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意脑子里“嗡”的一声,她低下头,墨天泽纯真的睡颜就在她的眼皮底下,睡得正香。
是谁?
用力转过头,抬眼,一双黑亮深邃的眸光,眸光的主人靠得那么近,也正看着她。
这一定是个梦,陶意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会痛!
那就不是梦。
两人相距那么近,近到只要陶意再动一下,他们的嘴唇就能碰上。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喷吐在陶意的脸上,让她一阵阵悸动,连呼吸都险些停滞。
可是忽然,陶意心里的紧张又缓解了。
这双眼睛幽暗得如同古井,一眼望不到底,又好似满天星辰将她牢牢地笼罩其中。
莫名的气氛开始弥漫,陶意如同被下了蛊似的,半点移动不了。
“墨……君……夜”
低低的轻喃从她口中溢出,明明只是单纯的三个字,却似乎带着无尽的情绪。
墨君夜喉头一滚,没有任何思考,头微微向前,含住陶意的双唇。
陶意一惊,她的手里还揽着墨天泽!
她空出一只手想推开墨君夜,可这个男人的身子壮实得像座山,纹丝不动。
这是一个令人心醉的吻,没有任何侵略性。
湿润的唇瓣带着怜惜地轻吮,像是在对待珍贵的东西,让陶意的心忍不住沉沦。
一吻结束,陶意轻轻喘息,脸色羞红,娇艳欲滴。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就近看护。”
“……”
这两父子是商量好的?
理由都是一样的?
陶意这会儿实在是困了,也懒得反对,再说她反对有用吗?她连一个阿泽都没说服!
想睡就睡吧,陶意将头扭回去。
墨君夜在她的身后,眼睛盯着陶意露出来的耳朵尖。
看着它一点一点染上漂亮的红晕,一个没忍住,俯身上前舔咬了一口。
陶意轻轻的惊呼声,引得墨君夜胸腔震动。
“睡吧。”
陶意赶紧死死地闭上眼睛,生怕墨君夜又做出什么举动。
等陶意的呼吸均匀,墨君夜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有点埋怨墨天泽为什么要在这里。
他低头瞄了一眼自己,起身,走进了浴室。
……
翌日。
清晨。
陶意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她和阿泽两人。
身边另一个人早已不在,仿佛昨晚,只不过是她做了个梦而已。
“你找我爸?”
墨天泽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陶意吓了一跳,“你怎么……”
“他一早有事情先走了。”
墨天泽说得极为平静,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陶意却羞愤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那昨天的那一幕阿泽有没有看到……?
墨天泽看了她涨红的脸一眼,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去梳洗。
“我睡觉很沉的,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陶意一头栽倒在床上,还不如不强调呢!
……
墨君夜这里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伤也没什么大碍,决定立刻回去。
踏上了熟悉的土地,陶意浑身的细胞都透着踏实。
这趟国外之旅对陶意来说,险况不断,直到这会儿,才觉得回到了真实的世界之中。
之前在国外的种种,就好像一个虚幻的梦,是梦,就有要醒来的时候。
只不过,那一晚上好似公主一样的回忆,陶意并不想忘记,她会偷偷地藏在心底。
晚上,陶意特意做了拿手的蟹香橙。
精美的碟子上,几只圆滚滚金灿灿的香橙,里面盛着各色菜肴,色艳形美,橙香蟹肥。
大概是味道不错,吃完饭,陶意得到了几天的休假。
“为什么?”
墨君夜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因为我是个慷慨的雇主。”
陶意汗颜,总觉得,墨君夜跟一开始那个清冷的形象,越来越不同了。
“之前让你受到惊吓,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找你朋友一起出去放松放松也好。”
陶意笑容满面地点头,墨少还是很近人情的嘛。
……
夜晚。
陶意洗好澡出来,看到床上居然已经躺着一个人了。
小小的身子,在床上鼓出一个包包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陶意脸色几乎失笑。
“走进来的。”阿泽头都懒得抬。
“那你这是打算……?”
“睡觉,我一个人睡不着。”
可是他之前不是都一个人睡得吗?
墨天泽低着头,小脸在陶意看不见的地方绷得紧紧的。
他怕陶意会拒绝,那样的话,他就、他就……
没感受过的时候,墨天泽只是好奇,可是被人搂着睡觉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所以他才……
正绷着神经,墨天泽忽然身边陷进去,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歪过去。
接着,他落入了一个怀抱里。
温暖,柔软,带着淡淡的馨香,很陌生,又奇异地熟悉。
“那快睡吧,要不要听故事?”
“可以考虑。”
“灰姑娘?”
“太幼稚。”
“三只小猪?”
“切!”
“到底听不听?”
“听。”
陶意这才满意地笑笑,调暗了灯光,拍着墨天泽,轻声地说起故事来。
……
豪华庄园里,
四个绝色女郎,穿着清凉的比基尼,围着墨凛的身边,嬉笑玩闹。
侍卫走上来,双手捧上手机,“少爷,电话。”
墨凛拿过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把怀里娇艳的女人推开,裹了一条毛巾爬上泳池。
“喂?”
“凛少,真不好意思,我失手了,稍后,我会把钱退到你的帐户。”
墨凛心里咯噔一下,连青衣都失手了,可见墨君夜身边,是真的滴水不漏。
“钱不用退给我,相反,我还会加倍,这个任务,不管什么时候,都算数,直到你替我干掉他为止。”
“还是不要了,这笔钱实在不好赚,我还想留着命,多活几年,所以,你另找高手吧!”
电话挂断,墨凛脸色铁青,女郎们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
另一个侍卫走到他身边,“少爷,刚刚得到消息,墨君夜已经回国了。”
“可惜。”墨凛眼睛露出狠光。
“对了少爷,我们的人还查到,这次墨君夜出国,身边还跟着两个女人。”
墨凛脸色变了几变,“是不是楚笑?那个女人倒是个尤物。”
“还有另外一个,藏得很严实,打听到名字叫陶意。”
“陶意?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墨凛捏着酒杯的手,用了几分力道。
“少爷忘了,前些日子墨君夜出现在一个婚宴上,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撑腰,好像是阿离的女人。”
墨凛很快就记起来了,他还记得自己去老爷子面前告了墨君夜一状。
“倒有点意思!”墨凛嘴角浮上一抹冷笑。
“少爷,墨君夜身边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个阿离,咱们只要除掉了他,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怎么没有想到!
墨凛猛地站起来,把酒杯往水池里一扔。
经过这一次,自己的实力大大受损,远远不如墨君夜,倒不如暂时安稳下来。
墨君夜最重要的左臂右膀,一个傅云飞,一个阿离,先把阿离这条胳膊折下来,再慢慢图之!
“派人去查,特别是这个陶意,将她的身份,统统挖出来!”
“是,少爷!”
墨凛等人离开,目光如毒蛇一样阴狠,散着幽幽的光。
墨君夜,咱们走着瞧。
你让我折了无数的兄弟,我会一个一个地来回报给你!
……
此时,另一个豪华庄园。
庄园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管家捧上一杯浓茶,放到主人手边。
“那边传来三个消息,一是墨君夜他们回来了。”
墨安晏狭长的凤眸一眯,接过浓茶,打开盖子,凑近了闻了闻,又放回桌子。
“毫发无损吗?”
“毫发无损!”
“哼!”
墨安晏冷冷一笑,“这个墨凛,本事也不过如此。”
“另外,凛少的两条走私船,被沈韩截下来,损失惨重。”
墨安晏勾着唇角,目光有几分暗沉。
墨凛刚刚出手,船就被截了,而且还是被沈韩截的……
墨君夜真是卖给了沈韩一个大面子,他跟沈家的关系,已经这么亲近了?
“第三个消息呢?”
“第三个消息是墨君夜放了风声,在找一个叫青衣的女人。”
“青衣?”
墨安晏森冷一笑,这个墨凛也实在无用,找杀手,竟然找个女人。
“咱们要不要伸把手?”管家说得小心翼翼。
“不用了,这趟浑水已经搅得很浑了,下面的事情,就让他们解决去,咱们继续看好戏就行了。”
墨安晏翘着二郎腿,嘴角仍旧挂着笑容。
……
1982是个小酒吧。
这个酒吧只有一个酒保和两个服务员,却有一个巨大无比的酒窑。
酒窑里,珍藏着来自世界各国的名酒。
酒吧是墨君夜的私人拥有,能进入这里的人,都是他最忠诚的朋友和下属。
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傅云飞扯了扯领带,“还是你这里舒服。”
秦凡冷魅的看他一眼,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却和墨君夜说话。
“阿夜,你小叔那里,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吧。”
墨君夜转了几下酒杯,俊脸从阴影里移出来。
“他从不肯落人把柄,既然墨凛败了,他更不会擅动。”
“那就好!”
秦凡点点头,“我得到消息,沈欣桐马上就要学成回国,墨安晏这个时候没动作是最好。”
墨君夜沉默了一会,眉宇之间的冷凝,越来越盛。
一切索然无味。
他放下酒杯,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们喝着,我先回去了。地下室有好酒,你们尽情喝,别替我省。”
……
回到别墅,已经是凌晨。
陈遇迎上来,欲言又止。
墨君夜皱了皱眉:“怎么了?”
“少爷,小少爷睡在陶小姐房里,我怎么劝也劝不住,您看……”
又跑去一起睡?
墨君夜心里有些不爽,阿泽这是上瘾了吗?
“要不要我去把人抱回来?”陈遇琢磨不出少爷的想法,话说得小心翼翼。
“不用了,你休息去吧。”
墨君夜上楼,在陶意的门前站了一会儿,摇摇头,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洗好澡,穿了浴袍出来,墨君夜擦着头发,目光看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掀了被子钻进去。
总觉得,床是不是变大了?
墨君夜的手下意识地在身边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鼻尖仿佛能嗅到那股清甜的香气,可仔细去闻,却什么也没有。
墨君夜坐了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阿泽这个臭小子,多大了还要跟人一起睡?简直不像话!
他眼色一凉,掀了被子,开门走出去,悄无声息地又来到陶意的门前。
堂堂一个总裁,这会儿却像做贼似的,生怕被佣人看见,轻手轻脚地拧动门把。
不料,房门却被锁住了。
墨君夜的脸黑了,别墅里守备森严,陶意在防什么?防自己会偷袭她?
“少爷……”
阿离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墨君夜的身后,双手奉上一把钥匙,又无声无息地消失。
于是,墨君夜的脸更黑了。
他手里攥着那把钥匙,想了想,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
清晨。
陶意醒过来,一眼看见怀里的阿泽。
平常没什么表情的小脸酣睡着,嫩生生像天使一样。
陶意忍不住偷偷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轻手轻脚地去洗漱。
在陶意进了浴室之后,墨天泽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伸手摸了一下刚刚被亲的地方,把脸往被子里钻了钻。
因为是放假,陶意给阿泽准备好早餐,约了房忆雪出去。
路边的咖啡厅,两人相对而坐。
“气色红润,面露粉光,这位姑娘,你最近红鸾星动啊。”
“忆雪,别闹。”
陶意瞪了房忆雪一眼,有气无力地趴在手臂上。
&nb
sp;“怎么了这是?不是都去国外玩了一圈儿,怎么这么消沉?”
房忆雪八卦兮兮地凑过去,“那位少爷有许多红颜知己?”
“别乱想,我只是在犹豫这份工作要不要再做下去。”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陶意轻轻叹了口气,所有的心绪都掩在这口气中。
房忆雪咬着吸管,想了想开口,“如果今天换一个人,我百分之百支持你拿下,可这个人,是墨氏企业的继承人,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想你说得对,你是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多年的朋友,只从只字片语,就能体会对方的困境,可陶意的脸上却更黯淡了。
离开的念头,并非突然其来,早在出国前就有了。而现在,只是越来越强烈了。
她可以骗任何人,却骗不了自己。
那个男人,实在对她在莫大的吸引力,大到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
跟房忆雪分开,陶意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小意……?”
陶意转过身,怎么会这么巧?这种地方也能遇见江榕天?
“我刚好路过,真的。”
江榕天也觉得太巧合了,怕陶意不相信,举起了双手表示他的清白。
这个动作由江榕天来做,显得有些滑稽,让陶意忍不住轻笑起来。
“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巧了而已。”
江榕天在她旁边坐下,儒雅的脸上满是温润的笑意。
“是啊,可不就是巧了吗,你说这算不算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陶意的笑容顿了顿,有些微微尴尬。江榕天这毫不掩饰的情绪,真的让她无所适从。
“榕天,我可能上一次没有说清楚,我必须要……”
“你别说了。”
江榕天打断她的话,“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的。可是小意,我不会勉强你什么,我只想遵循自己的本心……”
江榕天的口气近乎恳求,他这样放在哪里都是极为耀眼的人,姿态卑微地在自己的面前,陶意真的说不出太刻薄的话来。
江榕天笑着将话题带过,关心地问陶意最近过得好不好,怎么有些憔悴。
跟江榕天聊天,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他了解小意的性格,知道她的喜好,单纯作为一个朋友,他们之间的默契使得他们无话不谈。
郁积在小意心口的烦躁和焦虑,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减弱了不少。
陶意心里越来越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一个普通人,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谈一个普通的男朋友……
然而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落入另外一个人的眼里,就变成了另一种滋味。
陶柔双眼喷火,涂着红色甲油的指甲生生被她抠断。
她爱了江榕天这么多年,爱得不择手段,失去了自我,眼看就能达成心愿,跟江榕天步入婚姻的殿堂,却被破坏得淋漓尽致。
这一切,都是陶意造成的!
自己已经被她毁了,所以……她也要让陶意尝尝,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毁灭感!
无穷的恨意涌进陶柔的眼里,她今天原本是想找江榕天好好谈谈,跟他忏悔,想求他不要那么绝情。
自己做的那一切都是为了他,她都被陶意那个贱人那样报复了,他难道看不到自己的一片深情?
然后一路跟着江榕天,陶柔却看见他跟陶意在一块儿。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了陶意,那一切一定会重新开始。
……
陶意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是回去的时候了。
她想着晚上给墨天泽做点东西吃。
“我该回去了。”
江榕天也没挽留,他是知道陶意的性格的,于是只是站起身,脸上是柔和的笑容。
“那我送你。”
两人走出咖啡厅,陶意笑着跟江榕天告别,走到路边,伸手想拦一辆出租车。
江榕天在背后看着她,心里其实还有许多想跟她说的,可是他知道,这些急不来。
他让陶意失望过一次,想要重新再让她信任、依赖,需要更长的时间……
江榕天忽然皱起了眉,他看见陶意走下人行道,可远处一辆银色的轿车,竟然一点都没有减速的迹象!
“小意小心!”
江榕天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陶意听见耳边江榕天的声音,她侧过头,一道银光朝着她笔直次撞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巨大的力量笼罩她的全身,陶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身体感受到撞击的疼痛。
周围似乎有人发出惊叫,陶意躺在地上,看见那辆银色的车扬长而去……
“榕天?!”
陶意这时才回过神,发现她整个人被护着摔在地上,刚刚的疼痛,只不过是手肘处蹭破了点皮。
可是江榕天痛苦地紧闭着眼睛,发不出一点声音……
“江榕天?”
陶意赶紧爬起来,她的手在发抖,哆嗦着拨通了急救的电话。
……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的鼻子发酸。
陶意满脸愧疚地坐在床边。
江榕天身上绑着绷带,背部大面积擦伤,小腿处有轻微的骨折。
“没事的,医生不是说了吗,只是擦伤,养养就好。”
江榕天看出了陶意的歉疚,笑着安慰她,“幸好,你安然无恙,我这伤受得也算值得。”
事后报警调了监控才发现,那辆车完完全全是冲着陶意来的,而那时江榕天离她有一段距离,根本可以幸免于难。
可是监控里,江榕天想都没想就朝着她跑过来,将她扑倒,车子是擦着他开过去的,如果差了那么一秒,他就会被撞得飞上天……
陶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江榕天才好,但是人是因为保护她才受的伤,她有义务要照顾他。
于是陶意走出病房,给陈遇打了个电话。
……
晚上,墨君夜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
“阿泽呢?又去陶意的房间睡了?”
陈遇将墨君夜的外套叠整齐挂在手臂上,“少爷在自己的房间里,陶小姐……”
“嗯?”
墨君夜察觉到陈遇语气中的犹豫,皱起了眉头。
“陶小姐还没回来,她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里?”
“什么?!”
陈遇吓了一跳,倚老卖老地拍了拍胸口,拦住立刻要重新冲出去的墨君夜。
“少爷,陶小姐没事,她是在照顾病人。”
墨君夜这才停住了脚步,只是脸上的冰寒还没来得及褪去。
陈遇见他这样,有些想笑又不敢,憋了半天才发出一声感叹,“我都多少年,没见少爷这么激动过了。”
墨君夜用黑脸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佯装淡定地转过身,“让人去看了没有?伤的是她那个朋友?给她找医院最好的医生。”
“是,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墨君夜缓步上楼,看了阿泽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踱回了大厅。
忽然,阿离从一旁的阴影里闪身出来,憨厚的笑容竟然让墨君夜觉得有点刺眼。
“少爷,车已经准备好了,您是现在就走吗?”
墨君夜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去医院。”
……
公立医院外,黑色的豪车低调地停住。
阿离想了想,尽忠职守地建议,“少爷,您出现在这里,如果被人看见了,不太好吧?”
墨君夜冷着脸,一句话不说。
阿离赶紧狗腿地奉上神器,墨镜、帽子。
“本来还给少爷准备了口罩,不过想想还是算了,那样更引人瞩目。”
这些东西对墨君夜来说不算陌生,他接过来穿戴好,阿离拉开了车门。
虽然陈遇说陶意没事,可没有亲眼看见,墨君夜根本无法安心。
“你们再查一下,是叫房忆雪没错,因为车祸送来的。”
“先生,已经查了两次了,根本没这个人。”
“这不可能!”
阿离皱着眉头,想让她再试一次的时候,小护士忽然想起来了。
“不过今天确实送来了一个车祸患者,但他是男的。”
“男的?”
阿离觉得更不可思议了,刚想说话,身子被拨开。
“那个患者,叫什么名字?”
“哦,哦,我这就查。”
小护士被低沉的声音吸引住,抬头看到墨君夜的脸愣了神,好一会儿才红着脸低头工作。
墨君夜虽然戴着墨镜,可他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凌厉的下巴,无一不让人遐想。
“这位先生,那个患者的名字,叫做江榕天。”
小护士眼含秋波,才刚说完,就见到面前这位大帅哥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离问到病房,快步地追上去。少爷挺拔的脊背散发着冷意,令阿离暗暗地打了个冷颤。
陶意小姐哟,你怎么又跟那个姓江的搅在一起了?
……
“小意……,我想起来走一走。”
陶意抬起头,诧异地看了江榕天一眼,立刻摇了摇头。
“不行,你的脚不能落地。”
“我……我是想去一趟洗手间。”
江榕天的脸有些发红,这种事情,他真的不好意思跟陶意说。
陶意立刻明白了,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找出一个东西塞过去,然后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我……我得去洗手间才行,对着这东西尿不出来,我还有一只脚,可以蹦着去的。”
陶意转过身,就看见江榕天挣扎着要下地。
“我扶你吧。”
陶意让江榕天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无奈地扶着他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等了一会儿,江榕天出来了,陶意又想将他再扶回去。
可走了两步,她却被忽然被一把抱住。
“榕天……?”
陶意不明所以地睁大了眼睛,手刚想推开,听见耳边江榕天近乎恳求的声音。
“就一会儿,小意,我就抱一会儿……”
“我比我自己以为的,要更加怀念那些日子……,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
江榕天嗓音沙哑,陶意从没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记忆中的江榕天,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你先放开。”
陶意皱着眉,却又不敢用力,生怕碰到江榕天的伤口。
大概是猜到陶意的心思,江榕天露出一抹苦笑,终于慢慢放开手。
病房门的玻璃窗口外面,墨君夜眼里凝着寒冰,指节捏出了嗜人的声响。
他冒着被人认出来的风险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阿离胆战心惊,生怕少爷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然而,墨君夜只是浑身寒意地后退了半步,头也没回地走掉。
阿离紧随其后,离开前又看了一眼病房里的陶意。
少爷从没有这么盛怒过,这一回,不知道陶小姐和少爷,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
陶柔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警察局的人找上门。
“你们干什么?!你们找错人了!”
“陶柔小姐,今天下午你的车子在中山路口经过,有监控显示有蓄意谋害人的意图,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警务人员公事公办,说出原因就要将陶柔带走。
杜若昕险些吓死,赶紧扑过来说肯定是误会,小柔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伤者的家属要求严惩,有什么话,跟我们去警局再说。”
“伤者的家属?”
陶柔忽然耳朵一动,抬起头来。
她之前并没有来得及确认陶意的伤势,虽然没有撞上去她很是遗憾,可是这个家属又是哪里?难道是墨君夜少爷那个护卫?
警务人员看了她一眼,“是江家。”
“什么?!”
陶柔如同被雷劈到一样,顿时连挣扎都不会了。
是江家?
受伤的……是江榕天?!
所以她在撞到陶意之前,看到的那抹人影,真的是江榕天?
他连命也不要,就为了救陶意?!
陶柔失魂落魄地放弃了挣扎,这一切她不愿意相信,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江榕天对陶意不可能会有那样的情意,他应该爱的人是她!是她!陶柔!
坐在警局里,陶柔如同失了魂的木偶一样。
监控调出来的时候,她才疯了似的想要扑过去看个究竟。
然而上面显示的一切,让她陷入疯狂。
怎么会……,怎么会……?
因为江家发了话,一定要让撞伤江榕天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再加上陶柔来到警局以后精神有些萎靡,供认不讳。
这件案子基本就能定下来了。
可就在定案的时候,负责案件的人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陶柔被释放了。
她浑浑噩噩地走出警局的门,凉风吹得她更加不清醒。
是谁救了她?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回江榕天的心?
“是陶柔小姐吗?”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的面前,车门打开,从里面传出一个声音。
“你想不想,让你那个姐姐跟你一样,也一无所有?”
低低的声音像是有蛊惑的魔力一样,陶柔慢慢地坐进了车里。
车绝尘而去,警局门口空无一人。