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翠花早都听惯了马青莲吹牛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行了啊,你马道士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我可清楚的很。”
马青莲倒没怎么介意赵翠花看不起他的话,只兀自的站了起来。
他从身后一把搂上赵翠花的腰说:“要不然咱俩打个赌?”
赵翠花一把把马青莲推开,怒嗔道:“哎呀你赶紧起开,谁跟你赌来赌去的,哪有这闲工夫,要是俺家男人回家看到俺不在,指不定咋整俺呢!。”
马青莲撇了撇嘴。
他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就跟长在赵翠花的屁股上了似的,就说:“我可没吹牛逼,政府那些傻子不知道咋回事儿,我可知道。”
“啥咋回事?”赵翠花穿好衣服后顺嘴问了一句。
马青莲嘿嘿一笑说:“就是鲁地的天灾啊。”
赵翠花呸了一声,拉开门儿就出去了。
打着伞回家的路上还寻思呢,这个马青莲,真是想钱想疯了,连这种牛逼都敢吹!
连京都的气象学家都上泉城驻扎来了,都整不明白到底是为啥,他马青莲就能整明白了?
赵翠花想着,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
下了一年的雨,村子快一年颗粒无收了。
路过陈飞厂子的旧址时,赵翠花骤然愣了一下。
一片废墟还搁置在那里,也没人再来管一下的,就跟那一堆废物非要摆在那儿让谁看一眼似的。
走过厂子,就是邓洁家。
她家的房子一直孙志富住着。
想想那次之后,老爷子让人一把推到了地上,送到医院以后就再没醒来过。
孙志富偏瘫还在床上,她老婆一个人带着孩子照顾男人,可累死了。
造孽啊。
赵翠花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家里的灯亮着。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硬生生的咽了口唾沫。
她男人不是上别人家喝酒去了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呢。
自从泉城周边整个一个省连着快一年的大雨,地里没有活可干,天天吃仓里的粮,赵翠花去跟马青莲见面儿爽快的日子少多了。
她也只能自个抱怨一下。
这不,今儿好不容易见男人出去喝酒了,才能溜出去,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正想着怎么扯谎呢,就听门儿里边叫唤了一声:“你干啥去了!”
赵翠花一愣,赶紧着整了整衣裳就进去了。
到了堂屋一看,她就放心了。
他男人和赵副镇长正在屋子里喝酒呢。
到了屋里,赵大壮眼睛一翻说:“这大下雨的,你干啥去了!”
赵翠花见赵昌盛在,自然也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理儿。
她没好气的说:“咋的啦,下雨下雨,这快一年了,还天天都下雨呢,人都不活了?都不出门了?”
赵昌盛跟赵大壮两人从小就认识,也经常在一起喝喝酒啥的。
听到赵翠花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就更哭丧了。
眼看赵昌盛愁眉苦脸的往里灌酒,赵翠花就问:“老弟你这是怎么了呢,前一阵子还听你哥说你升官了呢,咋还不开心了!”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赵昌盛就一肚子的火儿。
“升官儿?升个屁!”赵昌盛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赵翠花一愣。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就说了句话,就让人怼了一句。
赵昌盛一看,突然觉得自己这火儿也不能往别人身上撒气儿啊。
他叹了口气就说:“嫂子,我没有冲你发火儿的意思啊,您别误会。”
说完之后,赵昌盛喝了口酒接着说:“升官儿的事儿本来都已经板儿上钉钉子了,结果这个雨下的不停,各地都出现了洪涝,京都的那边儿都下来好几拨人各种查了,这个时候,职位调动也不好弄啊。”
赵翠花一听,顺嘴就说:“陈家沟村的马道士马青莲说他知道这是咋回事儿来着,要不你找他问问?”
说完赵翠花就的后悔了。
“你咋知道马青莲知道?”
果然,赵大壮带着一脸疑问的问。
赵翠花狠狠瞪了赵大壮一眼说:“你,你,你这么长时间都生不出娃,俺不得找个看事儿的瞧瞧。”
“等等……嫂子你刚才说啥?”赵昌盛赶忙打断了赵大壮想说的话,两眼冒光的看着赵翠花说。
赵翠花被他这种状态吓了一跳。
“俺说,马道士说他知道是咋回事儿……”赵翠花小心翼翼的重复了一遍。
赵昌盛先是愣了一秒没说话。
随后“腾”的一下站起来,对着赵大壮夫妇说:“大壮哥,嫂子,俺先回去了。”
说完,酒杯子一扔,头都不回的就往外走去。
赵昌盛上了车,被外面的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他确信刚才赵翠花说的是陈家沟村儿的马道士,可那厮就是个老混混,屁本事都没有,他知道啥?
再说了,这事儿人家京都上面都来了好几拨人了都没整清楚,他一个撇脚道士能知道个啥。
赵昌盛是急着升官儿,可急也不是这么个急法。
要是去找马青莲儿,找对了,他可就能立个国家级的大功劳!
要是找错了,那特么他一个干部,在这种封口浪尖上再落个宣传迷信思想的旗号,那不是扯犊子了?
赵昌盛正想着呢,车窗户上就传来了“邦邦邦”三声。
他一愣,透过车窗户就往外看去。
原来是赵家村儿的赵黑狗,正打着伞敲他的车玻璃呢。
赵昌盛刚摇下窗户,赵黑狗拉开车门儿就进去了。
他刚一钻进车里,赵昌盛就闻见了一股子女人的香水儿味儿,而且这等级,一闻就知道跟张明儿这兔崽子玩的不是一个档次的。
赵昌盛挺好奇,就从车的后视镜里看了看。
这一看,给他吓一跳。
只见平日里穿个外褂子都破俩窟窿的赵黑狗此时穿的人模狗样的,花衬衫黑西服,乱糟糟的头发也打了摩斯,弄的油光锃亮的。
“你小子,发横财了?”赵昌盛一脸狐疑的问。
赵黑狗翘着二郎腿,整个人瘫坐在赵昌盛的车里。
嘿嘿一笑说:“哎呀,这政府的车就是舒服哈赵叔。”
赵昌盛一听,心里极不舒服。
平日里这赵黑狗见着他都是点头哈腰的,一口一个赵福镇长,现在不知道从哪儿弄了点钱儿,就敢换称呼了。
赵昌盛冷哼一声说:“我告诉你小子,别以为最近没庄稼种,你小子就给我干些个偷鸡摸狗的勾当。”
“赵叔儿你可别埋汰人,我赵黑狗是这种人么!”
听到赵昌盛这么说自己,赵黑狗立马就不乐意了。
赵昌盛呵呵一声冷笑。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村里没少干犯法的勾当,到时候出了事儿,别怪我没提醒你。”
赵黑狗撇了撇嘴,身子往前一探。
“我说赵叔,我这可是生财有道,做的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买卖。”
赵黑狗得意的一笑,一脸坦然。
赵昌盛一看他这样,也愣了一下。
这小子确实看着不像是心虚的样子,可这鲁省已经下了快一年的雨了,这小子从哪儿来的钱呢?
还口口生生的说自己生财有道!
他要有这脑子,早带领赵家村儿发财致富了。
也用不着之前眼睁睁的看着人家陈家村儿吃香喝辣的。
赵昌盛冷笑一声说:“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小子生财的秘方是啥?”
赵黑狗人长的本来就黑,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一转,怎么看怎么像是后山的山猪。
他倒是没藏着掖着,直接就说:“这事儿我可只告诉赵叔你一个人啊,大侄子想发财不也得带上您么。”
赵昌盛白了他一眼,这小子八成就是想找个靠山,才特么不是想带着他发财呢。
“赶紧说,我还有事儿呢,没功夫听你磨叽。”赵昌盛没好气的说。
赵黑狗一听,往四周看了一眼,生怕旁边儿有人似的。
“您知道,咱村儿那儿有个庙不?”
赵昌盛一听,这发财跟庙有啥关系啊?
刚准备问,赵黑狗就打断了他。
“那个土地庙不是正好在我家的地头儿上么,之前一直没人来,我都寻思把他拆了来着,但是前几个我发现来祭拜的人贼多,我就寻思整个功德箱啥的……”
赵黑狗的话还没说完,赵昌盛就听的不耐烦了。
“你说重点行不行。”
赵黑狗赶紧点着头接着说:“行行行,重点就是我把我家那头老牛给卖了,然后把土地庙重新刷一遍,装修了一下,然后放了个功德箱,你是不知道,那些祭拜的做生意人,出手阔绰的很,有的一扔就是四五百呢。”
赵昌盛算是明白这小子为啥有钱了。
发国难财?
真特么缺德!
但赵昌盛有点不明白就问:“人家城里那么多庙,人家咋偏偏上你这破庙呢!”
赵黑狗扬了扬眉毛一脸得意的说:“嗨呀,人家说了,这雨神啊都藏在田间地头儿呢,所以才来咱这犄角旮旯的地方。”
赵昌盛一愣。
赵黑狗嘿嘿一笑,趴在赵昌盛耳边说:“赵叔,要不干脆咱俩合作……”
他凑得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星子都喷到赵昌盛耳朵眼儿里了。
可赵昌盛却突然一脸阴沉的打断他说:“去他妈的,我劝你小子赶紧把你这个想法收收,要不然老子立马给你送局子里信么,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