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阮瀚宇接起来,剑眉锁成了一条直线。
“现在跟我回家去。”他挂了电话,朝着木清竹果断地命令道。
“不,瀚宇,我要守着他,他为我受伤的,我要在医院里照顾他。”她拼命地摇着头,一迭声地说道。
阮瀚宇脸上变色,伸手就要拿她。
木清竹仰起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明亮无助的眸子里,水光荡漾起一片柔软,直直的撞击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心底一软,不敢再用蛮力去征服她。
良久,重重叹息一声,“那你守着他吧,要注意休息,记住:你可是怀着身孕的人。”
黑着脸吩咐完这一句后,转身走去了医院。
墨园的大厅里,门窗紧闭,看不到一个佣人。
阮瀚宇走近时,剑眉轻蹙,推了下门,里面静悄悄的。
明明是奶奶叫他来的?
怎么会见不到一个佣人呢,那些人都做什么去了?
“咳。”他轻咳了下,心中疑惑。
休息室的门悄然开了。
朱雅梅从里面迎了出来。
“少爷,请里面进吧。”朱雅梅微笑,非常有礼貌地轻声请道。
阮瀚宇点了点头,自从上次奶奶要他担负起男人的责任,为自已的错误买单起,就再也没有见到奶奶了,即使他来求见,奶奶也是避而不见,今天,她终于要见他了。
慢慢走进去。
***卧房里铺着澳州羊毛毯,脚踩在上面很柔软舒服,阮瀚宇却感到有阵不真实感,恍若踩在那云端上,身形都不稳,心里更是不踏实。
乔立远已经被带走了。
这于阮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外人看来,这是败笔。
毕竟二家将要联姻,而此时的乔立远出事,在别人心中,那是阮氏集团失去一把庇护伞。
但在阮家人心中……
阮奶奶仍然斜卧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满头银丝梳得很整齐,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脸色很红润。
“奶奶。”阮瀚宇走近了,轻言细雨。
阮奶奶立刻睁开眼睛来,浑浊的眼眸里闪着很细微的亮光,嘴角却是微微笑着,镶嵌的银牙发出强烈的白光来。
“瀚宇,你来了,来,坐下吧。”阮***手拉住了他的手,慈爱的笑着。
阮瀚宇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瀚宇,新年宴办得还好吧。”阮奶奶皱折的手摸着他白哲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笑眯眯的。
“还……好。”阮瀚宇勉为其难的笑笑。
“嗯,好就行。”阮奶奶点了点头,“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吗?”
阮瀚宇明白了***意思,眼前浮过木清竹握着景成瑞的手,心里一涩,手都有些僵直。
“奶奶,乔立远被抓走,结案还有些时候,但婚,我是不会结的。”阮瀚宇很肯定地答道。
阮***脸色一凛,眼光射出一道严厉的光,声音很严肃:
“瀚宇,告诉奶奶,就因为乔立远被带走了,乔家没有权势了,然后,你就要趁此不要他的女儿吗?”
“奶奶,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您能明白的。”阮瀚宇有些错愕,立刻辩解道。
“是,我明白,但外界明白吗?你是大家族的子孙,阮氏集团的总裁,这些光环罩在你的头上,如果你在此时就宣布取消婚礼,那外界对你的形象,对阮氏集团的形象,将会一落千丈,你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形象吗?攀龙附凤,势利小人的形象,这样的形象一旦形成,将很难改变过来,小家小户可以不计较,但你,我们阮家的子孙必须要严肃认真对待,不能含糊,要保住自已的形象。”阮奶奶毫不含糊,犀利的指出来。
阮瀚宇顿时呆若木鸡。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层,以为眼下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与乔安柔解除婚约了,可***意思却完全不是。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还不能解除婚姻,难道就只能娶乔安柔吗?
“所以,瀚宇,一个成年人做事,不管是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能随意招惹什么麻烦,很多豪门子弟都在外面花天酒地,风花雪月,但他们从来都没有把别的女人肚子弄大过,而你呢,招惹的可不是一般的人,而是非常烫手的人,今天,只要她乔安柔还怀着你的孩子,就算乔立远落马,你也要跟她举行婚礼,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阮奶奶语重心长,非常郑重的宣告道。
眼下,乔立远被抓走后,就担心他一时冲动之下对媒体说出与乔安柔解除婚约的事,如果真是这样,只会招人非议,更会让他背上势利小人的形象。
要想解除婚约,必须要有明正言顺的理由,阮家的子孙有情有义,决不能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想当初,她要阮瀚宇负起责任来,也不是看在乔立远的权势上,而现在更是这样。
阮氏公馆百年不倒的根基,那是良好的口碑与诚信道义铸就的。
决不能给别人留下忘恩负义,攀龙附凤,落进下石的势利小人嘴脸,这样的人就算事业做得再成功也是成不了大器的。
她阮奶奶不容许自已的子孙这样做,更何况还是自已最优秀的子孙。
“奶奶,不,我是有理由的。”当阮瀚宇明白了阮***意思后,当即大声辩解道:“我绝不能娶乔安柔,那样是对我们阮家的污辱,她,乔安柔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我从来都没有动过她,因此我是绝不会娶她的。”
阮瀚宇也是浩然正气地宣告道。
“真是这样吗?”阮奶奶眼中一亮,阮瀚宇的话带给了她希望,可还是有点不信地问道。
“是这样,绝无虚言。”阮瀚宇再次肯定道。
说完,就把怎样审问莫彪的情况,还有事情发生的前后经过都详细地讲解了一遍,阮***眼中五味杂陈,更多的还是激动。
“瀚宇,好孩子,委屈你了。”她拉紧了他的手,心底很欣慰,“孩子,只要她乔安柔肚中的孩子不是你的,那么一切就好办了,孩子,你终于坚守了自已,这就对了,斜不能胜正,虽然我们家族不能负人家,但也决不能任别人来欺骗,这个事情会有转机的,慢慢来,今天我叫你来,一则是提醒你不要在情急之下做出对自已形象不好的事情来,二则也是要你查清楚一些事情,这些天暮辰风会留下来陪着云剑风接手一些事,一起来查清我们阮氏公馆的家事,私事,是恶人就不能放过,但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阮奶奶脸色凛然,声音沉稳,尤其当听到乔安柔肚子中的孩子不是阮瀚宇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脸上甚至还有兴奋的表情。
真是这样,那事情就会好办多了。
“放心,奶奶,这几天我就准备彻底清除阮氏公馆的人渣毒瘤,您的药被换掉的事,还有人闯进您卧房的事,我都不会放过的,而且我已经有了一些证据了。”这么久以来,还是阮瀚宇第一次看到奶奶脸上放心的表情,心情也有些激动。
“好,希望能在八号之前,把一切都查出来,然后公布给媒体,这样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阮奶奶浑浊的眼光明亮起来,微微笑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
“清竹那孩子呢,她也是怪可怜的,父亲惨死,妈妈半身不遂,这些本不该属于她的遭遇都强加给她了,而且她……。”阮奶奶看了眼面前的阮瀚宇一眼,想说她的婚姻也很不幸,但终究是没有说下去。
阮瀚宇心里一紧,眼前闪过她抱着景成瑞痛哭的画面,脸色暗沉如云,心里像刀片划过,沉默不言。
阮奶奶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瀚宇,你放心,经过了这一次事件后,我不会再干涉你的婚姻了,你自已的事情自已拿主意,我也相信现在的你应该有了一个正确的判断,只要是你自已选择的,我都会尊重你。”
阮瀚宇听着这话,嘴唇动了动,眸里的光凉薄如水。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慢慢走出了墨园。
接下来,该走的客人都走了,该留下的已经留下了,阮瀚宇就宣布关闭了阮氏公馆,禁止何人进出了。
在八号之前,他要把一切都做个了断。
这样一所古老的宅子,里面却也有上几百号佣人,工人,是时候该整理下了。
二天后,报纸上登出了纪委在落马的副市长乔立远的家里搜出了二个亿的现金与无数的名酒名画珠宝,乔立远迅速被撤职了。
三天后,木锦慈的案子终于真相大白了!
乔立远意欲贪污那笔巨额的财政收入,而木锦慈正好是财政部部长,这笔钱要想侵吞下来自然就要经过他的手,可木锦慈顽固不化,不愿意做假帐,更不愿意配合他,而恰巧此时的财务处处长冯荆生因为妻儿老小都在京城,有想要调回京城的愿望,因此乔立远就利用了他来完成了这个事情。
可最后拿给木锦慈签字时,还是被木锦慈查了出来,这么违法犯纪的事,耿直的他当然不肯签字了,且与乔立远对着干,扬言说要检举告发,这样一来,心慌的乔立远恼羞成怒,当即下了这条毒计,交给冯荆生去完成了。
而恰巧,通过乔安柔的口,乔立远知道了阮家俊想要当上财政厅厅长的愿望,所有的这一切就水道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