙的鲜血,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每动一下,全身的筋脉都疼痛难忍。
乾景尧望着地上的黑衣人,居然还要挣扎站起,嘴角扬起一抹冷酷嗜血的残忍笑意,运气抬掌,向她猛然拍去。
可是那黑衣人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的面具已经在打斗中被震落,她漂亮的眼眸里皆是倔强的不甘,有些猩红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细线,似在强忍痛苦。
待他看清此人,错愕不已,连忙收回掌力,而强收内力,也会造成反噬,乾景尧连退数步,勉强压退力道……
“苏溶玥,竟然是你……”
紫染听到殿内的打斗声响,连忙进来查看,却发现室内并不像他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气氛反而有些诡异。
他蹲下身来,想去查看被重伤的黑衣人,当他看清那瘦弱的黑衣刺客竟然是将军府小姐时,顿时了然,难怪刚才屋内的气氛那么奇怪,要是换成别人,主子一定早就痛下杀手了。
然而他的关心对方毫不领情,苏溶玥只回以他一个恶狠狠地眼神,紫染撇撇嘴,感觉有些委屈,又不是他动的手……
“你……还好吧……”乾景尧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溶玥眉头一皱,冷笑道:“好的很,已经不能再好了……”她咬着贝齿,勉强说出这几个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看着苏溶玥明明受伤,却仍在逞强的样子,乾景尧的心不知为何软了一下,就连语气也微不可察的温和了些,“让我来看看你的伤吧!”
紫染瞪大了眼睛,他是在做梦吗?有人闯入主子的领地,居然还能让主子如此“和颜悦色”。
“不必了……”苏溶玥只是淡淡答道,她抬起右手,按压了几下自己的左肩,然后猛然抬起,只听到传来“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她竟然在给自己接骨!
本该是难以忍受的疼痛,苏溶玥却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毛,随即又向自己的肋骨划去,似要继续刚才的场景,可是右手却被乾景尧一把抓住。
乾景尧有些恼怒的说道:“你疯了不成,为何一定非要如此逞强……”说罢,便不由分说的点了苏溶玥身上的几处穴道,小心的为她错位的肋骨正位。
紫染捂住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这画面怎么有些香艳呢!
乾景尧正仔细的检查苏溶玥的肋骨,尽量放轻动作,以减轻她的痛苦。
可从紫染的角度来看,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自己主子正在轻柔的抚摸人家小姐细软的腰肢,对人家的怒目而视完全视而不见,一派采花贼的作风……
乾景尧为她处理了身上的伤处后,又抬起她的下巴,喂她吃了一颗药丸,才慢悠悠的解开苏溶玥身上的穴道。
“乾景尧,你给我吃了什么……”苏溶玥也完全不再装作谨慎谦恭的模样,更是对乾景尧直呼其名。
乾景尧却并不意外,他觉得这苏溶玥便是一只隐藏利爪的小猫,看似可爱柔弱,若是一不小心便会被她锋利的爪子所伤,看来今夜她是记了仇,彻底放弃了人畜无害的外表。
“你放心,朕救了你,自然便不会再去害你,你是不是该和朕解释一下你今夜所为呢……”乾景尧瞬间又恢复成了那个难辨喜怒的帝王,刚才的温柔仿佛不过是一场幻觉……
“若我说是误闯,你会信吗?”苏溶玥嘴角微扬,依旧那般云淡风轻,仿佛并不了解自己目前的处境。
“朕当然不信,不如把苏晟睿招来,看看你兄长会不会相信!”乾景尧十分清楚苏溶玥的软肋,毫不客气的狠踩了一脚。
果然苏溶玥难掩情绪,有些慌张起来,“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你找我兄长作甚!”
“你夜闯皇宫,这可不是一人之罪!”乾景尧淡淡开口,璀璨的墨眸划过一丝锋芒。
他们两个就这样注视着对方,谁也不肯退让,终了苏溶玥叹了一口气,谁说他是傀儡皇帝的,明明比谁都难缠。
“陛下,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乾景尧剑眉一挑,心想,这是服软了,她这个弱点果然好用……
“陛下,说出来您也许不信,其实我只是想来您这拿一点东西!”苏溶玥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大言不惭的说道。
“拿?”
“嗯!”苏溶玥肯定的点头。
乾景尧有些好笑的问道:“朕这里有什么宝贝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
“臣女绝无贪念宝物之心,臣女想要的只是玉龙血……”苏溶玥望着乾景尧,一脸的坦然。
闻此,乾景尧突然脸色一变,气氛变得有些冷冽,他好似听到了什么厌恶的事物,脸色不由得阴沉起来,“玉龙血?你可知这是东乾圣物,岂是能随意盗取的!”
“陛下,臣女不知它是东乾圣物,但臣女清楚,它是救人良药,若是不能物尽其用,这玉龙血岂不如同死物!一件死物,相比束之高阁,救人一命才是它的造化!”苏溶玥坚定的说道。
乾景尧静静的端详着苏溶玥,苏溶玥很美,即使她现在有些狼狈,面色有些苍白,却依然难掩风华。她说出此话时,是那样的坚定,那样的不容置疑,漂亮的眸子更是散发着夺目的光彩。可是,这番话在他听起来却有些可笑,不知是在笑她,或是在笑他自己……
多年前,他也曾如此以为,可是在他求药时,那人却告诉他:“玉龙血是东乾圣物,是为历代皇帝所备,不可为他人所用,这样有违祖制度……”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后死去,看着这个世界上最温厚善良的女人香消玉殒,即使那人心痛落泪,他也只觉得虚伪恶心,什么爱恋情谊,在这皇家里就如同一个笑话……
苏溶玥感觉到乾景尧的变化,只觉得眼前这个如同朝阳一般的男子,忽的好似坠入冰窖,他的周围环绕着一圈圈的墨色旋涡,遮住了光芒,阻挡了暖意。看着他的表情,苏溶玥感觉若是无人去拉他一把,他便被那旋涡吸走,永世难以翻身……
“陛下,陛下……”一声声清幽之声,如一颗小小的石子,让他如死水般沉寂的心房荡起一圈圈涟漪。
乾景尧怔了一下,瞬间清醒,将往事重新冰封,仔细掩埋,不欲在回想起心中之痛。
他有些惊讶,他这两次回忆往事,痛不欲生之时,似乎都有她的出现,仿佛在一片漆黑如墨的夜里,忽的倾下一缕月光,清冷却温暖。
苏溶玥被乾景尧的直视搅得有些不自在,便开口说道:“陛下如果舍得割爱,将军府定全力为陛下匡复河山,产除奸佞!”
望着苏溶玥灼灼的目光,他忽的一笑:“这么说若是朕不肯割爱,将军府便有异心?”
这话说的及重,若是承认便是胁迫君王,若是不认,便也自断退路。
可是苏溶玥并不慌乱,她只是淡淡一笑,苍白的脸色越发显得薄唇殷红,恰如雪天红梅,孤洁独绽,“世间关系无不君臣之心,父子之情,夫妻之爱,手足之亲,然手足有生死与共,亦有为利互残;夫妻有终其一人,亦有见异思迁;父子有父慈子孝,亦有彼此利用。”
苏溶玥受伤颇重,气力很弱,却句句珠玑,她分析了所有情感,唯独不说君臣之心,却是给人遐想。
紫染听后,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只叹她真是天生贼胆,居然敢说如此大逆之语。
乾景尧却是不怒反笑,正欲说话,却只听殿外传来盔甲兵胄之声,听声音似有百人。
乾景尧无奈一笑,对苏溶玥说道:“你还真是会给朕找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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